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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沙漠,新的一天就此开始。
这场西漠的内争终将拉开了帷幕。
朝堂之上,莫子篱高坐于龙椅之上,面色如水般沉静,从未有一刻,他在这殿中的心情像现在这般的放松。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身边的小太监似乎也感觉到了今日异样的气氛,这一声叫的格外的尖锐,话音刚落,李戚夷已经走出队列。
“启禀陛下,半月之期已到,我已与诸位将军商量好了对敌的万全之策,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出兵?派兵多少?遣谁为主将?”
他的架势看上去是请示,可说出来的话已经满是咄咄逼人、急不可耐,完全没有给莫子篱一点回旋的余地。
莫子篱神色不变,仿若没有察觉到李戚夷焦急的情绪,目光平和的看着他不语。
李戚夷半天都得不到回答,且不曾听到上方有一丝动静,心觉奇怪,便抬头向他看去,正巧与莫子篱的视线对上。
他看到对方波澜不惊的表情,愈发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只得再次开口道:“不知陛下……”
“李丞相。”
莫子篱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令下面站着的许多人都忐忑起来。
陛下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只要一上朝,不是冷着一张脸,就是一副神色疲惫的样子,对他们从未有过好脸色,就别提李戚夷了!每次他说话,陛下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可那眼中愠怒的情绪,他们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可是今天……看陛下这样子,是心情真的很好。
于是很多人心里都开始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城府深一点的人则嗅出了一丝山雨欲来的氛围,心里不停地打起了鼓来。
“我承诺你的事自然不会反悔,只是你与诸位将军虽商量好了对策,但朕和这一干朝臣却还浑然不知,不如先请您和三位将军为我们大概讲一下详细的作战计划如何?”
李戚夷略微错愕了一下,随即欣然应允道:“这是自然要的,那就让臣为陛下和诸位同僚……”
“李丞相,朕说的可是三位将军与你一起,虽说这些天以来丞相你与三位将军朝夕相处,共同商量出了计谋,但是单凭你一人为大家讲解,总归会有遗漏之处。”
莫子篱这话说的是合情合理,毫无半点不妥之处,脸上的笑容也愈发亲和了。
大臣们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有几人便开始找起了三位将军的踪影,可是却一个都没看见,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李戚夷的脸色则与莫子篱正相反,变得愈发的深沉难看了,只强自隐忍解释道:“三位将军这半月为了研究对敌之术可谓是不眠不休,现今好不容易商量出最为完美的计策,皆疲惫不已,微臣心中不忍,故让他们在微臣府中歇下了,这才未来面见陛下,还请陛下见谅。”
但莫子篱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此时的他仿佛恢复了在东临右相府时,白墨冉最熟悉的清雅淡漠的样子,话语轻柔中带着尖锐的冰刺,仿佛要根根扎到对方的身体里去。
“哦?原来是这样?”莫子篱仿佛信以为真,理解的点了点头。
李戚夷刚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莫子篱冷哼了一声,冰冷而威严的声音似凛冽的刀光,将他全身的戒备悉数调动起来。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丞相有代替我做决定的权力了?三位将军为国为民固然辛苦,然朝政法度不能乱,今日他们身体不适便不能上朝,那明日,若是谁残了一条腿,是不是永远都不用为政了?”
“陛下息怒,臣等不敢!”
众臣不妨莫子篱突然发怒,齐齐抱着玉牒跪下,他这一番话虽然针对的是李戚夷,但是也含沙射影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瞬间,宽敞的大厅明亮了起来,唯有一人还直直的站在群臣之中,目光冷厉的看着莫子篱,这人正是李戚夷。
“放肆!李丞相,这么多人都跪下认错,你竟然还不悔悟,更是直视龙颜,未免太过大逆不道!”
站在莫子篱旁边的小太监突然一声厉喝,声音清脆而刺耳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而这,也是李戚夷所能容忍的最后的底线!
只见他忽地将目光转向了小太监,眼中的戾气霎时倾泻而出,骤然抬起了手,直指着小太监的站位。
小太监被李戚夷突如其来的举动所吓倒,退后了几步,不知道绊到了什么,猝不及防的狠狠摔在了地上,一张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然而已经晚了,等他再次抬起头时,他什么都没能看清,就觉察到有一股庞大的威压从上方降下,他甚至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阵惨烈的痛觉就从他身体的四面八方传来,不过一瞬,他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生机。
小太监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但是站在台下的群臣可是将刚才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有胆子小的,这时候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
就在刚才,这个小太监被李戚夷硬是用内力震碎了经脉和五脏六腑,整个人在瞬间化作无数个肉块被撑开,霎时间变为一地的鲜血与残肉!
