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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沉浸在了当初美好的回忆中,女子的话音中,难得添了几分柔软。
可苏念越听,却越觉得心寒,袖下的手倏然握紧,“你是我的生母?”
“你才出生没多久,便被迫与我分离,一别竟然已有整整十八年,而今,你总算回到了我的身边。”
说话间,女子便放下了手中的枯枝,来到苏念的身边,想要去握她的手。
却被她一下给避了开,“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祈高本是不是也是你的人,他是不是也没有死?”
“小念,你见到母亲不高兴吗,为何要问这些无关紧要之事?”
对于她的反应,女子显然不悦,强迫拉过了她的手,紧了几分,“唤一声母亲,让我听听。”
这人,真是心里有病!
且不论苏念是自异世穿越过来,莫名其妙地附身到这具身体里,单单就只是她如此强硬的态度,便让她从心底里抵触这个名义上的生母。
“我自小便无父无母,没有父亲,更没有母亲,是你认错人了!”
用力地甩开她的手,苏念一脸厌恶地看着她。
她像是被苏念的目光给刺激到了,一把拽住苏念的胳膊,用力地拉到眼前,“不是我的女儿?好,很好!”
倏然松开手,她自袖中取出了长笛,悠远的笛声徐徐而起。
可听入苏念的耳中,却如同魔音一般,她体内的母蛊,在听到这声音之后,便开始肆意地作祟起来。
她捂住腹部,跌倒在地,可即便是痛到麻木,她也不肯发出半点声音来,只死死地咬住下唇,咬破了血,也不投降!
“你体内的母蛊,是我用心头血所养成的,你若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又如何会在听我吹的笛声之后,有如此大的反应呢?”
将吼间的一口血咽回去,苏念愤愤然地看向她,“即便是我死,我也绝不会承认你是我的母亲!”
女子眼底瞬间涌起滔天的怒火,一个倾身上前,便掐住了她的细脖,“你爱上了姬殊晏,想要背弃自己作为燕国皇室的血统,嫁入大齐,做大齐的走狗?”
看着苏念因窒息而越发苍白的唇瓣,女子霍然松开手。
忽然闯入的空气,让苏念不适应地剧烈咳嗽起来,但吼间的疼痛,却敌不上心中那份震惊。
“你是安娣璇!”
燕国的长公主,那个以一人之力力缆狂澜,平定燕国内乱,掌控朝权,被燕国人称之为神女化身的女子,竟然会是她的生母!
“做本宫的女儿,你感觉羞耻?”
看着居高临下望着她的安娣璇,苏念只觉想笑,“你若真心疼爱我这个女儿,便不会在知晓我的身份之后,思前顾后,直到如今才出现在我的面前,在你的眼里,我这个女儿与你手中无上的权利相比,半分也敌不上吧!”
这样一个只顾着自己的野心,在她体内下蛊的生母,她情愿不要,情愿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个孤儿!
“小念,本宫说过,你的眼睛与他最像,但这脑袋,却是像本宫,总是一点即通,不像那群蠢货,不论本宫如何明示,他们都不能懂本宫的心思。”
伸手,想要抚上她的面颊,却再次被她厌恶地避了开。
“我只像我自己,与你没有半毛钱干系!”
“小念,敢如此与本宫说话,惹怒本宫的人,定然活不过下一秒,但你是本宫的女儿,本宫如何舍得杀了你。”
捏住她的下颔,强迫她扭转过头来,“但你却如此不乖,一点儿都不懂得体恤本宫,所以……本宫决定给你些教训。”
耳畔,她的话如同魔咒一般,一声连着一声,不间断地传入,不断地占据着她的大脑。
晕眩,剧痛,让她忍不住抱住自己的头。
便在她痛到要窒息之际,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主子不好了,不知自何处钻出了一匹武功高绝之人,将我们布置在大齐军营周围的人全数拔除,而我们安插在里头的眼线也在同时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闻言,安娣璇的眸光一凛,站起身来,看了眼已然昏厥过去的苏念,冷然道:“倒是本宫小瞧了姬殊晏。”
“好戏才刚刚开始,本宫可还没有玩儿够呢。”冷笑一声,身形一闪,消失在夜幕之中,只留下一句话,“告诉他们,全数撤退。”
夜色深沉,烈风骤骤。
三十四墨羽骑完成了使命,齐刷刷地在眼前的白袂之前单膝跪地,“殿下,余党得到了风声,已全数撤退,属下们有辱殿下的厚望!”
