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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重新坐在这北京的茶楼里,纪晓岚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内心是很感慨的。
复汉军崛起的时候他正好倒霉,因为两淮盐案,纪晓岚给自己儿女亲家——两淮盐运使卢见曾透风报信,漏言获谴,被戍乌鲁木齐。然后满清就像是彻底把他忘掉了一样,纪晓岚也没有再屎粑粑的巴着满清不放手。
他是趁乱从乌鲁木齐逃脱的,两年前满清在新疆的统治就不稳了,那里的hh和蒙古人都知道中原大乱,满清的江山不稳,那刚刚被满清统辖才二十年的新疆自然也摇摇欲坠。纪晓岚看准了机会,从乌鲁木齐逃脱,跟着往甘肃的商队算是进入了汉地。然后从甘肃西面赶到甘肃的东面,再找到已经攻入甘肃东部的复汉军,‘流亡’了一年多的纪晓岚才算找到了组织。
这消息被分别送到南京和陈鸣的手中,陈鸣看到‘纪昀’这两个字后嘴角很是咧了咧。但甭管历史上这个家伙坏了多少本古书,纪晓岚的才学是真的有,陈鸣叫纪晓岚进北京,就是要让他加入北京的翰林院工作组,后者都大半年了,整理工作进行的还不足一半。
纪晓岚没有拿原先那标志性的大烟袋锅,他早就改抽卷烟了。周边的桌子很快就上了客人,也没谁认得出他。
现在北京城里最热闹的一件事是年二十七砍头。
冯廉反正的时候抓到的那几百旗人,终于要走到生命的终点了。复汉军贴出了大字报,腊月二十七那天,陈鸣正式更换北京城内内外外所有被满清改掉的城门名和宫名,那些带着满文的牌匾在那一天也要给统一烧毁,同时砍掉的还有傅恒这些人的脑壳。
北京城里现在的百姓也就三四十万,也就是原先人口的三成,外城的人口密度还是可以的,但是内城是空荡荡的,晚上行走如是在鬼蜮一般。
这现在的北京百姓大部分都是被清军强迁过的,北京城安定后涌过来的百姓人口不少,但在总人口比例中依旧是个小数。老百姓上上下下没几个还怀念大青果的。
纪晓岚心理面这一刻的感觉太复杂了。傅恒马上就要死了,那是傅恒啊?
乾隆皇帝最最信任的人,元后的兄弟,军机处领班大臣,一等公。纪晓岚就是没被贬的时候,在这种真正的大人物面前也只有拱手跪拜的份儿,而现在这位声名赫赫的大人物就要死了。
“二十七,二十七……”今天是十三,还有十四天!
纪晓岚傻了一样呆呆的坐着,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直到被一声尖锐的哨声惊醒。才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汗,鬓角都湿了。
纪晓岚眼睛朝外面投去,这种哨声他一点也不陌生,不管是清军,还是复汉军,口哨的普及率都越来越高了。纪晓岚看到了几个穿着打扮非常显眼的人,他们身穿黑色的军装式制服,人人一件红色的马甲,腰间系着皮带,手里拎着两尺短棒,个个精神彪悍。在街道上鹤立鸡群,显眼之极。纪晓岚仔细的打量着,这些人马甲正面背面都写着“城市管理”四个粗码大字,上面左胸口上还有一溜数字。那种从外头传进来的数字符号,他纪晓岚认得的。在甘肃复汉军中的时候,他还短时间里当过一阵文书和后勤部的文员呢。
“这城市管理是做什么的?”纪晓岚招呼过小二问道。在西北他只看到过套着红袖巾的一队队复汉军士兵在巡逻城去,这“城市管理”又是什么?