莫子篱与那小太监最近,所以最能感受到他的一切情绪,可是他选择了袖手旁观。
他不能救他。
无情也好,冷血也罢,他从来就不是好人,更没有心。
为了西漠国以后的安宁,这个小太监必须得死,他也算是死得其所,在此之后,他会好好地安葬他,更会给予他的家人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而现在,他看向李戚夷,眸中的杀气骤现,属于帝王的那份威严,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李丞相,你可知道,在金晟殿上杀人,该当何罪?”
“死罪。”李戚夷也直视着他,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沙哑怵人,“所以,陛下这是想为了一个小太监,将我绳之以法吗?”
有
“那倒不至于。”在这剑拔弩张之时,莫子篱的语气缓了缓,看上去了几分软和的迹象,教底下的臣子心跳如鼓,“再怎么说,李丞相也是我国的几代功臣,为了区区一个小太监而弃李丞相,还不值得!”
李戚夷看着莫子篱这急转直下的态度,眼睛微眯,着实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但!”
莫子篱的语气再次变了,群臣的心又再次跟着悬了起来,有几个年纪大的臣子已经捂着心口在一个劲的喘气了。
“敢问丞相,谋杀朝廷重臣又该当何罪?”
“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老臣不明白。”李戚夷垂下眼睛,同时手在袖子里悄悄找到了一个东西放在手中。
“来人,将两位将军带上来!”莫子篱早就料到李戚夷不会认账,早就趁他出府之际,令人潜入丞相府将两位将军救出。
“末将见过陛下!”
随着两声高低不齐的声音响起,两位将军齐齐跪倒在地,看上去十分狼狈。
“两位将军这是怎么了?何至于虚弱至此?”
“李丞相不是说你们在他府上休息吗?你们怎么又过来了?”
“是啊,还有怎么就你们两位将军,周将军人呢?现又在何处?”
群臣见到这两位将军,一瞬间畏惧被好奇所淹没,纷纷上前来问询,两位将军没多久就被众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在两位将军出现的时候,李戚夷心中就已有了底,这场早朝,就是对方故意设下的局!他大概早就知道周将军被他所害,却一直没有戳破,为的就是等到像今天这样一个合适的时机!
枉他还想赌一把,看看他会不会如期履行半月之约!果然,他教出来的人,又怎么会真的这么好让人掌控?
既然如此,那他也没有什么情面好留的了!
他一挥袖子,将手中握着的东西用内力送出,就见一道黑色的弧线划过金晟殿内,在殿外的白玉大阶上爆开,发出一声清脆的轰鸣。
与此同时无数道身影骤然自宫中的四面八方显现而出,如幽灵一般的神秘迅疾,将整个金晟殿都层层包围,围裹的密不透风。
众臣见到这等场面,皆齐齐往后退去,骇然的瞪大了眼睛。
“李丞相,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其中一个忠义的老臣对此很是愤怒,走到群臣的最前面,一双眼睛严厉的看着李戚夷。
李戚夷还未与他说上什么,莫子篱就已经先一步的开口了。
“于太傅,你不必与他太过置气,此人想要谋反,已非朝夕之久,而今日未能出现的周将军,也已经被他所害!而这两位将军之所以现在这么虚弱,也是因为李戚夷怕消息走漏,将他们软禁了三日!”
“什么!”
莫子篱此话一出,群臣脸色骤变,思及自己现在的处境,俱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该说的话,你也该说完了吧?”
在此期间,李戚夷一直都在一旁看着莫子篱没有说话,这时才阴测测的开了口。
刚刚还混乱成一片哄闹的大殿,在李戚夷开口说了这句话以后,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将视线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李戚夷却好似根本没有看到这群人的存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莫子篱,就像是在看着一只濒死的动物。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推翻我、打压我了吗?简直是做梦!亏你还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人,简直是愚蠢至极!”
“我想要出兵东临有什么错?若是现在,我们国家一举拿下东临,那从此以后,我们西漠就是天和第一大国,统一天和指日可待,你所谓的百姓,到那时候会过上有史以来最好的日子!那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本来,我想看在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以及时潇儿丈夫的份上留你一条活路,可是你偏偏一次次不知好歹的来惹怒我,所以,别怪我翻脸无情!”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脚已经离开地面有一尺之距,等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双手成爪,朝着莫子篱的方向恶狠狠地抓了过去!
