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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究竟是不是你的儿子,还是父亲另有其人!若不是的话,那我却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里,然后去寻找我真正的父亲!”
“容益道,哼!不过是个商贾罢了!容勉从来就没想过,生在这容府有多幸甚!娘亲虽是罪臣之女,但她的内心一定也不觉得给一个商贾做小妾是件多么光彩之事!何况,在这里,只有我无尽的痛苦记忆罢了。包括今夜,你们所有人,都在眼睁睁看着我死……”
院子内一片寒寂,容益道又气又愤,却从了容勉的话,命人取了用具,容勉将血滴入碗内,容益道跟着滴入血。
不一会儿,只看到两滴血相融。
容勉确实是容益道的儿子。
“刚才一正大师不是说过,这是三弟的身子,三弟当然是爹的儿子,只不过这身体里面的灵魂却……”容开霁朝一正和尚投去一瞥,转而冲容益道说。
一正大师是寺内得道高僧,所言之语俱是灵妙至极,更是一直得到皇族信奉。
这一点,没人敢否认。
容开霁相信,自己磨破了嘴皮,也不一定能够扭转全局,但是一正大师的一句话,便可翻天覆地!
所以他在等,等一正大师发话。
容益道自然也对他信任非凡。
本来怀着五味杂陈地滴血认亲,容益道为血液相融而欣慰,但同时又很矛盾。亲手杀死,对他来讲是件十分痛苦之事,虽然母亲一直在旁边压制,但自年少时娶了大夫人进门,这一切完全是按着母亲的想法进行的。
容益道内心深处真正喜欢的是副院的柔夫人,是容勉的生身母亲。
若非连氏做了那件事,也许容勉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受宠爱的庶子,虽是庶子,却更甚嫡子。
这么多年,容益道恨连氏,可是没有爱哪里有恨呢。他下不了手杀连氏,更没想过杀容勉。
而刚才的那一切过去之后,容益道内心的旧情复来,那种奇妙的感觉,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他望着面前的容勉,心想,哪怕容勉做一辈子的傻瓜,他也能养得起。
所以,让容勉变回傻子吧……
一时所有的目光朝一正大师看去,容勉抱胸好笑地看向老和尚,心里面轻嘲至极,刚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被一正识破,现在自己的生死却攥在了一正的手上,呵呵,还真是讽刺啊。
这个一正和尚,凭什么、凭什么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只因为一句杀戮太盛。
这老和尚浑头了吧,为什么说他杀戮盛,他是上辈子被人杀死的啊,他虽是保镖,却连鸡都没杀过,他只是喜欢为贵公子鞍前马后,喜欢在春风得意时欺负个人,打压手下,喜欢拼命往上爬,妄图想拉近与大小姐的身份距离,想娶到心上人而已,他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活下去,会这么难……
一正大师凝敛的眉宇对向容开霁,之后缓缓移动,转向容勉。
佛说:红尘苦海,回头是岸。
容施主,这个世界终究不是你的,你便随了老衲离开罢。
一正大师想罢,眼中一抹坚决闪过,张口说道,“此事确实是……”
“一正和尚!”
陡然一道脆生生的之音告来,打破宁静寂冷的寒夜。
容开霁脸上的笑还未绽开,猛然间眉心一凝,蓦地朝那声音噬去!
只见这个时候,却不知从何时冒出来一个小少年。
少年的身形只比容勉矮一个头左右,穿着一袭白衣,背负着手缓缓踱而来,他一双凤眸深沉扫来,浑身的气势十分阴寒,仿佛一块千年寒玉,令人摸不透深浅。
仅仅是个小少年,便有这等的气势,那长大了还得了……
“大少爷,这是容勉在街头捡回来的!”明涉在旁边低声说道,“当初,就应该解决了他!”
容开霁皱眉,让他稍安勿燥。
这时候雷震一斜凤眸,朝一正大师笑着看来,“一正和尚,刚才我一直在听你说‘杀戮’……不知怎样的血流成河,才算是杀戮的呢?”
