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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扣要扣好,人出门要笔挺精神。斐哥执着的那些小细节,张斐然一样哪怕逃亡中都不会忘。
“我觉得吧,你……肯定是个很寂寞的人。”
总裁张斐然,是个很聪明、很会套路的男人。
中午停车半小时休息补食补水时,他就又开始套路谢星辰。
可惜谢星辰可没有谢辰那么好骗。他拿起破手机,打下一行字丢回到张斐然面前——你其实更很寂寞。
张斐然:“我寂寞?”
谢星辰点点头。
两天的相处,他已然了然。平行世界的谢辰是一个没有遇到张赫、没有被温暖过的黑化小可怜,很惨。
可是同样的,平行世界的张斐然也是一个没有遇到过小狼狗、没有被人用心温暖过的斐哥。
一个看起来成功又爽朗的男人,却连肆意而活都做不到,还答应了家族联姻。
谢星辰并没有忘记。曾经他是一条野狗,倔强凶悍不懂事。可曾经的张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时候张赫,和眼前的张斐然几乎一模一样。要面子,不肯服输,不愿服软,不肯承认受伤。就单看张斐然这几天面对绑匪是什么样逞强好胜的强硬态度,就一目了然了。
但他真的不怕吗?
怎么可能不怕,好好的人被绑票、被强x,怎么可能不崩溃。
但张斐然就是那样的人,怕也要装不在乎,甚至都能自己洗脑自己无坚不摧。哪怕已经狼狈成狗了,也要维持着完美无缺的外壳死鸭子嘴硬!
多么眼熟的状态。
谢星辰曾经也见过那样的张赫。
可他有耐心,最终还是一层一层剥开了他看不见的壳,看到了他内里每一丁每一点独自吞下、消化的晦涩艰辛,然后抱紧他。
所以,其实,也不是张赫单方面救了他。
如果没有遇到他,张赫本质孤独。他们其实,是找到了彼此。
……
……
谢星辰想通这个道理的瞬间,有如醍醐灌顶。心底有个地方,突然之间敞亮了。
他垂眸笑自己,这段时间入戏过深又何尝不是庸人自扰。
他在怕什么呢?无非是后怕万一他们根本从来不曾相遇,又或者是和剧里一样相遇了但张赫根本不屑他。
可事实已经是他们相遇了。他成功得到了斐哥的心。
谢星辰从梦中醒了过来。
人从东南亚的雨林里,终于回到了淡黄色西沙的海边小屋。
阳光正照在被单上非常温暖,椰子和兰花的香气淡淡弥散在空气中。
谢星辰伸出手来——看到自己的婚戒和干枯的小草戒指。这个世界的他手上恢复了没有献血、没有罪恶,干干净净的清清白白。
张赫:“辰辰~醒啦,饿不饿?”
他拿着香喷喷的黄油吐司,忽然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起谢星辰:“咦,我家的辰辰终于回来啦?”
谢星辰:“……”
“你,知道?”
……
张赫怎么可能不知道。
谢星辰会冲浪!去年夏天就学会了而且技术很好。
绝不存再一次拿着板子一脸迷茫的情况。
更何况,谢星辰也不可能不知道椰肉可以挖出来吃,一脸隐隐的新奇和惊艳。真的是破绽太多了,谢星辰虽然以前坐飞机也会在上升的时候紧紧拽着他的袖口。但坐过几次之后,现在早就习惯了!
已经可以包办他的安全带、还会帮他吹颈枕腰枕给他戴眼罩,伺候得他舒舒服服了!
哪有这两天那么傻乎乎?
所以说。
“所以说,你到底咋回事,真拍个戏能入戏到整个人都变成别人了?”
张赫自己咬了一大口香喷喷的黄油面包,一脸超级满足,另一块递给谢星辰。
“这好吃!趁热快吃!”
谢星辰:“~~~~~”
他其实,脑子也很乱,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回来”了没错,但同时也完全记得“谢辰”这几天所做的一切。
他记得张赫给他买了草编戒指,记得自己很蠢地把本来就会的冲浪重新学了一遍,甚至记得自己昨晚睡前心痒痒的,想要跟张赫甜甜蜜蜜地做一次,可又傻兮兮地歪着脑袋疑惑到底自己是谢辰还是谢星辰这个问题,最后介于伦理问题强忍住没有做。
所以他也迷惑了。
他现在,真的是“回来”了吗?还是一直根本就“没走”?
一切确定不是他做梦做傻了、入戏过深妄想症?
……哪可能真的有“戏里的世界”啊,人家阿灼易子衿影帝级别比他演得好多了,都没听他们说过这样的事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就算他真的能跟戏里的谢辰互换灵魂,可他这两天海边的事情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啊!
谢星辰奇奇怪怪,越想越不确定了。
他决定赶紧亲一亲张赫,找点真实感。真的亲下去的时候更非常清楚地想起自己是“谢辰”时候亲他、蹭他时的触感。
那确实是他自己的感觉!不是别人替他亲的!就是他自己!