“陛下小心!”
底下是一声声的惊呼,可莫子篱却端坐在龙椅之上巍然不动,眼中甚至都没有泛起半点的波澜。
李戚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下微寒,只觉有诈,可又想起他中过催情蛊,武功早已尽失,心中的顾虑又在霎时打消,动作未停,伸手对着他的脖子扼去。
一道身影忽然从龙椅上面飘落而下,如云一般的飘逸,可对上李戚夷袭来的手时,内力又如海一般的汹涌,竟直直的将李戚夷的攻击给挡了回去。
李戚夷还未从这等变故中回过神来,就听见那人的声音温润中带着三分笑意,传进他的耳中,“听闻西漠国的诸位大人十分挂心我东临的国事,秦某分外的感动,此番不远千里从东临赶来,为的就是想亲自听一听诸位对我东临有何想法,秦某集百家之所思,回去也好对东临的百姓有个交代!”
秦夜泠出现的太过于突然,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如果说李戚夷对莫子篱大逆不道的举动让他们甚为震惊的话,那么秦夜泠出面维护莫子篱的举动,则让他们在感到大跌眼镜的同时心中有了忌惮。
如果莫子篱就此被李戚夷所重伤甚至致死,西漠国虽不至于就此覆灭,但也会因此而民心动乱,朝野震荡,这对东临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而这也是李戚夷一直容忍着莫子篱坐在皇位上没有动手的一个重要原因。
然而现在,秦夜泠却出手救了他,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两人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约定。
秦夜泠的出现同时也大大出乎了李戚夷的意料,这么些天来,他一心将精力放在了出兵东临的这件事上,对于西漠的戒备反倒降低了不少,这才完全没有察觉到秦夜泠一行人的动静。
现在想来,莫子篱给出的半月之期果然是缓兵之计,只是他在怎么也没有想到,就这半个月的时间,他竟然能将秦夜泠给请来!
这么一来,东临国必当对他有了防备,想要一举拿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哈哈!”李戚夷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完后看着群臣道:“诸位大人,你们可都看见了?我李戚夷虽说有些事做的过激了,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西漠!为了我们西漠国的未来!可是你们的陛下呢?竟然串通着敌国的将领来对付自己国家,与他相比,我李戚夷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不值一提了!”
众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全部拥挤到了一个地方,完全不知道该信谁是好了!
就在众臣犹疑之际,被李戚夷手下团团包围的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了刀兵相接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没过多久就停止了,接着,他们就看到了很是诡异的一幕。
只见一群身穿各色布衣手携各样武器的壮年男人们旁若无人的走进了金晟殿,为首的一名男子笑的很是张狂,肩膀上还挂着一只白色的狐狸。
而在他的身侧,则站了一名身着水青色纱衣的女子,女子戴着面纱,在进殿的时候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好似受到了惊吓,大半的身子都隐没在了男子的身后。
而那些在门口把守的李戚夷手下,则像是中了邪一般的互相厮杀起来,不一会儿,白玉雕砌成的阶梯上就染满了鲜血,那些黑衣人经此一战,眨眼间就少掉了大半的人!
李戚夷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他看着这一行半路杀出来的人,目光阴狠到了极点。
“哎呦!你这是在瞪我?”风梓几乎同时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一个眼神杀了过去,从头到脚都传达出了一个情绪,他很不爽!
“王,要不要臣下帮你解决他?”一个长的异常粗壮的大汉主动上前一步,嗓门极其洪亮的向风梓请示,结果就是整个金晟殿的人都听见了。
李戚夷的脸当下更黑了。
“不用了。”风梓朝他摆摆手,语气十分不屑,“今日来我们是要办大事的,不要在这样的小人物身上耗费太多的精力。”
“是。”那大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似懂非懂的退下了。
风梓看着大汉这般反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语重心长道:“你要记住,像他这样的人呐!用不着我们出手,自然会有别人解决!所以我们要省点力气,少为别人操心!”
大汉再次眨巴眨巴了一下他的牛眼,看了眼已经濒临爆发的李戚夷,又看了眼风梓,再次点了点头。
一直躲在金晟宫暗处的白墨冉看着这一幕,差点就要忍不住笑出来,她怎么当初就没看出风梓还有这样气人的潜质?
