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笔下文学 www.xbxwx.in,最快更新云上青梅最新章节!

    原本田岭手握诸多筹码, 最终却一招都没来得及出就败了。

    世间最惨, 莫过于此。

    他崩溃跌坐在地,死死盯着霍奉卿, 目光从狂乱渐至迷茫, 最后变成颓丧恍惚,若有所思。

    当他陷入长久的沉默,审讯室内便也无人再出声。

    巡按御史将云知意请到身旁, 两人一同翻看着那些卷宗。

    这摞卷宗,是霍奉卿与盛敬侑花了两年多时间,暗中收集各路人证物证,不但翔实记录着田岭种种罪行, 并附有相关证人供词、及物证明细汇总, 连结案陈词都拟好了框架。

    巡按御史是个经验老道的人, 光看这些就明白自己没必要多说什么。

    他眼下该做的、能做的,就是配合原州府,给这里的百姓一个适当、合理的说法。

    因为田岭涉及的谋逆与通敌两条,就注定得将他押回京去交由三司会审, 此刻发生在这刑讯室里的一切, 不过是按律走个规定过场。

    而原本一左一右侍立在御史身后的符川与周志高肩背僵直,眼观鼻、鼻观心, 半点不敢与田岭有眼神接触。

    这二人虽是田党,但毕竟也都是在官场打滚几十年的人精,关键时刻都很清楚该作何选择。

    他俩能站在这里陪同巡按御史参与秘审田岭,一是按律法规制走个流程, 二也是有人给他们留了最后一次弃暗投明的机会。

    他们心知田岭已绝无翻身可能,也看出来盛敬侑手里那把长剑不是为田岭准备的,是为他俩。

    于是便很识相地迎风倒,选择了闭嘴。

    见他俩安分,盛敬侑便百无聊赖地靠着侧边的墙,低头拨着剑鞘上的宝石,笑而不语。

    只有霍奉卿,保持着双手反撑身后桌沿的闲散姿态,口中咬着被云知意塞进的那颗石蜜糖,目光冷淡轻渺地看着田岭,仿佛看着一只秋后的蚂蚱。

    *****

    怔忪良久后,田岭似乎想明白了所有关窍,面上挤出扭曲的笑容,古怪又狰狞。“霍奉卿,我不是输给了你。”

    “那是自然,”霍奉卿颔首,口中的石蜜糖将左腮顶得圆鼓鼓,“若只凭我一人之力,此刻在坐在刑架前等死的人,就该是我而不是你了。”

    从承嘉十三年秋到承嘉十五年春,霍奉卿一直在暗暗对田岭布局。

    虽背后有盛敬侑的全力支持,但盛家在原州早已只剩个不太起眼的空架子,盛敬侑能动用的力量有限,霍奉卿在许多事上推进得十分艰难。

    可到了今年的春末夏初,一切就不同了。

    云知意为了均田革新之事,频频拜访蔺家老爷子,最后从老爷子无意间的一句话里,发现了素合这条线。

    接着,她又从种种蛛丝马迹中推敲出槐陵北山的秘密,还动用宿子约的消息网协助在沅城探查。

    霍奉卿整合她得到的信息后,问她借了宿子约在京城的人,将“原州丞田岭违律在沅城养外室、并育有私生子女”匿名投书于御史台督察院门口。这才有了巡按御史暗中前往沅城、秘密接触素合,揭开十七年前旧案的种种后续。

    另外,顾子璇将田岭曾数次想通过暗算她来打击顾家的事告诉了父母兄姐,顾家坐镇的原州军尉府才暗暗加入了除掉田岭的阵营。

    薛如怀根据云知意提供的线索,在滢江边找到那条可供淮南大军迅速抵达原州支援的古老栈道。

    淮南军尉府那边,原是云氏门客出身的程文定接到云知意的信后,立刻疏通、协调淮南各方人脉。

    如此,淮南军尉府三十万大军整装待命,到霍奉卿一发出求援密函,便立刻赶来协理固守北境原州防区,震慑吐谷契人。

    而原州这边,以工务令常盈为代表的部分实权官员被云知意收服于无形,使田党实力大损。

    被降职调用的言珝忍辱负重,不但封死了田家与沅城那头的水路往来,还从历年的漕运记档中找出许多蛛丝马迹,推算出田岭将这些年从沅城运来的陨星矿所锻兵器藏去了槐陵。

    就连田岳也看清形势,在得到云知意的承诺后,主动站出来自反自家……

    所以,今日能对田岭一击致命,并不是霍奉卿一个人的胜利。

    他只是一个织网人,将许多股大大小小、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力量整合到一起,步步为营算死了田岭所有可走的路,这才精准卡住了田岭的脖子。

