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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遍及各州,纵使王母的蟠桃盛宴,也是莫过如此啊!”
薛母年近古稀,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辨,仿佛是在讲述着一波三折的往事,眉眼间极尽慈祥与仁爱,“吾儿有心了,每年的寿宴都是大同小异,如此劳民伤财却也不必大操大办了。”
薛崇前后脚的跟了过来,只见他卸下赤色战甲,一袭墨色便服露了出来,“母亲高兴便是,莫要顾及什么百姓,顾及什么民生,整个郓州都是孩儿的封地,偌大个江山我已占据了十中有一,或许他日攻克开封,坐拥天下也是不无不可啊!”
薛母微微下陷的眼窝里流露着不悦之色,怒道:“怎么能说这些忤逆之言,小心隔墙有耳,我们母子能在乱世苟活,已属不易,休得怀此灭门之念啊!”
冷梓月眉如翠羽,看起来心比天高,即便她有着母仪天下的打算,但嘴上却不能多说,于是上前几步搀住薛母,柔声道:“母亲不必挂怀,他那点微末本事您又岂能不知?在家里说说大话也就是了,没什么壮志雄心,充其量也就算作一方霸主,又哪里有什么九五之相?”
薛崇双眼烈如冥火,恍若钟馗在世一般,只是身高不及五尺,肥胖臃肿得少了些许勃然之气,的的确确不似帝王之相。只见他肥面堆笑,似是怕极了冷梓月,一双大手只顾着抚摸脸上的胡须,缓缓道:“还是夫人最了解我了,母亲只管享乐,孩儿过了嘴瘾也就是了,纵然不敢有何逆天之行,母亲大可放心。”
不多时,李儒托着披风匆匆的赶了过来,赤色盔甲在要熄未熄的烛火旁闪着悚然的光,他看到冷夫人站在薛崇身侧,一时犹豫起来,叩首道:“义父,孩儿有重要军情与您相讨,不知父将可否移步议政厅商榷此事?”
薛崇与李儒对视片刻,见其眼珠子飘忽不定,知道他必定有事不能当着夫人的面直说,便道:“母亲在此小憩一番,孩儿去去便来。”
“不会是晋军犯境罢?出了什么事可不要瞒着老身。”薛母银丝皎洁,闪着不安的光。
“母亲莫要疑心,郓州固若金汤,就算天兵骤降也休想入城半分!”墨色便服裹紧了薛崇圆鼓鼓的肚子,他皮糙肉厚,杂乱的胡须怒张着,分明一个粗犷的汉子,但在母亲面前仍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薛崇的大手连鼓三下,秋菊便端着餐盘翩翩而入,冷梓月笑靥如花,安抚薛母道:“母亲尝尝冷儿亲自为您烹饪的杏仁佛手,不知可否合您口味?”
冷梓月接过秋菊端来的餐盏,汤匙已送至薛母唇边,薛母衰年善忘,却偏爱美食,这一转眼的功夫已是沉浸于仙乐食色间,忘却了身外之物,“月儿最懂娘心,不用尝就知道好吃了……”
薛崇见状,立时随着李儒出得观景台,殊不知琉璃馆共有七七四十九处观景台,分布在馆内各处,里面有重兵把守,对外则秘而不宣,薛崇每隔半柱香的功夫便是换上一间,正所谓狡兔三窟,仅得免其死耳。
月夜方至,繁星冲破了底线,在看不见的云层中孕育着无穷的杀机。二人毫不知情的走过了几处回廊,却在拐角处停了下来,李儒解释道:“孩儿见夫人在,就没敢多说什么,后来想了想,便以商讨军情为由,创造了与义父独处的机会。”
他坏笑着从袖中取出一枚熏囊,接着道:“这是幽鸾姑娘遣人转交于父将的,她可能有要事与义父相商。”
“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有什么事来?”薛崇接过熏囊,见熏囊素绢缝制,并施以彩绣,显得狭长而精巧,里面的花椒、茅香和辛夷混合在一起,他提起熏囊深深一嗅,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此囊正是幽鸾的贴身之物。
李儒回想着侍卫传达给自己的一首诗,他本已在胸中记得烂熟,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思考了良久这才说道:“芳心罗帐寄影衾,合字香囊藏轻语,幽鸾姑娘送出的是一枚熏囊,说明她有话要对义父讲啊!”
薛崇大笑道:“哈哈……儒儿越来越是长进了,世人皆言我薛某的牙兵都是些粗鄙之人,谁料也有吾儿这等附庸风月的雅士,你还真是让为父刮目相看啊!”
李儒一直认为投其所好是拍马屁的最高境界,眼看着薛崇乐开了花,想来自己的仕途必是顺风顺水了,于是他带着薛崇来至临华殿前,躬身道:“孩儿就守在殿外,要是见到夫人来了,便会告知父将,父将如有需要可随时传唤,儒儿随叫随到!”
“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那你就在外面守着吧,听到屋里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大惊小怪的,免得搅扰为父的清梦!”薛崇舔了舔嘴唇,双手不断的在胸前摩挲着,显然已是迫不及待的要见幽鸾了。
“哈哈……”李儒笑得淫邪不堪,连连颔首道:“孩儿明白,孩儿明白,义父大可放心!”
薛崇轻叩朱门,肥腻的脸上激动得有些发起抖来,催促道:“鸾儿快些开门,不要延误时辰!”
“来了来了,急个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幽鸾身着云霏花缎锦衣,胜雪的肌肤涂抹了淡淡胭脂,显然作了一番打扮,她方欲起身,却被苏有雪按了下来。
“再等等!”他回身将幔帐拉起,让小陌和许婉秋一齐躲在了床上,床宽六尺,上面放着泉玉抱香枕,铺着玉罩叠罗衾,苏有雪踟蹰半晌,一咬牙也跳上床去。
苏有雪为避男女之嫌,刻意的蜷在床尾,小陌却和许婉秋挤在了床头,二人离得极近,小陌甚至可以嗅到许婉秋的阵阵体香,“好香啊,娘子涂了什么,怎么会这么香?”
许婉秋握紧紫金折扇,眼中杀机四伏,金叶从扇骨中刺了出来,直映得雪肤通明,“你离我远点,恶不恶心,待我杀了薛崇,便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