只是她一想到还站在自己身边的李潇,心情又立即沉重了下去。
本来今日,她是应该负责在凤晟宫好好看住她的,但是最后,她还是受不住李潇的软磨硬泡,终是软下心肠将她带了过来。
因为将心比心,若换做是她,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丈夫,她不可能做到视若无睹。
但是她和李潇有约法三章,就是不管殿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允许踏入一步!
“敢问来者何人,为何如此无礼闯入金晟殿?”那位不怕死的老臣此次又再次开口,提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吾王的名字,岂是你们这些人能随便问的?”
风梓还没有说什么,他身后就有人按捺不住了,直接就是一句话顶了回去。
那老臣被气得语塞,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风梓却在这时主动开了口,语气难得正经道:“虽然你没有资格知道本王的名字,但是却可以告诉你本王的身份,听好了,本王就是风漠部落的王!”
他这话一说完,就感觉肩膀上一轻,原本挂在他身上的白灵大约是再也忍受不了他的自恋,嗖的一下就窜的没影了。
与此同时,藏身暗处的白墨冉骤然感觉手臂一众,低下头,就看见白灵正双手双脚缠着她的手臂,倒是不敢站在她的肩上了,改走壁虎的路线了!
白墨冉本想再次将其甩开,但又想到方才大殿门口的那场诡异的血战大概就是它的杰作,这才忍下了,暂时随它去了。
而站在她身边的李潇对于白灵的出现只是给予了一个短暂好奇的目光,便再次将视线转移到了大殿之上。
“风漠部落?”
风梓这话一出,顿时在大臣间引起一阵哗然,这些日子,他们可没少听说风漠的“丰功伟绩”,对于这个神秘的部落,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忌惮的。
“顺便告诉你们一声,西漠周边总共一十八家部落,除我风漠外,其余十七家皆已归顺于我风漠,至于那剩下的一家……”风梓说到这,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自此以后,十八部落便只有十七部落了。”
言尽于此,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群臣皆默。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们对于风漠的所有事情只是耳闻,但是现在,风漠的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西漠的金晟大殿上,且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这些话,无异于是在打他们西漠的脸了。
偏偏此刻,是西漠内政最为混乱的时刻。
然而下一刻,风梓的举动却是大大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只见他突然上前一步,目光直视着皇位上的莫子篱,笑容和蔼且真诚,抬起右手搭到左肩上,深深地朝他鞠了一躬。
这一鞠躬,可是把跟随着他来到西漠的一干臣子吓了一跳,在风漠,这个动作所代表的意义,是臣服。
王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如今却愿意弯下身子屈服于另一个人之下……他们不理解,更不明白!
秦绾绾就站在离风梓一步之遥的地方,此时见到风梓如此作为,手指微颤,垂下眸去好掩盖她已微红的眼眶。
他是为谁才会做到这种地步,她比谁都清楚。
风梓,我秦绾绾此生何德何能,能得到你这般的重视?
同时,她感受到有一道探寻的视线从上方而来落到她的身上,身子顿时一僵。
那道视线的主人,她心中再清楚不过,今日她上大殿前,万万不曾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此刻她只觉得自己脸上的那个烙印似火烧般的灼痛,额头竟是硬生生的冒出了虚汗。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风梓在行完礼直起身后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身子往她这边斜了斜,完全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阻隔了秦夜泠的目光。
“风漠虽一向远离他国纷争,但近日,我听闻陛下您想要在西漠推行仁政,休养生息,却深受朝中佞臣所扰,故特意前来表态,若陛下在执政中遇到任何问题,风漠部落必将站在您这边,为您解决一切的杂碎宵小之徒。”
这一番话,将风漠的态度表现的淋漓尽致,现在就是连傻子也能听出来,风漠这一帮子人不是来闹事的,而是来向陛下投诚的!
只是陛下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定了风漠?他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不管如何,风漠这一表态,殿上的诸位臣子不管是之前站在莫子篱一方还是李戚夷这方的,现在都纷纷将风向转向了莫子篱。
毕竟不管无论如何,莫子篱都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身体里流的也是皇室血液,先前他们之所以会有动摇,是因为莫子篱的皇帝根基太过薄弱,空有其名,实际上却没有掌握半点的实权。
但是现在,李戚夷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三大将军所在的家族寒心,已是失了兵力的支持,而风漠部落王的出现,则是宣告了莫子篱在政权上的绝对话语权。
在无论是兵权还是政权,莫子篱都有着空前优势的情况下,谁还会站在李戚夷这边?
