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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样的话,叶舒楠是不想当着小安儿的面说的,而是转而对穆明轩轻声道:“看来你这个继父要更加努力一些才行了。”
见穆明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叶舒楠才笑着道:“行了,你们两个快回去吧,我们这就进去了。”
一阵折腾之后,清尘园终于回归了平静,各自进入了梦乡。
大雪又是接连下了几日,路上的积雪已然没过人的小腿,太阳这才露了头。那皑皑白雪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点点耀眼的光芒,就像是无数的星星散落在了地上,璀璨耀眼。
而这日正是乐阳公主被迎进宫中的日子,毕竟乐阳是越照国的公主,这迎亲的阵仗自是不弱,虽然比不得皇后的仪仗,但也已是相差无几。
这场婚事本就是让人议论纷纷的,单就是那个乐阳公主跟叶舒楠相似至极,就足以引起百姓们的各种遐想了。人们都道,这乐阳公主进宫之后自然是受宠的,这其中的原因嘛,自然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但又不能明说出来的。
虽然不是正妻,不能举行大典,但乐阳公主心里亦是十分紧张的,隐约中还夹杂了些期待。
大红的轿撵一路抬进了为她准备好的寝宫,累得抬轿撵的太监们个个都是气喘吁吁,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偏远了。
宫中的嫔妃、宫女们心中都是暗自道:怎么皇后把越照国公主的寝宫安排在那么僻静偏远的地方?难道是因为担心皇上会专宠于这位极似叶姑娘的乐阳公主,所以故意的?
别说她们心里纳闷不解,就连姚丝雪自己都很诧异,这个宫殿是皇上特意嘱咐的,是他指定让乐阳公主住在那里的。可是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召了这乐阳公主进宫为妃,却又让她住在那么偏僻的宫殿里,圣心难测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殿内已经点上了宫灯,一身嫁衣的乐阳公主端坐于铺了子孙被的床上,心里便是更加紧张起来,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这时,殿外响起宫女行拜礼的声音,“见过皇上。”
乐阳公主手里紧紧握着自己的帕子,手心里全是汗渍。
司空千融缓步走进内殿,正看到微微低着头的乐阳公主,因着她并不是正妻,所以头上也并未盖有喜帕。
“臣妾见过皇上。”虽然是新婚之日,但是这礼却依旧不能废,尽管心中紧张万分,乐阳公主还是起身向司空千融行礼。
“免礼吧。”司空千融声音如往常一样平静、冷淡。却是让乐阳公主心中一沉,这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怎么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是这样冷淡?
司空千融兀自在桌旁坐下,看着面前的乐阳公主,今日的她盛装打扮过,看起来很美,但是却一点都不像她一直在模仿的那个人。
不知为什么,司空千融脱口而出道:“今日的你很不像她。”
乐阳公主心中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猛地一痛,眸色里亦有沉痛之色闪过,今天是自己成婚的日子啊,哪怕只有一天,只有一天,自己不模仿她不行吗?
片刻的沉默之后,司空詹白的声音响起。
“你休息吧,朕去外间睡。”说话的同时,司空千融已然起身,朝外间走去。
乐阳公主看着他的背影,陡然出声道:“皇上,今天可是我们的……”
还未等她说完,司空千融就已经打断了她的话,“那天晚上朕已经跟你说过了,朕永远都不会宠幸于你,这才短短的几日,你就已经全忘了吗?”
乐阳公主闻言,身子陡然向后退了几步,是了,自己这几日都陷于紧张期待之中,却全然忘记了,他早已跟自己说过的话。他说,只有一点,自己跟这些后宫中的嫔妃不一样,那就是他永远都不会宠幸自己,自己竟是全忘记了。
殿内突然变得阴冷起来,宫灯似乎也暗淡了几分,乐阳公主站在原地,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冷,这时只见司空千融回过身来,道:“朕已经跟你说过了,朕比你想象得还要冷酷无情。”说完之后,司空千融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乐阳公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愣怔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跌坐在身后的大床上。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这么痛?他不宠幸自己这样不是更好吗?自己想要的不过是安静的日子,自己不受宠的话,皇后还有那些嫔妃都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自己只需要安稳度日就行了。
现在这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吗?为什么自己心里会这么失落呢?
孤枕难眠,乐阳公主就这样睁着眼睛一夜到了天亮,外面有宫女出声道:“娘娘,该起身了,要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了,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娘娘?自己已经从一个公主变成了一个娘娘,只是……称呼上变了,可实际上呢?自己真的是她们口中的娘娘吗?
在宫女的伺候下,乐阳公主已然换好了衣服,她不是皇帝正妻,所以不能穿正红色,只能穿品红。
而在皇后姚丝雪的凤宁宫中,那些好奇的嫔妃们早已翘首以盼,心中不禁暗想:却不知这个刚刚被封为如妃的乐阳公主长得究竟有多像那个叶姑娘?
