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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干预高丽无礼入侵本国,持着怎样的感激之情。
而且这批小小的号牌,无疑更提升了首次女子马赛的规格和档次。
礼部尚书唐俭大人马上安排进行号牌的发放事宜,距离开赛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礼部的一位正四品下阶的侍郎,亲自带着两位随从到永宁坊来,他们是专程给兵部尚书府的夫人们送牌子的。
人们这才知道这些牌子的具体样子。
柳玉如所在的第一组的号牌,是径长两寸的圆型金质牌子,挂着绒绳,牌子的边缘一分厚、中间薄如金箔,正面的中间压刻着一个“柒”字,背面用新罗语刻着一句什么话。
侍郎说,这是“长安女子马赛头组”的意思。整块金牌子重约三两,金质牌子总共有五十一块。
“这得耗用多少金子!”谢金莲感慨着说。
而柳玉如则猜测着,在她所持的这块“柒”号牌前边的六人,到底都是什么身份。
第二组的牌子则是银质的,大小和形状与金牌子一般无二。侍郎送过来的号码从二十五至三十三号,其中就有子午峪吕氏的。
恰好管家大夫人菊儿偷偷跑回来打牙祭,顺便就把牌子拿给吕氏。
吕氏接过自己那面亮闪闪的“三十三”号银牌子,再看看菊儿和雪莲二人的第四组竹制牌子,就生出一股优越来。
竹牌子虽然也是做工精致、上边用火漆烫着数字,周边环着褐色的漂亮花纹,但从中彰显的,却是彼此身份上的不同。
女人,因选择的不同,便有着不同的身价,比如这银与竹。
其实谁又比谁强到哪里呢?
她姓吕的别说厚着脸给一位四品刺史做小,就是迈入青楼、做个风尘女子,她也不愿给一个泥腿子乡民做正妻,哪怕被他像姑奶奶一般地供着。
吕氏兴致勃勃,带了自己的两名侍女、与菊儿、雪莲,再去到子午谷外的旷地上去练马,并把属于自己的那块银牌子按着实赛时的规矩,拴挂在了马鞍子上。
一跑起来,那块牌子在阳光下银闪闪的。
但是当她们练了一日、于傍晚回到村中住处时,吕氏才发现自己的银牌子不见了。
……
金牌五十一,银牌三百二十,铜牌八百十八,竹牌子一千六十二。
高峻从长孙润处得知这个数字之后,他没有像谢金莲那样、算计制作这些牌子到底耗费了多少金子、银子。而是有些奇怪,新罗国的女王金可也,凭什么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便对长安的马赛详情了如指掌。
从七月下旬太子李治决定举办这场赛事、直到新罗国的牌子送到,刨除了在新罗赶制的时间,那么几乎就在四组报名结束之后,参加的具体人数已经被新罗国得知了,而且还有零的整的。
新罗国此举,当然表达了他们对大唐出兵相助的感激之意。
但长安的消息这样快便即泄露,对于身为兵部尚书的高峻来说,简直感到有些惊骇莫名。
万一不只是一场赛马的讯息,而是涉关军国安危的大事呢?
新罗女王金可也不简单,谁说她不是借此机会、显示新罗方面对长安消息的掌握?
再联系到此时唐军在高丽北部的战事,她到底掌握了多少唐军的方略意图,连高峻都有些吃不准了。
高峻有些怒不可遏,暗中吩咐长孙润去查一查。
很快,长孙润就来向兵部尚书报告,问题出自于鸿胪寺。典客署流外二等的典客马洇。
在各组报名结束的当天,马洇便将具体消息透露给了前期跨海、到长安来的新罗使者。
眼下这位新罗的使者仍然滞留在长安,他是用飞鸽的办法,把这些准确的数字传送回新罗的。
长孙润对高大人说。此时新罗使者就住在颁政坊的外国使节驿馆,看样子要等大赛结束之后才会离开。
对于礼部、户部、兵部、鸿胪寺、长安万年共同操办的事情,高峻这位三品大员,不宜跨着部门去追究一位流外二等的典客责任。
因而,当通直散骑常侍褚大人当庭提到此事、对马洇大加赞赏时,高峻看到连太子殿下也十分满意,对鸿胪寺也有两句褒奖时,就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暗自寻思道,“幸亏没让马洇去龙兴牧场做什么牧监,不然那里有几只羊也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与兵部的繁琐事务比较,马洇的这件事在高峻眼里可大可小,很快就不在记着了,他不时地鼓励家中的女人们,在大赛中绝不要顾前顾后,拼力去搏也就是了,到时他会亲临现场为她们鼓气。
但是,在大赛的前一天早上,来自泉州的奏章,把高峻的计划打乱了。
……
泉州海溢,发生在八天之前的壬戌日子时。
此刻泉州城乡的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但排山倒海的浪啸声,将许多人从睡梦中惊醒。
他们在刚刚醒来的片刻混沌中、辨别黑暗中传来的到底是什么声音,像是有千军万马突袭过来。
紧接着,紧闭的窗子被大浪瞬间推到床上来,腥咸的大水毫无一丝缝隙地汹涌而入,很快灌满了他们的屋子。
男人们惊叫着呼唤家人,“是海溢!快些起……”
女人们摸着黑在床边摸索她们的孩子,但她们呼唤孩子的话音刚一出口,立刻便被大水淹没了。
泉州湾状如葫芦,有两道河流入海的河岔,如同葫芦顶部的两条藤蔓环抱着泉州城乡。
海啸沿着泉州湾涌进来、一堵墙似地推进,只有乡下少数起夜的人,看到过高逾头顶的浪尖上回映着深夜的星光。
海水在进入这两道河岔时,由于水面变窄,水势立刻上升到了骇人的高度,也变得更具破坏性。
只是,这就么一眨眼间,泉州地面就看不到了,泉州城外一片汪洋。
随后那些一层层的房脊才从回落的水面上冒出来。
涌入城中的海水从破损的城门、冲垮的城墙缺口回流入海,没有半刻光景便驯服下来,但大地上已是一片狼籍。
城中损失尚小,但城外大部的民居已成断壁残垣,依然矗立着的房屋,瓦顶也被成片地掀去。
在大水冲击下淹毙的死尸、折股断臂的伤者随处可见,坐在失了屋顶的墙角下、发髻上沾满了泥巴的孩子在无助地哭叫,声音有气无力地沙哑。
清源郡,泉州刺史府因为座落于地势较高处,围墙高大且又坚固,海啸连刺史府外的高墙也没撼动,未及冲到内宅便退下去了,刺史赵嘉马上带手下巡视海溢的财产损失,人员伤耗,统计后飞报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