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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在哪里?在车师。所以车师是根,焉耆、尉犁不过是枝叶罢了。断其根,枝叶自然凋零。如果我们拿下车师,焉耆、尉犁甚至危须诸国多半不战而降。”耿秉看了一眼那些支持攻焉耆的将领,“你们要打焉耆的心思,不就是苟且保功吗?”
“耿将军差矣,”一个军中司马站起来,“在绝地作战,最需谨慎,不虑胜,先虑败。胜则胜矣,败只怕难以归还。”
“全军覆没是吧?没有草料是吧?”耿秉冷笑道,“打仗这事,人不敢死,就是有天时地利又如何?你不虑胜,我就来跟你算算我们的胜数:一、匈奴与车师自认有天山横断,而我们冒险翻山,才有奇兵之效。二、匈奴不善守城,城墙对他们来讲并不是壁垒,不然我们也不会轻易就拿下现在的伊吾。三、车师王安得,本有个儿子,曾领有一城,自称小车师王,两年前,被匈奴杀了。所以,安得虽归顺了匈奴,但必定貌合神离。四、匈奴各部之间并不和善,各部的兵马多少,决定各部的地位,我们痛击呼衍王,左鹿蠡王只怕还会暗自高兴。除非是单于亲自统兵,不然左鹿蠡王绝不会来援救的。”
窦固微笑不语,心下怀疑那个质疑耿秉的军中司马,可能也是耿秉的人,演着双簧才有机会说出这逐条驳斥他这个主帅的话。
“耿将军言之成理,我觉得可行。”窦固思虑了一会儿,“各部回去准备翻山御寒的装备,两日后我们开拔进军车师。”
耿秉抱拳:“启禀窦帅,兵贵神速,耿秉愿为先锋,先走一步。”
“哦?”窦固面色微妙,“耿将军何时可以出发?”
“我部五千轻骑,早已完备,现在就可以出发!”
窦固大笑:“耿将军真是利落!”当下抽出一支令箭:“苏安!”叫出会上一位军司马,“你协助耿将军,先一步去征伐车师!”
耿秉接了令箭,与那苏安一起出帐。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帐外就蹄声大作,那五千轻骑,作为先锋,已经开拔了。
窦固散了帐内的与会者,看着那悬垂的地图,不禁苦笑:“年轻人,就是性急!”
车师国是西域北面的门户。
《太史公书》里记载,车师原叫姑师,后被武帝的大军所破,更名车师。从车师向北,便是匈奴。向西北,便是乌孙。当年前朝的细君和解忧两位公主远嫁乌孙,过的都是车师。车师作为门户,被汉军和匈奴来回争夺,从武帝到如今,据说已有六番易手。
匈奴的呼衍王引兵败退到车师,倒没有进城,九千多骑都放马在山麓上休整,但要求车师提供大批的补给。车师王不敢不从。
天山稠密的云杉林,遮天蔽日,地上败叶大概积累了一尺多厚,所以一支军队在林内穿行,竟没发出多大的声响。山下有圆木搭起的两丈多高的瞭望塔,岗哨往山林里看去,也未必能看出端倪。
但这支潜行的军队不知道,在山林的上空,被他们惊起了一片片的飞鸟。
天空中一声尖锐如哨的鹰叫,一只鹞子落在车师王裹了皮革的手臂上。
如今的车师王,叫安得,已至花甲之年,站在城楼上,能看见山麓上匈奴驻扎的营地还未散尽的炊烟。黄昏越来越暗,远远有几点篝火的亮光闪动起来。
安得从鹞子的腿上取了一卷布条,展开看了,面色凝重,随即将布条投入城头边的火堆里。“前哨说,一支军队于密林中正在下山,怕是汉军来了。”安得远远看着那匈奴的营地说。
身后的下属急道:“这就来了?我们即刻去报知呼衍王?”
“急什么?呼衍王那么神勇,无须担心。”安得用备好的肉块,喂着手臂上的鹞鹰,“在城头增兵,严守城门!且看他们谁咬得过谁。咬完了,总会少些吃饭的嘴。”
汉军先锋的斥候,早到了山林的边缘,观测好了车师城和匈奴营地的位置,报给了耿秉。天色已暗,军队都隐在林里,稍做休整。
“这些胡狗睡得不错呀!”耿秉远远盯着那匈奴的篝火,“翻山行军,损失了多少人?”
“损失了一百多人,抛下了三百多人,也不知他们还跟得上来吗?”有下属回答。
“叫所有人准备,吃点东西,喝口水,然后咱们冲营!”耿秉那张三十多岁,有些文气的脸,露出冷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