至于出兵东临……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瞅了瞅老神在在的站在莫子篱旁边的秦夜泠,纷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人家正主都站在这里说要集百家之所思了,他们还想着一鼓作气拿下东临打个胜仗的话……怕是所有人都会反问一句:你是不是傻?
在这样的情势下,不管李戚夷再说些什么,都再也动摇不了人心了。
他站在大殿中冷冷的看着这发生的一切,一言不发,差点就让诸臣将他遗忘。
可了解他的莫子篱和李潇心里却清楚,他越是表现的平静,就代表着他的内心越是暴怒。
金晟大殿上是一片乱糟糟的嘈杂之声,可在他们三人之间,却有一种安静到可怕的氛围。
终于,李戚夷动了,以绝对的迅雷之势,仿若一条蛰伏已久的凶猛毒蛇,在那一刻骤然张开他的獠牙,狠狠地咬向了对方的咽喉。
秦夜泠的反应也很快,几乎在同时运足了内力准备给予对方猛力一击。
可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莫子篱的私语:“这是我与他师徒之间的事,你不必插手。”
秦夜泠的动作霎时一顿。
也就是这么一顿,李戚夷的掌风已到,虽未触及到莫子篱,可是掌风所过之处,皆如同利刃划过,在廊柱上、栏杆上皆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划痕。
李戚夷动的太快,让所有的人都始料不及,就连时刻关注着这边动静的李潇,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离莫子篱的胸口只有一尺之遥。
白墨冉也有着同样的紧张,只是在见到秦夜泠并无动作之后,她便放下了心,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必然有着某种默契。
只是……她侧首,看着刹那间眼泪夺眶而出的李潇,心中涌起一阵心疼。
也是在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把她带来大殿的这个举动,或许更加的残忍。
然而,群臣的呆愣,李戚夷的阴狠以及李潇的恐惧都仅仅只是弹指间的事情,就在李戚夷的手离莫子篱仅仅还有一寸之距的时候,时间仿佛被人定格。
李戚夷的身子就像是被人定在了半空中,就差那么一寸,却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所有人的心跳也随着这一变故停跳了一拍,随即便见到一直端坐于龙椅上的莫子篱慢慢的站起了身来,轻轻的拂开了李戚夷向他伸出的手,随意的就好像那只是天边吹来的一阵风。
可即便旁人再如何震惊,也不会比得过李戚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刚刚的情况。
他明明感觉到自己的内力雄厚的在体内流淌,却在靠近莫子篱的瞬间,感觉到自己所有的武力都消失殆尽,整个人都进退不得。
这……怎么会!
“李丞相,朕向来敬重于你,就连你先前几番言行有失,朕都不予你计较,可如今,你却在这大殿之上,想要夺取朕的性命,你叫朕岂能容你?”
莫子篱的声音响彻大殿,令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就在李戚夷失神间,他一挥衣袖,也不见得如何用力,李戚夷整个人就被他拂下了台阶,跌坐在大殿之上。
大殿里鸦雀无声,众人的视线都悄悄在莫子篱与李戚夷之间游移着,心里都清楚,后者怕是大势已去!
秦夜泠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内心有些复杂。
幽冥心法共分九层,据他所知,李戚夷身为幽冥门门主,已将心法练至第八层,断情绝爱、六亲皆陌,而此时,莫子篱竟能如此轻易地将他控制在鼓掌之间,怕是已经突破了第九层心法:心若空明。
如此,倒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要是交起手来,谁更胜一筹?
相比起他们,白墨冉和李潇则是更加的惊讶,因为她们两人是最清楚莫子篱的身体状况的,尤其是白墨冉,直到现在,她还不能完全的掌控好体内那股来自莫子篱的强大内力。
可是眼下这情况……只有待事后她再去询问了。
“你不必担心,如今子篱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而你的父亲再怎么说是他的师父,他不会真的对他下死手的。”
白墨冉见李潇的眉头始终蹙的厉害,忍不住出言安慰。
“不,不对。”李潇摇了摇头,不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的慌乱了。
“怎么不对?”经过这段日子与李潇的相处,白墨冉很清楚李潇并不是那种会自乱阵脚的人,她现在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必然是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担忧。
“我问你,你的软红阁一共有多少人?相比幽冥门势力如何?”