“能够抓住一条漏网之鱼,已经达到本宫的要求了,起来吧。”
淡淡的嗓音才落,姬殊晏忽而感到一阵心悸,捂住心口处,身子顿时向前一倾。
眼疾手快的墨羽骑立时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殿下?”
便在此时,景师父疾步赶来,面色难看,一下子便跪在了姬殊晏的跟前,“殿下,苏念不见了……”
“便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她寻回!”姬殊晏眸底冷到刺骨。
真是该死,他如此防备,竟然还会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若是苏念受到任何的伤害,他定然要将那人挫骨扬灰!
“我只是出去散了会儿步,你掘地三尺作何?”
一道不清不淡的嗓音自不远处传荡了过来。
长夜深邃,却也敌不上那一抹倩影来得夺目,姬殊晏疾步上前,用了几分力道,狠狠地将她拥入怀中。
“本宫不是说过,没有本宫的吩咐,你不准擅自行动吗?”
发狠的嗓音响在耳畔,旋即,他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惊愕道:“你何时可以下地走路了?”
方才惊喜过了头,姬殊晏竟然此时才发现,苏念竟然可以行走了!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苏念自己亦是有些困惑,低眸一瞧,“我可以走路了?”
显然,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姬殊晏大笑,当着众人的面拦腰将她给抱了起来,“本宫没有食言,那么小念儿是否应该给本宫点儿奖赏呢?”
但出奇的是,苏念并没有回话,只是任由他抱着,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前,十分地安静。
姬殊晏不由低眸,“怎么了?”
“慕霖是燕国的细作。”
轻轻的一句话,却是完全破坏了大好的气氛。
他沉吟了片刻,“本宫确然是不曾想到,燕国竟然能在大齐隐藏细作长达十年之久,若不是本宫出来搅局,大齐很快便会成为燕国的囊中之物了。”
若是当初姬殊晏没有斗过太子与端王,只要他们其中之一登基为帝,想必燕国很快便会与其隐藏在大齐多年的细作里应外合,给大齐一个措手不及,进而顺理成章地将其收入囊中。
便是连姬殊晏,都不得不承认,燕国权倾朝野的长公主安娣璇,不论是心思还是手段,都是如此地缜密。
她有足够的胆量在九州之内下豪赌,也有足够的耐心,将渔网撒下去,只等着小鱼自个儿钻入网中,最后,一网打尽!
“殿下,慕白的情况不大好。”
忽然出现的墨羽骑道了一句,便又迅速消失在眼前。
姬殊晏眸底一沉,迅速调转方向,赶到了慕白锁住的帐篷之内。
彼时景师父正在床榻前,动作迅速,有条不紊地在为他处理身上无数个伤口,不断的有将士将一盆接着一盆的血端下去。
那是自慕白身上所流出的,一个人,留了那么多的血,怕是凶多吉少了!
堪堪将他身上的伤处理好,便是连景师父都大气不敢出一下,对着姬殊晏道:“殿下,若是他不能挺过今晚,怕是连我……也无能为力。”
微蹙眉,“是慕霖下的手?”
“慕白知晓那人的身份之后,便想要与他同归于尽,若是我晚到一步……”
当时景师父闯进去之时,慕白浑身都是血,却依然固执地抓着慕霖的身子不肯松手。
即便慕霖为力脱身用弯刀在他身上扎了一下又一下,他也依然不肯松开,直到——景师父的出现。
慕白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只留下了一句话:“报仇……父亲……”
他的亲生父亲,死在了这个燕国细作的身上,而他,却叫这个杀父仇人整整十年的父亲!
不等姬殊晏再次开口,原本站在他身边的苏念忽而身子一软,便向前栽了过去。
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小念儿!”
景师父赶忙上前把脉,不由皱起了眉来,“殿下,她体内的母蛊有异动。”
他就觉得当时看到苏念忽然能够走路很奇怪,果然是因为她体内原本被他所抑制住的母蛊又开始有苏醒的迹象了!
“如何才能让它再次沉睡?”
将苏念小心地放在一张虎皮所制的小榻之上,姬殊晏才开口问道。
景师父抿了下唇角,才道:“没有……”
“是不是只有本宫才可以做到?”景师父还没有说完,姬殊晏一下子便揭穿了他的谎言。
“殿下!”
“说。”不容反驳的嗓音,瞬间便让景师父想要说的话卡在了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