“这些黑皮狗子是城管,就跟过去的衙役一样,但是不破案,只管市井摊位,还负责维持市井治安。”小二解释道的同时嘴角翘的老高,红果果的便显出一种敌视的态度。
纪晓岚手指头一弹递过去了一个银角子,继续文化。
“作用?作用那可大了去了。您老仔细看看这街道两边,有什么跟往日有什么不同的没?”小二听到纪晓岚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就知道这位即使不是北京本地人,也是在这里住久了的。
“就比如斜边的那家面馆来说,往日门口也摆着三两张桌子的,您看现在——”
“道两边哪家的东西白色都都不准出屋檐三尺远,一下就把街道扩宽了一丈。违者罚款,没收器具。俺着茶馆都让那群土匪抄走了两张桌子。另外还不准往街面上泼馊水,倒垃圾,随地大小便,随地丢东西,看到那垃圾箱了么,扔也要扔到那里面。并且人来车往靠右行走。”
自在惯了的人总是不愿意受规矩的约束,但是复汉军的城管执法大队实在过于彪悍了些,战斗力超群,到六月份的时候整个北京城就大变了样一样。只是现在越来越临近年节了么,这占道经营的问题又出现了,城管们是天不亮就要上班。
“看着都像是精壮汉子,新朝兵锋犀利果然半点不假。这等彪锐都空置城中。”纪晓岚感慨着。他之前在北京,在乌鲁木齐,在甘肃都见过不少清兵,但要说精神饱满,体格健壮的,最强也就是眼前这些城管的模样了。前者可每每都是清军中的精锐,而后者则连衙役都算不上。在纪晓岚的认知中,复汉军的衙役是警察。这城管连个武器都没有配置,只人手一根棍棒,那里比的上警察呢。
小二又笑了,“这位爷,这些人那里是朝廷的大兵哦。除了中队长和大队长外,下面的小队长和城管几个月前全都是平头百姓。当初要是我去报名,现在小的也披上那层惹人厌的黑皮了。这些城管每月拿的可都是纸钱,能在供销社里买到不少便宜的好东西呢。”
纪晓岚当然知道纸币,当初他给复汉军做公的那段日子,他也能拿到纸币。这些纸币在平常市井里已经还是有点花不出去,可是新朝设立的供销社的铺子可是能买到自己想买的一切的。
粮食、布匹、盐糖等等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大到车马、钟表,小到针线碗筷,供销社里头各式各样,应有尽有。价格还便宜。
一场腊月里的雪足足下了两天。
腊月二十七的早晨,雪停了,倒是又刮起了北风。细细碎碎的雪沫子被吹了起来,打在人脸上生疼。
陈鸣今天起了个大早,圆明园各处挂起的灯笼还在放着亮光。
走到外间撩起来帘子,一股子凉气儿扑面而来。
原顺天府大牢里,哗啦啦的饭勺敲木桶的声音,“起来啦,起来啦。安安生生的吃了这最后一顿饭,做个饱死鬼,好上黄泉路哦。”
今天难得给这些待宰猪羊熬了白米粥,每人还有一个白蛋,一份咸肉炒白菜,两白面馒头。
断头饭虽然会比平常的饭食丰盛许多,但哪里会有大碗的肉给犯人吃啊。
“呜呜呜……”大牢里面立刻响起了一片哭声。
“我投降,我投降,我不想死啊……”
傅恒平静的端起粥碗,平静的吃下白蛋,吃下这份断头饭。一套满清官服送进牢中。外面一片雪白,穿着一套崭新的满清一等公袍服的傅恒镇定的走上囚车。
能穿着一身一等公的袍服去死,对于傅恒来说是一个很完美的结局了。
“陈逆啊陈逆,老夫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寒光迎着眼睛落下,傅恒喊出了他人生的最后一句话。在他永乐大帝长陵的明楼下。刑场的前方是一块块正在熊熊燃烧的匾额。
如果后世这明长陵依旧成为了一处游客们游览的名胜古迹的话,如果长陵明楼那块刻着‘成祖文皇帝之陵’的大石头已经变成了红色的话,估计导游们对此的介绍除了红小将涂抹和朱棣下令涂抹外,还能再多出一个被鞑子的血给染红的‘相传’来……
同样的一幕还同时在献陵、景陵、裕陵、茂陵、泰陵、康陵、永陵、昭陵、定陵、庆陵、德陵、思陵等处争相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