但,如果,万一不是……
“你都知道他不是我,你还让他亲你。你还给他买戒指!”醋醋醋醋醋醋醋!
幸好他足够聪明,谢辰亲了他家斐哥,他也没放过揉高冷的张斐然!没有血亏。
张赫:“咋不是你了?你入戏过深头脑奇奇怪怪的就不是你了?”
谢星辰还是莫名酸:“指不定真是平行世界呢!”
“辰辰,”张赫摸摸他的额头,敲了一下,“那是剧!是王导和小方导还有其他几个编剧姐姐们一起彻夜商量以后写出来的创作!鬼来的平行世界啊?就他们几个那熊样要是都能创造出平行世界了那还得了?”
“还苦兮兮地干编剧挣钱?直接创造个世界自己过去当老大当救世主不好?而且就算有另一个世界的你,那不也还是你吗!都是你有什么区别?”
不过就是驯化了的小野狗和没驯化的小野狗。
本质不还是同一只狗子吗?!
……
谢星辰同样清楚记得,那天月下窗边,张赫跟他说起他父母冤案的事情。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一个他们都非常熟悉的人,就清楚当年的真相。
张赫的妈,前警花颜雪琴。
她当年人就在浔州大桥事件的调查组。
作为一个警察的直觉,她总觉得那个哭着揽下一切罪责的女人背后有什么隐情。所以尽管上面一直逼迫着警局尽快结案,颜雪琴还是多次去了女人家里家访。
她得知她有两个孩子。一个大女儿,一个小儿子。小儿子很健康,大女儿却得了重病器官移植需要好大一笔钱。
那么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贪污”了巨额工程款,为什么会拿不出钱来给女儿治病?
整件事都不对。
可颜雪琴无论怎么追问女人,女人都不肯说。
后来还是颜雪琴自己动用了一些关系追查资金洗钱的进出流向,成功推断出了事情的基本真相——
真正贪污工程款的,应该是他们那一届背景深厚、黑白通吃的副市长。
那笔巨额款项从来没有经过这个女人的手里,所以她才会没有钱。
但她女儿治病急需用钱和器官移植,所以很有可能副市长许诺了她手术费和医院的资源,威逼利诱这走投无路的女人答应了替他顶罪。
可女警颜雪琴查到这些内容的当天,就险些遭遇车祸。
几辆大货车以不要命的告诉冲着她的车冲过来,所幸当时是她男人开车,老张总车技好反应快又幸运眷顾,成功带她躲过一劫。
老张总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富一代,那个时候还没有做到后来的家大业大、全国知名,但也算是个地方尚算知名的富商。
他火速就找了人从中斡旋,颜雪琴的安全才得到保障。但作为交换,张总也不得退一步。
对方背景实在太深,只手遮天什么都敢做,直接放话警告说我们知道你家有四个宝贝儿女,再查下去当心你们全家也要跟着遭殃!
那几年东北还比较乱,黑恶势力做起事来心狠手辣不留情。
而颜雪琴在这次调查中其实也已经见识到了,她虽然梳理出了真相,却手中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是因为副市长先下手为强,早已经买断销毁了所有证据。
这下她就算知道真相,也根本难以帮已经替罪羊的女人申冤翻案。
这件事最后的结局,是颜雪琴辞了职不干了。
不是心灰意冷,只是迫于无奈。她曾对警徽发过誓,却眼睁睁看着公平正义被黑暗掩盖,没有脸面再穿着自己的一身制服,只能选择彻底退出。
只是颜雪琴没想到,就在她辞职之后,替罪羊女人自杀了。
或者也有可能是被灭口了,总之随着她的死,从此一切真相更加石沉大海、不见天日。
而更没有人想到的是,那个只手遮天、得意洋洋的副市长,几天后在自家豪宅和大老婆小老婆以及孩子们开开心心过生日的时候,替罪羊女人的丈夫一个人拿着柴刀,翻进了那个正在欢乐庆祝的家里。
凶手潜入,杀了那个宅子里所有的人,一个不留。
没有证据、无法实现的正义,最终被用最极端残忍的方式不留情面地实现了。
杀人之后,凶手回家带着儿子女儿开了煤气。当时的新闻同统一写的是凶手一家都死光了。
新闻统一这么写,也是有原因的。
毕竟事情的社会影响太过于恶劣,最好的结果就让它快点干净利落地结束。舆论会哗然谴责凶手一阵子,时间一久民众也就就忘了。
忘了就过去了。不需要再有什么横生枝节的反转、传言和讨论。
就算凶手确实有冤难诉,但在没有证据、又无法诉诸司法取得公正的事情上,直接去杀了别人全家连小孩都不放过,这种以暴制暴的行为绝不适合被同情和宣扬。
所以,最好就让它成为一个永远不为人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