乐阳公主进到殿内,看到殿中端坐着的这些嫔妃,心中竟是没由来的酸涩,耳边似乎又响起司空千融在亭中跟她说的那句话:只有一点,你跟那些嫔妃不一样,那就是,朕永远都不会宠幸于你。
她是不是该感谢他,就算他不愿意宠幸自己,却仍是在自己的殿中留了一晚,让自己免于被这些人嘲笑?
“如妃来了?快坐吧。”姚丝雪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是心里却是暗自恼恨。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司空千融对其他妃子的宠幸,但是这个女人却是不同,她是叶舒楠的替身,是司空千融最爱的女人的替身,只要一看到乐阳公主的一张脸,她的心里就会涌现出无限的怒意。
只见姚丝雪朝旁边一个嫔妃递了个眼色,那嫔妃立刻会意,朝着乐阳公主笑道:“如贵妃真是好福气,这个封号还是皇上亲自赐下的呢,在座的姐妹们,可独独只有你一人有这样的福气,足可见皇上对如贵妃你的宠爱了。只是妹妹我甚是驽钝,不知道这‘如’字究竟是何来意。”
在场的嫔妃们闻言皆是会心一笑,这个‘如’字究竟是何意义,在场的人哪里心里不清楚呢?这般问出来,明显就是让这乐阳公主难堪的。
另一嫔妃忙接口道:“我倒是觉得如贵妃跟像一个人,你们有没有觉得?”
“是啊,我也觉得看着很眼熟。哎呀,我想起来,就是澹王世子的未婚妻,那位叶姑娘,如贵妃看起来和她竟有八九分相似呢。”
另一人却用十分不解的语气道:“可是昨日如贵妃进宫的时候,我看过了如贵妃的样子,跟叶姑娘一点都不像啊,怎么今日看起来却是这般相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些嫔妃们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面上个个都是带着笑容、一片言笑晏晏的模样,似乎她们并无恶意,只是单纯地讨论乐阳公主和叶舒楠相像的问题。
主位上的姚丝雪却是淡笑不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乐阳公主的脸色,果然看到她面上难堪至极。经过昨日一遭,她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乐阳公主长得压根就不像叶舒楠,那张脸是经过修饰之后才跟叶舒楠相似了几分,再加上她刻意模仿叶舒楠的动作、神态,这才多了几分相似。
既然她都做了,那就不要怕被别人说,她竟刻意模仿叶舒楠,这算什么?试图变成另外一个叶舒楠来迷惑皇上?
而此时司空千融却是正在御书房里召见崔晗行。
“你休息得也够久了,是时候入朝为官了吧?”司空千融自奏折中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崔晗行,他的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以前的崔晗行从来都是神采奕奕,时刻都是精力充沛的。而此时的他竟是一脸的疲惫,看起来一点精神气儿都没有。
“皇上,草民……”
还未等他说完,司空千融就摆了摆手道:“行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说话就随意一点好了。”自己跟崔晗行是多年的好友,他也是第一个知道自己有夺位之心的人,司空千融对他很是信任。
“当初我们说好了的,我不想入朝为官。”
司空千融起身走到崔晗行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可你现在过得并不好不是吗?”他跟雨薇的事情,司空千融已经听说了,他知道这段时间崔晗行被折腾得够呛。
“晗行,你有这个能力,朕希望你能入朝来帮朕,好吗?而且,你也可以趁此机会摆脱你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是一举两得吗?”
崔晗行闻言微微一笑,“看来我的那些事情,就连日理万机的皇上都听说了,实在是够丢人的。”
司空千融轻轻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好丢人的,要说丢人,朕不也以一样?京城的百姓们大约正在议论如妃进宫的事情吧,毕竟她长得那么像……”
崔晗行心中了然,轻声道:“既然皇上你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当初怎么还……”当初就不该让乐阳公主进宫。
“本来朕是想把她赐给一个王公大臣的,人选都已经想好了,但是……那天晚上,她跪在了朕的面前求朕让她入宫为妃,一个跟她很像的女子跪在朕的面前求朕,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跟雨薇很像的女子跪在你的面前求你,难道你不会心软吗?”司空千融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崔晗行不语,的确,若是换了自己,自己也没把握能狠得下心来。
“可是皇上你也不该取那样一个封号,这样一来,所有人心里不都明白了。”这等于昭告天下,皇上之所以召那乐阳公主入宫为妃就是因为她像叶舒楠。
司空千融闻言淡淡一笑,那笑中却是藏着苦涩,“就算不取这样一个封号,又有谁不知道朕的心事呢?”