    “你想在原州裂土自立,真正能动用的最大力量,不过就是那与你虚情假意、利益勾连的外敌吐谷契。他们为你出手是要有利可图的,一旦你自身难保,他们理你死活才怪。”

    霍奉卿显然心情很好,难得地对田岭多说了这么几句。

    “而我就不同了。我身后站着整个大缙。”

    “呵,就你,也好意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大义凛然?若不是背靠云知意,淮南军府会这么快响应你的求援?!顾家肯听你使唤?”田岭咬牙切齿,目眦尽裂。

    “我就输在看错了你!没想到向来以清高示人的霍奉卿,背地里竟端起了云知意的软饭,成了云氏门下一条走狗。你……”

    就在他准备破口大骂时,霍奉卿疾步上前,顺手从旁侧的刑具架子上扯来一条血迹斑驳的脏污布巾,一手将他按倒在地,另一手狠狠将那布巾塞进了他嘴里。

    审讯室内,除了巡按御史还在心无旁骛的看卷宗,其余人的目光频频在霍奉卿和云知意之间来回逡巡。

    霍奉卿以半蹲的姿态按住田岭,转头睨向云知意,眉梢轻扬,一言不发。

    正在看卷宗的云知意诧异抬头,先看向被压制的田岭:“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事已至此,胡乱攀咬有何意义?这事并不是云氏在针对你。为了你田氏那些不知情、不涉事的无辜族人,我劝你就安分等着进京接受三司会审吧。”

    语毕,她想了想,才又将目光挪向霍奉卿,低声劝道:“他只是临死拉人垫背,故意说些难听话激怒你。你别往心里去,仔细失手将他憋死了。”

    田氏毕竟是蔡女王田姝的后裔,地位微妙。

    而且田岭这事并不简单,除了“奸污素合”那桩旧案,还关乎谋逆,又涉嫌叛国通敌。

    如今各环证据都确凿,按律是由原州刑律司复核证据后成文,州丞、州牧落印,之后将他送进京城,移交三司会审,大概承嘉帝也会亲自过问。

    云知意是真担心霍奉卿被田岭激怒,失手将他弄死在这刑讯室。那就功亏一篑,得不偿失了。

    “我很难不往心里去,”霍奉卿手上力道稍松,看着云知意的眼神却格外认真,“待会儿等我片刻,有句话要与你讲。”

    *****

    如今田岭倒台已是必然,在朝廷任命新的原州丞之前,云知意这个左长史将代掌州丞印。

    她要考虑的事就更多了。

    云知意将巡按御史请出刑讯室,两人站在门外单独说话。

    巡按御史隐有不豫:“霍大人实在有些不像话。关于素合那案子,督察院和我,竟都成了他算计好的一环。”

    “大人见谅。因为田岭在京中有消息来源,霍奉卿也是怕打草惊蛇,在没有准备万全之前,不敢按正常规程上报。在京中向督查院匿名投书的人,其实是我私人借给他的。若督察院要就此事追责,后果该我来担。”云知意道。

    巡按御史看着她,默了默,笑着摇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您误会了,今日若换了别人,我也会这么做,”云知意认真解释,“投书的确实是我的人。我当初既同意将人借给他用,就没打算推诿这责任。”

    巡按御史笑笑:“罢了。既田岭谋逆、通敌是真,素合的旧案也是真,便也没什么好计较。”

    “多谢大人雅量。”

    云知意松了口气,回他个大大的笑脸:“此次霍奉卿先借您之力,通过公审向百姓抛出素合这个案子,田岭在原州已再无可能获得民心拥戴,朝廷对他最大的忌惮就解除了。边境上有淮南军府协助固防,外敌也不足为患。后续只需按律照章,就能一顺百顺。”

    世间任何事都有利弊两面。

    通常情况下,若百姓对某个特定官员有着强烈的信任、依赖与拥戴,那同时也意味着,百姓对这个官员会有比对别人更严格的期许。

    若然这个官员行差踏错,百姓曾交付给这人的信任、依赖与拥戴将在瞬间被收回。

    多年来,朝廷一直咬牙忍着田岭坐大,无非也就是忌惮田岭裹挟民意。今日公审素合一案,消息很快就会在原州传开。

    加之霍奉卿也早就谋算好各个环节,确保外敌不敢轻易来犯,田氏的人也全数在掌控之下。

    所以,如今的田岭前无“民意”护身,后无外敌来援,再也掀不起什么浪,除了束手待毙之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确是如此。待你们两府合议的规程走完,我将他押送进京交由三司会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巡按御史颔首,“云大人想说什么?”

