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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年画久久不能入眠,起身披衣立在窗前,一轮明月挂在天边,还是那清冷淡月,还是那挂着残冰的青葱翠绿,人,却人非人。
暗自咬紧贝齿,清冷的月映入深瞳中,化作点点寒星。
她相信,他会一直在。
素手碰到衣袍处,细眉轻拧,取出那东西,一个香囊。
那是今日在任子宿腰间挑下的,香囊倒不出奇,只是这上面绣的青莲,用的银丝线,还有那样的绣法,只有娘亲才这般绣的,而这个香囊是任子宿的,这怎么可能?
娘亲死了那么多年了,怎会出现这般相象的香囊?任子宿是任言姜的哥哥,可样貌却不像天留朝人,倒像是月玄朝人,可他们是兄妹,这又是怎一回事儿?
关键的是他怎会有这样的香囊?
寒风自窗外掠了来,她微微蹙起眉,把窗关上,走至榻边,取下外袍,吹灭烛火,缓缓躺落……
*
经此一战,天留大军并未退,而是三几日到城外骂阵,年画自是不理,命人高挂休战牌,自己终日在秦府中不出,夜间不时跃上屋顶,一坐就是大半夜,秦府偶尔传出清冷的笛声,府中人知道那是新元帅吹的笛,渐渐也习惯了。
这一年的年节便是这般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半月后的一夜,易容成年画的年华在秦府厢房中看着医书,突然眼前窗户轻响,一个清瘦身影立在他面前。
他一惊,脸上极快恢复平静,起身快步至那人面前跪落,口呼,“罪臣见过皇上。”
老姐猜得没有错,皇上真的亲自来。
景帝月祐潾双手交负身后,清瘦的脸多了一丝憔悴,眸光淡冷闪着疑惑,厉声道:“罪?你会知道有罪?”
“罪臣知罪。”年华伏地不敢动。
老姐此番做,是让他以左相国的身份见了皇上,让皇上打消怀疑。
“抬起头来,告诉朕,你到底是年华还是年画?”月祐潾冷厉道。
收到急报,如五雷轰顶,年左相竟然出现了,是年华还是年画?虽然亲眼见了年画死去,但心底是有希翼的,终不希望她死。
不顾险境,他定要亲自来看过,这日夜兼程,入了沅西城,他不打算以皇帝的身份露面,只偷偷的入此处见他。
年华心底微颤,面对皇上,他还是有些怕的,可为了老姐,硬着头皮也得过了这一关。
抬了头,微垂眼帘,道:“回皇上,罪臣是年华,此番情况危急,凤元帅知我是年华,他伤势极重,许命……不保,他不忍兵权落他人之手,才授予罪臣,他这般做也许是觉得对不起罪臣的舍妹。罪臣虽不如舍妹那般有才华,但为官者为帅者要懂得用人,会用人,做起事儿来才能事半功倍。现下秦太尉重伤在身,其儿子秦大公子是个将才,可委以重用,而诸葛流随凤元帅征战多年,亦是可用之人,还有凤元帅的两位师弟,均是拔尖之人。为帅者,不是要以孔武之力来为帅,要的是智慧与用人之器量,此两点,罪臣可做得到。”
月祐潾眸光一瞬不瞬的看他,眼底不明意味掠过,唇角轻扯,冷讽道:“你都尽收了凤爱卿的人,自会说懂得用人,这都是凤爱卿授意的吧?他真的命……不保了吗?”
他不太相信凤君晚会这般而死,毕竟习惯了他的强大了。
年华被他看得心底直发毛,定了定心神,不动道:“凤元帅遭了埋伏,身中三箭,是真的伤得极重,凤元帅是以大局为重,令他的人尽力帮罪臣,此次凤元帅遇伏,秦太尉也遇伏,想来军中有内鬼,若不然,定不会受此重挫,皇上,此地形势复杂,还望皇上快速离了此地才好。”
月祐潾眸光微闪,转了身背对他,道:“内鬼?年华,你妹妹便是内鬼,你这番要当大元帅,朕不治你罪算是好的了,凭什么让你当这个大元帅?朕朝中并不缺人。”
年华微呼一呼气,轻声道:“皇上,舍妹之事,且不定是事实,听说是苏镜写的书信给德王揭发舍妹,皇上,设想若舍妹与苏镜合谋,那苏镜又为何在战事胜负未定便揭发自己的同伙?为何这揭发的信会在德王手中?如今怪事儿那么多,罪臣做一个大胆的设想,这一切会不会是德王与苏镜合谋做出来的呢?那时舍妹是要为皇后的,德王许是见不得舍妹为后吧?而前些日子凤元帅及秦太尉遭伏击,会不会也是德王而为呢?一切切,还望皇上明察。”
这一番话都是老姐事先交代过的,老姐当真是了解皇上,一个一个问题,算得真准。
月祐潾微怔,心浮浮沉沉的。
年华这一番话说得没有错,当初在那样的情形,皇叔步步紧逼,会不会真是误会了年画?
而皇叔……
心底不禁打了个颤。
他太忽略这个皇叔了,这般看,当真是居心叵测啊。
而凤君晚这样的安排,想来有些道理,凤君晚,是真的尽心在助月氏皇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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