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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羊脂暖玉簪子束起一个发髻,余者顺在脑后,于威仪中又见飘逸。苏浅迷蒙着双眼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由衷赞道:“表哥紫微星下凡来的吧?这等威仪无人敢与你比肩了。”
楚渊淡淡一笑,道:“昨晚没睡好?看你眼睛肿得好丑。”
苏浅摸了摸干涩的眼皮,觉得以现在这种状态要翻一个白眼给他有点困难,又不想白白给他取笑了去,于是,扁了扁嘴角,甩给他一个铿锵离去的背影,探身上了月魄的马车。月魄将鞭子甩得老高,半空里打出个惊雷般的响声,惊得马匹四蹄高扬,落地就窜出去两丈远。
这技术,果然不是袁靖可比的。苏浅在马车里躺着寻思。袁靖练二十年也未必练得出来。不,练到老他也练不出来。
马车驶得平稳,她脑袋昏昏然欲睡,身上盖了羽被依然觉得冷。这次第,竟似又发烧的景象。苏浅暗道一声恼,上官陌才走一天,她就整出个病来,摆明给人看笑话。迷糊中还想着好歹今日撑一撑,别给人看了笑话去,等回府猫院子里多灌几碗药汤子就好了。
昨夜脑子里是在云什么游,竟至于一夜难眠,如今是一点也想不起来。猜着是因为上官陌而起的烦恼。如今除了他还能有谁能耽自己三两分心思?一颗心十足十都掏出来给了他了。不由又喟叹着情这东西当真沾不得。沾着它连铮铮铁汉怕不也被炼化成绕指柔丝。沾着它连她一个情商低于零的两世妖精,如今也会这般缠绵悱恻夜不能寐了。
一路脑中旖旎,似乎晃神的工夫便来到了皇宫。下车时月魄望着她虚浮的脚步,担忧地问了一句。苏浅浅笑了一声,兀自沿着汉白玉砌成的路往记忆中金殿的方向走去。楚渊在她身后三尺跟着,望着她一步三晃的背影唇角一直紧抿着。
冬日的皇宫比之外面的萧条也强不了多少,金玉堆砌的宫殿更显冷肃。晃入苏浅眼中冷肃萧索中又添了些思乡的愁。这个季节的苏国正是最美的时候,没有大雪纷飞,没有落叶凋零,皇宫里终日盛开着艳丽的香芙虞花,碗口大的花朵嫩得如同瑶池仙子的玉肌,粉的紫的黄的都有。她最喜爱的却是比较罕见且难以栽培的黑色花种。玄冬草开的也是黑色的花,但玄冬草的花如丝一般,花瓣细而长,香气是冷冽的,不及黑色香芙虞妖媚中带着神秘的色彩,香气是暖的。她想起初见上官陌时他身上就是玄冬草的冷冽香气。
明明是思乡的情绪怎么又想起了上官陌。实在是愁人。若接下来一个月无论做什么想什么眼前总有个上官陌,岂不什么也做不成?她愁更甚了。
恍惚中听见楚渊的声音:“浅浅,那是往皇后殿的方向。”
她尴尬地回头笑了笑,道:“表哥你也真是的,我不过是要去如厕,你干嘛跟着我?难道你也是去如厕?”
楚渊笑得更尴尬,虽然听惯了她口无遮拦,但说如厕也说得这么坦然有风姿,他拜服。“但是,如厕应该是去相反的方向吧?”他斟酌着开口。
苏浅扭头瞪了他一眼,说得理直气壮:“我乐意去远一点的不行吗?个人嗜好,表哥难道你也要管一管?”不耐地摆了摆手,语气也是烦躁,“哎呀算了,被你搞得一点心情也没有了,去金殿啦,去晚了你皇爹又该唠叨起来没完了。”
楚渊尴尬的笑里添了几分无奈,他猜测着照这个景象看来苏某人绝对是迷了路了,很识时务地又貌似不经意地挪到了头前带路。
苏浅很敬佩自己的急智。这么个时候还能说出一番话来将楚渊驳得哑口无言,她无敌了。
朝堂之上近来一直气色不佳的楚皇今日说的是个喜事。她今日不甚聪的耳朵听到的大体就是说日前若羽公主已和蒙太子顺利大婚,夫妻鹣鲽情深,蒙太子对若羽公主专宠专爱等等等等,为了讨太子妃欢心他差人打造了一副什么鼎令楚越楚争捎了回来给他老丈人。
苏浅私心里觉着蒙太子忒精明。打那么个鼎实在是花不了几个钱,但鼎这样物事却十分讨喜,代表的可是问鼎最高的权利,楚皇得鼎岂会不高兴不喜欢这个女婿。白蒙他用最少的钱取得了巨大的成效,算盘打得响。
楚皇后来又说了个什么,致使朝堂之上争论不休,她耳朵被吵得嗡嗡响没听得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