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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恬, 你起得来吗?”简鹿和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尾椎骨和脊背有尖锐的痛感传遍四肢百骸, 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一样。傅斯恬有一刻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就此失去所有的知觉。
兴许这样能够好受一点。
可意识却好清醒好清醒。
时间终究还是在继续, 所有的一切也都不是噩梦, 不是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就会消失不见了。
“要不, 打120吧?”旁边有热心的男声响起。
简鹿和六神无主,立刻翻包找手机。
傅斯恬扯动嗓子, 发出细弱的声音:“我没事……”她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眨掉了眼底所有的水汽,咬牙支撑着自己坐起来。
简鹿和马上伸手托住了她的背, 扶着她慢慢坐了起来。
“天哪, 你的手肘……”简鹿和这才看清, 傅斯天右边手臂上全是擦伤, 特别是肘部擦破了好大一块, 血肉滲着红, 混合着雨水的脏污,看起来十分狰狞。“我们去医院吧, 你还有没有哪里疼啊, 头呢, 头有磕到吗?”
她焦急地打量着。
傅斯恬低哑地说:“没事。”她抬手抱臂,挡住了有些湿了的前胸。简鹿和很快反应了过来,倾身挡在了傅斯恬的身前, 很大声地说:“没事了,没事了,散了吧。”
驻足的人群都识趣地散开了, 夏轲和简鹿和稍一点头致意,也转身离开了。
傅斯恬注视着他的背影,无法自控地想象着时懿与他比肩而立的画面。男才女貌、天造地设,她见过很多次了。以后,时懿会牵他手、会抱他、会亲他……
属于他……
仿佛胸腔里的最后一口空气都被拿走了,傅斯恬喘不过气,胸腔急促地抖动了起来,唇色苍白到骇人。
“斯恬,斯恬!”简鹿和害怕:“不行,我们还是去医院吧。能走吗?不然我打电话问问时懿,她在学校的话我让她开车过来送你医院。”
说着她就要拨打电话了。
傅斯恬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压着哽咽,声线不稳地拒绝:“不用了,不要……麻烦她了。”
泪水再次漫过了眼眶,她努力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眨眼。
简鹿和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见她虚弱却坚定的模样,叹了口气,妥协了。
傅斯恬站起身,简鹿和想扶她,她勉强笑了笑,摇头道:“没事的。”
只是稍稍走得有点慢,她像正常人一样得体地走回了宿舍。
宿舍里尹繁露在玩游戏,看见傅斯恬脸色苍白、一身狼狈地进门,顿时没了心思,跑到门边要扶傅斯恬:“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
傅斯恬还没说话,简鹿和就先帮她答了,“我们排练完下雨了,斯恬脚滑,直接从体育馆台阶上摔下来了。”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摔到哪了?”尹繁露拖了椅子到走道上让傅斯恬坐下。
傅斯恬怕弄脏她的椅垫,只是用手撑着椅背,安慰她:“只是一点皮外伤,没事的。”她转头问简鹿和:“鹿和,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我柜子里的衣服,我去洗个澡吧。”
简鹿和当然没有拒绝。
她像没事人一样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水龙头开启的一瞬间,泪水随着水流洒落。她靠着墙壁,慢慢地滑落,蜷起膝盖,呜咽到不能自已。
水流声盖住了一切。
可她还是不敢放声大哭。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寸地方是属于她的,没有一寸地方是容许她软弱哭泣的。眼泪,从来只会让她变得更惹人生厌。
她洗着澡,听见宿舍门吱吱呀呀,有人进进出出。洗完出来的时候,宿舍里人员果然有变化了。
“恬恬,你没事吧?”陈熙竹红着眼圈扑上来,紧张兮兮地绕着她检查。
傅斯恬眼眸微黯,却还是心暖,“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繁露和我说的。她现在和鹿和一起出学校去帮你买跌倒药了。”
不久后,简鹿和与尹繁露便提着药回来了。傅斯恬和她们道谢,简鹿和犹豫着说:“写满日文的那瓶药,是时懿开车送过来的。”
傅斯恬错愕地看着她。
简鹿和解释:“刚好我和繁露在路上,她打电话过来,我就和她说了你摔倒的事了,她说她家里有药,就送到宿舍楼下了。”
傅斯恬一颗心沉在深海里,即使上浮,经依旧还是不见天日。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时懿好像还愿意关心她,可是,她都愿意送到宿舍楼下了,却依旧不肯上来看她一眼啊。
她到底是在讨厌她,还是……还是在害怕她?
为什么要让她彻底绝望后又给她一点希望。是谈恋爱了,所以不再介意了吗?
“她几个意思啊?”陈熙竹瞬间恼火。
简鹿和莫名其妙,也有点生气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好心送药能有什么意思?”
傅斯恬连忙去压陈熙竹,“熙竹,不要这么说。”她给简鹿和和尹繁露道谢:“谢谢你和繁露,大晚上的还麻烦你们特意跑出去。”她声音干涩,“也帮我谢谢时懿。”
简鹿和没好气道:“我干嘛要当你们的传话筒,有什么话你们自己说啊,要道谢你也自己道啊。”
傅斯恬咬了咬唇,没说话。尹繁露缓和气氛,转移话题,“哎,你手上的破皮的地方消毒一下吧,我医药箱里碘伏和酒精都有,你要哪个?”
“酒精吧。”
“酒精会比较疼诶。”
“没事。”
果然从头到尾,傅斯恬一声疼都没有吭。倒是陈熙竹在旁边看得眼泪汪汪的,尹繁露还笑她:“我都没发现你是这么感性的人。”
羞得陈熙竹瞬间又把眼泪收了回去。
时间不早了,傅斯恬不放心陈熙竹留到太晚一个人回宿舍,药膏一贴完她就催着陈熙竹快点回去了。陈熙竹回去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真的不要去医院看看吗?检查一下也放心点。”
“不用啦,真的没事的。”傅斯恬信誓旦旦。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湿着衣服走了一路受凉了。第二天傅斯恬就开始头疼咳嗽发低烧,断断续续烧了两天,第三天直接转成高烧,烧得浑浑噩噩,被陈熙竹强逼着请了假去诊所挂水。
晚上公选课,时懿这学期选的课在傅斯恬、尹繁露和简鹿和隔壁教室的隔壁。上课前,她路过简鹿和她们教室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简鹿和与尹繁露两人坐在一起,旁边坐满了陌生的脸庞。
时懿眼眸转晦。
走进教室,她心神不宁,课都快上完了,连老师有没有点名都没有注意。
今天一整天的课傅斯恬都请假了,今天晚上也请假了吗?她不想知道的,可她就是知道了。
她摔得这么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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