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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囚之事事发突然,护送囚车的府军队伍应变不及, 以至几乎全军覆没。钦差巡按官大理寺司直沈绥, 因推测出囚车队遇袭之可能,提前赶去迎护, 于歹徒手中抢下队伍幸存者。袭囚歹徒逃走, 沈绥雇用半途路过之商队车马,护囚车队幸存与伤亡者归江陵。幸存下来的府兵都受了重伤,大多晕厥过去,暂时无法言语。而囚犯五人, 一人死亡,其余四人均受不同程度之外伤。短时间内, 无法再度提审。
以上情况,是沈绥带着千羽门大部队回程后,向江陵刺史箫仲飞以及张说、裴耀卿、刘玉成等主要官员的汇报。
对于沈绥每一次料事如神的本事,诸位官员已近乎麻木,因而谁都不疑有他。只是囚犯遇袭, 无疑又给了众人一个提醒:朱元茂案确实隐藏着幕后黑手。
沈绥知道, 这件案子,同样与十七年前的大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像之前的慈恩案一般。慈恩案, 她有本事瞒天过海,让所有人忽略了幕后黑手的存在。但朱元茂案,她却无能为力了。幕后黑手已然将事情做得非常露骨,她若继续强行隐瞒, 恐怕适得其反,不若放开。但沈绥相信,所谓的幕后黑手,对于这些官员们来说,反倒是避之不及、不愿触碰的存在。官员们不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也不想去知道,这来源于任何身在官场之中的官员都具备的政治敏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那句话,真相,对于官场中人,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于是意料之中的,江陵府刺史箫仲飞对此次袭囚事件的处理方式显得异常得保守,虽根据沈绥的描述画了主犯五人的人像,放出了袭囚歹徒的搜捕公告,并帖得满城都是。但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见多少府兵出动搜捕。
至于目睹沈绥御使鸟类之惊人能力的幸存府兵与四个囚犯,沈绥自然也不会忽略。江陵千羽门分部的兄弟们,自有千般方法让他们闭上嘴,不吐出半个字。江陵分部的舵主——许志,其家族原来是则天太后时期的酷吏出身,后来酷吏大清洗遭了殃,逃难到了南方定居。许志对付人的方法千变万化,看透人心,此事交给他沈绥很放心。
此外,据许志的调查,那借宿在城内客栈的修女与其侍女,事发当日已经神秘消失,竟然躲过了千羽门排布的多方眼线,其变装隐匿的本事不可谓不可怕。既然敌人再度隐入暗中,沈绥等人未免夜长梦多,依旧按照原定计划,于事发当日晚间就匆匆出发,离开江陵城北上。此行有着张说与一位特殊的新人入伙——李白,而裴耀卿与刘玉成还会在江陵城继续逗留,直到江陵府完成案犯的审讯并画押定案,沈绥先行前往洛阳向圣人陈述此行的调查结果。
至于李白,这位剑客诗人,倒是颇入了张说的眼。经沈绥引荐后,两人谈得很是投机,张说决定引他北上,推荐给朝中要人,最后是否能获得圣人青睐,就要看李白自己的本领了。
沈绥一行出来已近两月,此间长安发生了不少事。晋国公主堕马事件后,北方春旱,据太史局测算,去年冬日北方气候稍暖,降雪不足,今年开春又连续数旬未曾降雨,恐有蝗灾。太史令上书圣人提前前往洛阳就食【注】,圣人准允。二月中旬时,大批宫廷仪仗已然出发。至二月末,先头皇室成员已抵达洛阳。因此,眼下中央朝廷并不在长安,沈绥周转了一圈,时隔三个月,终究又要回洛阳了。
不过对于沈绥来说,这倒不是一件坏事,眼下洛阳也有一件头疼事等着她去处理,此番回去正好一并解决了。
沈绥一行离开得颇为匆忙,对于张说和李白来说,心中是存着疑惑的。张说老成持重,城府极深,虽看出古怪,却不诉诸于口。李白倒是私底下悄悄问了沈绥一句为何走得如此匆忙,沈绥的解释是:她抢下囚犯,阻挠了朱元茂一案的幕后黑手达成目的,因而恐怕对方会对他们不利,早日离去,避免留在江陵受制于人。
李白恍然,接受了沈绥的这个解释。只是,此番他离开江陵如此匆忙,自然是来不及和岳丈、妻子打招呼的,只能留下一封家书,由一个家人去报信,如此一来,他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家人,也就是那日搀扶醉酒的李白的那个家人,李白呼他“阿岩”,后来沈绥才明白,他本来名字叫“安岩”,跟随李家从碎叶城来,有突厥血统,李白的蜀地口音使她听错了。
一行人一夜跋涉,出了江陵城,却不直接往东北方的洛阳城赶去,而是绕道西北,前往硖州境内。沈绥没有忘了,张若菡此行出来,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她要去拜谒硖州玉泉寺,替晋国公主李瑾月祈福。其实这件事,就连张若菡身边的无涯差点都要忘了,此番出来她们遭遇了诸多事,以至于最初出来的目的都模糊了。
虽然这不过是张若菡跟着沈绥出来的借口,但是却不能不完成。首先,张若菡本身是很想做这件事的,她是佛家弟子,这本是她多年前发愿修行之事;其二,她确实很想替李瑾月祈福,希望佛祖保佑她能安宁康乐一生,不受生命威胁、权力左右、情殇烦扰,也保佑她们仨能解开彼此纠缠的结;其三,她信誓旦旦地出了一趟远门,却不完成自己要做的事,反而与沈绥相伴同行两个月,这实在难免闲言碎语,她不在乎,但沈绥在乎,李瑾月在乎,很多人都在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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