    云知意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为原州人做长远考量,此案中有一些细节不宜对外张扬。待两府合议之后,我会让刑律司准备两份呈文。一份供陛下及京中各部了解案情真相,另一份,做为最终结案时对外宣布的参考。”

    比如“提线香”,比如槐陵北山里的陨星矿。这两样东西最好是秘而不宣。

    若被广为人知,谁敢保证没有别的什么势力打起歹主意?那原州就要不得安宁了。

    云知意想了想,又补充道:“您只需在押送田岭回京后,帮我将两份呈文递交陛下。至于如何说服陛下及各部,我会另行设法,绝不让您为难。您放心,我也不会让您白帮这个忙,算我云知意欠您一份人情。”

    以往她是很不喜欢这样私下谈条件的。但两世为人,如今的她在处事上多少也长进了几分圆融世故,算是没白活。

    “云氏的一份人情,即便是你个人允诺我的,这分量也不可小觑啊,”巡按御史眼神微烁,旋即淡淡笑开,“看着你年岁不大,遇事倒有几分担当。就不知你云大人下这么大本钱,是当真发自肺腑为治下百姓着想,还是沽名钓誉?”

    他这话里明明带着点刺,却又听不出什么恶意。

    云知意笑答:“没您想得那么复杂。我就是在其位谋其事,想让原州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原州是她血脉来处,也是她余生归途。望滢山上埋着好些个云氏先祖,他们看着她呢,原州不能乱。

    巡按御史愣了片刻,抬手执礼:“徐勉受教。”

    这个名字让云知意整个人一激灵,略显慌张地往旁侧让了两步,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徐勉”对她来说,一直都只是个遥远的姓名,所关乎不过上一辈的恩怨情仇而已。

    她打心眼里没想过要与这人相认,甚至没想过要与这人相见。

    如今这人突然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她觉得别扭极了,浑身寒毛都无形炸开。

    徐勉好笑地望着她:“躲什么?我虽较你年长许多,可你出身云氏,官阶又比我高半级,你不至于受不起我这一礼啊。”

    “呃,受不受得起……这要看怎么论,”云知意清了清嗓子,摆摆手笑得僵硬,“徐大人此次毕竟是领圣谕出京办案,是钦使,不必如此客气。”

    云知意站在徐勉跟前,满脑子浆糊,好半晌找不到话说。

    徐勉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就那么站在原地,满眼噙着兴味的笑端详她,同样不说话。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直到善后完毕的霍奉卿、盛敬侑、符川与周志高自刑讯室鱼贯而出,云知意才如蒙大赦,长长松了口气。

    她忙不迭扬声,对霍奉卿道:“霍大人,你方才让我等你片刻,说有什么话要对我讲来着?”

    霍奉卿大步近前,狐疑打量着她与徐勉,口中道:“哦。方才田岭不是骂我吃了你的软饭吗?我就想告诉你,我不能白背这骂名。”

    “啊?”云知意懵懵的,“所以呢?”

    霍奉卿眼底闪烁起不怀好意的笑,语气倒是一本正经:“请云大人务必记住,抽空择个吉日,赶紧将我那碗软饭给我。”

    在众人接连噗嗤的笑声中,云知意面红耳赤地缓缓闭目,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霍奉卿,你正常点。”

    真是万万没想到,今日一败涂地的田岭没疯,突然遇到便宜亲爹的她没疯,大获全胜的霍奉卿倒是先疯了。

    *****

    经过半个月的发酵,“田岭在十七年前奸污一女子”的事,伴随着他谋逆、通敌的消息,如野火燎原般迅速在邺城传开,并向原州各地扩散。

    而州府这头,为了避免百姓过多将事情与两府党争关联,霍奉卿在此案相关...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