雷震说着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洁白的小手,他那双手并不大却修长柔软,看似像是女孩的手一般,反而有一种格外柔软的女性味道。加上他那双好看的凤眸,偏脸瞧看自己的那双手的时候,侧颜妖冷,无数火光映射之下,似乎跳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来自于地狱的血腥。
“这——”
一正大师看着他,听着他吐出来的每一个字符。
最后老和尚竟仿佛有口难言,那光洁的头上也在眨眼间冒出了一层的汗,他擦着自己手上的汗,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不知所措的恐慌感,仿佛是看到灾难来临的前兆一般。
“一正大师!”容益道还想要结果,对于雷震这个小孩子,他并没有过多的注意,他只紧盯着一正大师,他只想要结果。
哪怕让容勉变成从前的傻子,他也甘愿!
蠕动了下嘴角,一正大师抖抖眼皮,始朝容益道看去,他张了张嘴,最后拧起眉头,下定决心般,“容三公子在混沌之境呆得太久,如今刚刚魂返原身,合该好生养着。其他的莫要想太多了。毕竟是你的亲生子。”
最后的三字,仿佛魂合原体,容益道瞠目地看向容勉,这么说容勉的不傻是正常的了?
也就是说,他的身体是自己生的,他的身体里面的那个灵魂也是自己生的了?
里里外外都是他容益道的儿子了?
莫名地,容益道竟有一丝奇异的安然之感。
以前,他是不在乎容勉。因为容勉一直都在,养在内宅。
现在,他有那么点在乎容勉,或者是给这件事情激的。
容勉极快地扫了眼雷震,又看看一正和尚,内心不太明白,一正和尚怎么改口了。刚才自己威胁利诱,都没能让这老和尚变卦,怎么雷震这小子一句话,就把一正给逼得改口了!
容益道扫过来的目光,容勉接过,心头却越发冷笑,男人的虚荣心,容益道如今是满足了个结结实实。
滴血认亲,儿子是自己的。
容益道自然保住了面子,但是容勉知道,容益道只不过是暂时的兴奋罢了,他具有极高的野心与谋利性。当他发现容勉不像容开霁那样为他拓展生意,不能像容绍祺一样诗书才华为他挣面子时,他的本性会再度浮现出来,会促使他再度做出正确的选择。
“既然一正大师也说了,那今日的误会便解除了。”容勉扯扯嘴唇,看向老和尚,“对了大师,你寺院还有厢房吗,正好趁这个机会,你带我走吧,你不是一直嚷着我手上沾血吗,那你带我去净化一下吧,反正这府上也没我的容身之地了。”
一正和尚闻言,身躯剧震,下意识地朝着不远处的那白衣小少年看去,对容勉连连摆手,“容三公子,寺院之地不适合红尘中人。何况公子尚有没有完成的红尘之事,还是不要呆在寺院得好。”
“大师是在嫌弃我么。从此我放下屠刀还不行?”容勉勾唇,放下屠刀?他连屠刀长啥样都不知道。
一正只觉得下不来台,难堪地不时朝白年小少年处瞧看,嘴里一直拒绝,“老衲言尽于此,容三公子好自为之罢!不过,三公子若有难处,可时常来我寺院,老衲欢迎。”
本被请来的一正大师,说罢这话后,再不多说,抬步便走。
院内火把燃尽,容府一家人面面相看。
容开霁抿着唇若有所思,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向雷震。
容益道却看着容勉,似乎是在想怎么处理这个小儿子。
容老夫人气哼哼地在旁边,自从滴血认亲成功之后,她便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对于容勉的处置,她也聪明地交给自己的儿子来做。
远处横着于松的尸体,容勉扫看一眼,已经没有再去问罪容开霁的想法了。现在自己与这个容府径渭分明,容益道已经眼看着自己死,已经再没有争取的意思,也没有借容益道打压容开霁的想法了。
容勉现在想离开,他算计着等到天亮,反正现在离天亮也不远了。
只是可怜了他那匹绢纱,还有他的娘亲,他也要带走。
娘亲在副院呆了十多年,也被折磨了十多年,他是一定要带走的!
若是没有素羽的事,他直接把绢纱送给容益道,换得娘亲的自由,这倒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自己也能脱离,最终离开这容府。
但是现在素羽是容开霁的人,以容开霁的智慧,一定早将那匹绢纱完美地掌控在手中,哪怕有吴驰在,怕也不行。
自己若提出来,会首先遭到容开霁的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