“数十万人,至于与幽冥门相比……我不是很清楚,但既然能够被并称为江湖的四大组织,实力当与软红阁不相上下。”
白墨冉不明白李潇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只是凭着本能回答,只是在这一问一答的过程中,她突然明白过来李潇的含义。
“是的,不相上下。”李潇眼中的忧色更浓,“可是刚刚父亲派去围着大殿的那些人,不过是众多幽冥门人中的冰山一角,那么其他的人现今又在何处?”
就像是响应她的话般,李潇这边话音刚落,大殿之上就传来了异动。
莫子篱神色一变,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冷冽的看着阶下的李戚夷。
“没想到当日我一时心软,竟是让你修习成了幽冥心法,倒是我的疏忽了。”李戚夷自地上缓缓地起身,神色倒没了方才的恼怒,显得尤为的平静。
可谁都知道,他的表现的越是反常,就代表着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越是诡异。
“不过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现在能有着这般的作为,为师也的确感到很欣慰,只是——”李戚夷的眸子里骤然迸发出一抹尖锐的光彩,嗓子里发出渗人的讽笑,伴随着这笑声的,是金晟大殿轰然被数百人掀开的穹顶!
“好徒弟,和为师比起来,你还是太嫩了些!”李戚夷冷笑着撂下这句话,整个人便飞身而起,自殿内跃到穹顶边缘。
同一时间,那隐匿于殿顶之上的数百人一跃而下,在大殿之中剑花飞舞,各站一隅,动作整齐划一,将莫子篱与众多大臣隔绝开来,形成了一派孤立无援的形式。
这下,秦夜泠倒是愣了——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站在莫子篱身边的人。
白墨冉还没能反应过来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潇的脸色却忽然大变,骇然道:“杀阵!父亲他竟然不惜动用了幽冥杀阵!”
“什么意思?”白墨冉虽然不明白她的话,但从她惨白如纸的面色中,她也能猜到,此时的情况必定是万分不妙!
“这种杀阵是幽冥门最厉害也是最残忍的一种阵法,若非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动用,因为布此杀阵者,必当以自己毕生功力为基石,若成功诛灭了敌人,自己则废去了一身的武功,若被敌人破解了阵法,则所有阵中之人性命皆丧!”
“他们既然做出了选择,是死是活都是他们的宿命,又何必怜惜?”白墨冉听闻,眸底是一片冷漠之色。
于公,莫子篱是他们西漠的皇,他们这是弑君,大逆不道!
于私,莫子篱更是他们幽冥门的少主,即便与李戚夷决裂,也与他们有着同门之谊,可他们却不惜以自己性命为赌注去对付他,对这样的人,她生不起一丝怜悯之心。
“不,不是。”李潇摇了摇头,知道白墨冉是想错了,接着道:“若是杀阵被破,阵中之人虽会丧命,但届时,这数百人的功力都会凝成一股巨大的伤害,全部会对着敌方攻击而去,到那时,就算对方的武功盖世,也敌不过这百人之威!”
最后一句话落,白墨冉眼中的寒意瞬间冷到了极致。
“西漠陛下,今日我受你牵连,遭遇这等的架势,若是有个万一,你该拿什么补偿我才好?”秦夜泠短暂的错愕之后,只是淡淡一笑,仿佛这百人之杀阵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低级的游戏。
“秦将军,你这么说,未免是真无耻。”莫子篱原本凝重的心情被秦夜泠这么一说,倒是被气笑了,“若非我极力反对你我两国间的战争,今日这百人阵法怕是对准的不会是我,而是你了。”
“那秦某倒要万分感谢陛下的‘深明大义’了!”秦夜泠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李戚夷原以为他的阵法摆出来,怎么也让莫子篱忌惮几分,谁知道反而看到了两人之间这样的互动,顿时气得脸色铁青,登时不再犹豫,气怒的对下方的门人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发动阵法?”
众人闻声而动,数百人不断的交换着位置,杀意骤显。
大臣们霎时慌了手脚,可就在他们还没来得及为莫子篱的安危担忧时,更是有刀兵相接之声从殿外响起,声音由小到大,渐渐清晰。
“这是……”人群中有人迟疑的出声。
“哈哈哈!你们这群庸臣,未免发现的太晚,既然你们今日都站到了皇帝这边,那就别怪我李戚夷将尔等斩尽杀绝!”
李戚夷站在穹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人,权势之心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既然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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