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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某就回西州去,没资格做这个尚书令了。
高峻知道这都是兵部侍郎李士勣授意的,那么这件事就更不能拖延。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有的时候行事照顾得面面俱到,而有的时候毫不掩饰用意。
当初,刘敦行的身后站的可是太子中庶子刘洎,刘敦行仗着父亲的权势在西州胡作、惹毛了高峻,高峻也同样是不留情面的一脚。
高峻倒要看一看,水泼不进的东北军界是个什么反应。
尚书令在朝堂上直截了当地提出:松漠及室韦部新近发生的事件,暴露出辽州一线反应迟钝,简直毫无建树!
辽州这个地方,是沟通内地与高丽前线、内地与北部羁縻州府的枢钮地带,派个低能人坐在那里不合适。
他就是这么说的,丝毫也不掩饰。
这让满朝的大臣们头一次见到了尚书令的另一种行事风格,不绕圈子、不计后果,说这话时连一眼也不看站在旁边的李士勣。
李士勣的喉头一连动了几动,也没敢吱声,内心的惊骇无以言表。
高峻这番话用在营州也同样适合,而且看起来,营州沟联内地与北部羁縻州府的作用更大些。
但他不说营州只说辽州,那便是已经明确表达对辽州的不满了。
李士勣寄希望于太子殿下站出来说句抹稀泥的话,太子也有可能问一问自己的想法,那么自己就可稍微地讲一讲了。
高峻摆明了要动李志恩,说一位中州都督是“低能人”的话都讲出来了,而辽州又那么的重要。
但真让他动了李志恩——这个对自己一向言听计从的人,那么他在幽州、营辽一线的根基也就出现动摇了。
李士勣拿眼睛去看太子,发现太子也有些吃惊,他觉得有门儿,支着耳朵听太子是什么态度。
李治道,“尚书令所言,寡人也有感觉。”
李士勣的心一沉,太子居然连一句转圆的话都没有。
李治道,“能做到刺史高位的,总有些能力的功绩,但不排除享受日久,便心有懈怠、求稳顾私。但边疆重地就不适合他了。但不知尚书令有什么好的地方安排他呢?”
高峻也暗暗舒了口气,回道,“殿下,这个我没有仔细想过,但接替辽州都督之职的人选倒有一个。”
“是谁?”太子问。
高峻看了看江夏王李道宗,王爷站出来道,“微臣举荐新任雷州刺史——李弥。此人弓马纯熟,适合辽州环境。”
李道宗说罢,又瞟了赵国公一下,赵国公乐得送个人情,也道,“王爷所提此人,真是恰当之至!李弥在黔州时即崭露头角,很有些勤勉的姿态。”
他的小儿子长孙润在兵部新贵,此次迎接龙兴牧场人时又大露了一次脸,在高峻的手底下正是前途无量。
那么他小小地、削弱一下李士勣这个兵部的老侍郎未尝不可。
李治说,“尚书令也是这个意思吗?”
高峻道,“正是此人。”
“那就暂且定下,待寡人去禀明了陛下知道。”
就这么,辽州都督李志恩从辽州卸职了,而李弥,从国土的最南端一下子成了北部重地的首官。
人们发现,在翠微宫里的皇帝显然注意力不在这件大事上,他只是简单地将李志恩、李弥两人来了个对掉,让李志恩去了雷州,出任下州刺史。
而李弥,因当廷三位大员的联合举荐,一下子到辽州出任了中州都督。
从这件事情上,人们再看到了军界力量的此消彼涨,也看到了尚书令做事的雷厉风行。另外……难道雷州就不是边疆重地?!
幽、营、平、辽一线向来没有谁敢轻动,太子监国之前好长的一段日子,皇帝都没有过类似的想法。
但高峻在朝堂上的一个建议,寥寥数语,这个常态便被打破了。
大臣们只在面对自己的至亲家人时,才敢将这件事讲出来,“尚书令到长安这么短的时间,便敢动英国公的人,简直太有些不可思议!”
“总之要是我的话,刚到长安,也未培植什么力量,突然的便对北方军界开刀,是万万也不敢的。”
“老爷,你能与尚书令比么?他行事可不是莽撞!你看看自他出道,大唐的东、西、南、北,哪里不是老老实实的?陛下不放心的话,怎么能到翠微宫休闲这样久!”
“再说,李志恩再不好惹又能怎样?难道高峻怕他翻脸?还是先看一看铁瓮城那个万箭穿身的金焕铭吧。”
“总之依本官看,这是陛下苦心布好的局面呀!太子年轻、宰辅也年轻,两个人行事都不拖泥带水,动个封疆大吏像摘个柿子,看来这可真是要开六部新风了,本官从此也要抖擞起精神来!”
接下来,泉州赈灾一事也有了结果,灾民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也没有出现大役。鄂州、荆州、扬州三位长史已各返任地,长安对他们不但多有勉励,而且各人都升了一级散阶。
而工部的水部郎中王盛泰,随即出任了正五品上阶的御史中丞,升了两阶。
户部的仓部郎中郑叔矩提任了谏议大夫,也升了两阶。
刑部的都官郎中翟沈生升任了给事中,也升了两阶。
人们算是看明白了,凡是随着尚书令干事的,总能站到露脸的位置上。
连建州的刺史王茸,以赈灾初期的三船快粮,也受到长安的褒奖和勉励。
这些人、这些事,无疑在吏部都要备案的。有的人虽然当时没见提升,但无疑的,已经站到提职线的后边等机会了。
尚书令的眼中不揉沙子,辽州四名巡江的小兵康三郎、刘大篓、刘二篓、钱够使,同时出任了辽州城四个城门的令史,流外三等。
当然,这样芝麻小官的任命不必由尚书省下达,尚书令只是专门去话,给钱令史改了个名子,叫“钱能使”。
钱再多,你得能用才行,听起来也很不错了。
英国公李士勣在朝堂上不敢吱声,但回家后大发雷霆,冲两个丫头撒气,非说她们端上来的茶太烫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