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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想。
等到上午的时候,郭惊羽找借口说去找金老师谈话,跟班主任请假翘了最后一节自习课。
他找了安静的地方打电话找了之前的私家侦探,跟他确认了李同洲昨天的去处。
对方倒是常干这活儿,顺带把那家心理咨询机构也查了一下,跟郭惊羽汇报的时候全说了,“那家心理治疗室我查过了,李同洲去那边见的那位高医生,我也打听过,他和临城四院有合作,好像在往一家什么康复诊疗所送病人,这两年规模扩建得挺大,四院康复诊疗所收容了不少病人,大部分都是有心理疾病的,也有一些是因为网瘾治疗送去那边,据说治疗效果很好,很多家长都挺相信那里的医生。”
郭惊羽听得脑袋嗡地一声,只听到那家诊疗所的名字时还觉得耳熟,等听到“网瘾治疗”顿时就想起来了,十多年前不止是某宝等网店刚刚发展,网络的应用最初普及的时候,还曾经被当过“网瘾”“毒瘤”,那家四院名下的诊疗所会在几年后曝出电击虐待青少年的丑闻——不止是青少年,被送去那边的人还有很多,有抽烟、喝酒、上班偷懒的,还有婚前性.行为、夫妻感情问题不和睦的,还有同性恋。
1996年,“同性恋”终于从法律上废除了流氓罪。
但距离现在也只是不到十年的时间,大多数上一辈人的认知里,这是不体面,是“心理疾病病”的代名词。
……
郭惊羽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发生的事,甚至想到当年那个他无论如何都查不到的死因。
他想起当初找到姜敏时,对方只会哭着怪自己没用,说是自己害了儿子,也想到李庆成那副极力躲避不肯提及的样子,他还记得李庆成在新组建成的家里,只打开一条门缝看他,并没有让他进去,他冷淡的说自己现在有了正常的家庭,不愿意再提及那个离世的儿子一句话。
郭惊羽耳朵嗡嗡响,他有些呼吸不过来,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
电话那边的私家侦探还在跟他说着,但是他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只能缓慢地蹲下身来努力呼出一口气,咬紧了牙齿道:“你再说一遍,昨天你跟着找到的那家心理治疗室的地址,还有,关于四院的事,我要知道全部。”
郭惊羽在天台上听完了对方查到的资料,快要五月的天气,明明太阳很大,他却冷得浑身打颤。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脑海里转过很多事,每一件都和李同洲有关,他努力让自己沉稳思考,确保找到能让未来都驶入正轨的那条航线。用了好一会,直到下课铃声响起,这才缓过来,他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整理了一下匆匆出去。可等回到班级的时候,才发现李同洲不见了。
郭惊羽怔愣在那里,旁边有同学要起身去食堂,被他一把拽住了问道:“李同洲呢?他刚刚不是还在教室吗?”
那个同学老实道:“刚才班主任找他,可能有什么事吧,一直没回来。”
郭惊羽没来由地心里发慌,他匆匆跑去教师办公室,六班的班主任还坐在那里批改作业,看到他倒是和颜悦色:“惊羽来了?有什么事吗?”
郭惊羽气息微喘,慌张问道:“老师,李同洲呢?”
“他呀,刚才他家里人来接他,说是有点事,请了两天假先走了。”
郭惊羽瞳孔微微收缩,立刻转身就跑了出去,身后的班主任喊了他两声也没叫住。
校门口早就没有人了,外面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郭惊羽毫不犹豫地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李同洲家里的地址,紧跟着就给他打电话,李同洲的手机响了几声,但是很快就被挂断了,郭惊羽锲而不舍继续拨打了好几遍,直到对方关机。
他握紧了手里的手机,骨节都发白,他低声对司机道:“师傅,麻烦换地址,开车去临城!”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犹豫问道:“小同学,你一个人去吗?距离可不远啊,要两百多公里了,要不你问问你家里……”
郭惊羽从兜里拿了一张百元大钞拍在前面,“我加钱,您只管开过去,我家里人在那边接我!”
出租车司机也只是担心他身上钱不够,看到之后立刻踩足了油门就往临城开去。
郭惊羽在车上闭着眼睛想了一阵,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泛起了血丝,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几声之后就被接起来,“喂,惊羽?”
郭惊羽哑声道:“大舅,我求您一件事。”
谷舅舅道:“用不着求,你说!”
郭惊羽道:“您能不能到临城接我一下,具体的等见了面再跟您说,来的时候带张银行卡,我出来的急,也没时间再去办……不,家里都好,是我自己的事儿。”
谷舅舅没多考虑就答应下来,“好,我现在开车过去,到那边大概得两个小时,咱们随时保持电话联系。”
“好。”
郭惊羽挂了电话,闭着眼睛靠在座椅后背上,耳边是汽车的轰鸣声,但这远远没有他心里的声音大——去他妈的什么学业、未来,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李同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