崔晗行亦是苦笑一声,“我们两个还真是同病相怜。”雨薇这辈子只怕都不会原谅自己了,而皇上也注定得不到叶舒楠。
“好了,不说这些了,朕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一下。”
司空千融的声音刚刚落下,就见他的随侍太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陆侍卫求见。”太监特意放轻了声音道。
“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司空千融的近身侍卫陆元走了进来,先是向司空千融行了礼,然后又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崔晗行,面上有犹豫之色。
崔晗行会意,站起身道:“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司空千融应了一声,崔晗行躬身退出了御书房,走出御书房之后,崔晗行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也许自己的确要给自己找一些事情来做了,不然这接下来的日子该有多么难熬。
“说吧,什么事?”崔晗行离开之后,司空千融盯着陆元问道。
“茶楼那里传来消息,叶姑娘说……想要跟皇上您见上一面。”陆元低沉的声音响在御书房中。
司空千融却是愣怔了一下,想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叶姑娘去茶楼那里传消息,说想要见皇上一面,有事情要说。”
司空千融盯着陆元看了半晌,心中暗自疑惑,她要见自己?有什么事情?她不是已经失忆了吗?怎么知道借着茶楼给自己传消息,还是说,是司空詹白告诉她的?
清尘园中,叶舒楠取出自己床头的那只木匣子,手指轻轻拂过澹王府的那个标志,然后才打开匣子,里面的东西都是自己所熟悉的,尤其是那条蓝宝石手链。
叶舒楠取出来那条手链,把它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无比重要的东西。
正在叶舒楠凝神之际,洛承里从外面走了进来,正看到她对着自己手上那条手链发呆,不由问道:“这种东西我倒是从来没见过,是女子的手镯吗?”
洛承里仔细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东西做得极其精巧,心中暗道:什么样的匠人竟是能做出这么精巧的东西?也太不可思议了。
叶舒楠这才淡淡一笑,用衣袖盖住了自己手上那条手链,道:“不过是偶然间得到的一个物什。我还没问你呢,怎么突然间就到这里来了?不是才刚回越照国吗?你的医馆你也不管了?”
“你这丫头,还嫌我了是不是?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洛承里笑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叶舒楠把手中的匣子关起来放到一旁。
虽然她这一切都做的很自然,仿佛没什么不妥,但是洛承里还是看出她不想让自己看到那匣子里的东西。
“舒楠,你……是不是想起一些什么?”以前她什么事都不会瞒着自己的,现在却不想让自己看到她以前的东西,这有些奇怪。
叶舒楠并不否认,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我最近的确是陆续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这是件好事不是吗?”洛承里盯着叶舒楠的脸,可是为什么她似乎并不是那么高兴?
“是啊,这是件好事。”叶舒楠恍惚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你还没有说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呢?”
洛承里看得出叶舒楠不想再提起刚刚的事情,于是顺着她道:“我这不是想看看锐他究竟怎么样了吗?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好像总希望我能来越照国找你,医馆她也已经接管了。”准确地说,应该是师父把自己赶到这里来的。
还能是因为什么?现在厉前辈最操心的事情就是自己义兄的终身大事了,难道她跟自己想的一样,想要撮合承里和雨薇?
不过,这种事情最主要还是要看他们两个的缘分了,就像自己跟承里,当初厉前辈也希望自己能跟承里在一起,可是承里跟自己在鹊翎山上一起呆了一年多的时间,就是没有产生男女之情,只生出了兄妹之情。所以爱情这种东西,并不是任何一对男女之间都可以产生的,如果没有缘分,就算是日久也生不出情来。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侍女走了进来,递了一封信给叶舒楠,“姑娘这是有人给你送来的信,说是你看了就知道是谁写的信了。”
听到她这样说,叶舒楠的心里已经明白了,接过那封信,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当着洛承里的面,叶舒楠拆开了那封信。
洛承里没问是谁写的信,叶舒楠也没有主动说起。
当天下午,叶舒楠就去了那间她最熟悉的茶楼,马车在茶楼的后门停下,雨竹不解地看着叶舒楠,“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
叶舒楠转过头,朝着她微微勾起了一个笑容,轻声道:“走吧,进去吧。”
无须任何人引领,叶舒楠径直走上楼,来到那间熟悉的房间。
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一个男子,正是当今圣上,司空千融。
熟悉的青衣素衫,那烹茶的动作一如既往地行云流水,时光在这间房间里似乎停驻了一般。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司空千融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女子,轻声道:“进来坐吧,茶已经煮好了。”
叶舒楠在司空千融对面的位置上缓缓落座,面前已经摆好了烹煮好的热茶,仍是那熟悉的清香,叶舒楠执起茶杯,轻轻嗅了一下茶香,这才缓缓开口道:“好久不见了,司空千融。”
司空千融亦是微微一笑,眼睛直直地看向叶舒楠道:“听到你要见我的消息,我还有些诧异,我早该知道你一恢复记忆就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