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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明白楚誉的吻,意味着什么。
他的吻是生涩的,毫无章法的,找不到要点的,就这么在她的唇上蹭来蹭去。
两人站得很近,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在狂跳,跳得她不知所措。
他呼出的灼热的气息,使得她的心头更加的慌乱。
她感觉到了危险,只想离开他。
郁娇的脚步,下意思地往后退,想躲开他,和他的吻。
哪知,她的身后是个花圃。齐膝盖高的木栅栏,刺痛了她的小腿,她疼得更加慌乱了,身子不由得向后倒。
楚誉的一只手,正抓着她的手,飞快地将她捞了回来,干脆将她搂进了怀里。
紧紧地。
她还没有及笄,加上在丰台县的七年,吃得极差,回京的这段日子,虽然身上长了少许些肉,但她的个子并没有长高,在高大身材的楚誉面前,她只是个小不点。
被他这么一搂,她感觉自己被他整个儿的包住了。
没法动弹。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髻上,轻声说道,“你身后的花圃里,种满了月季,若不是我拉你一把,你掉进去准会受伤,你就这么不顾性命的想跑?”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王……王爷……”郁娇努力将头抬起来一些,以便好开口说话,“王爷如何知道,我来了牡丹园?”
楚誉道,“你忘记了,霜月是誉亲王府的人。”
郁娇恍然,她怎么忘记了霜月?
她伸手点点楚誉的胳膊,“王爷,可不可以,松开我?”
“我叫楚誉,叫我名字。”
“这不合规矩,我们身份不对等。”郁娇平复好心情,平静说着,她试图挣开他的禁锢,但没用,他力气比她大。
她根本动弹不了。
只要她稍稍扭动一下身姿,他就搂得更紧。
郁娇无奈地皱了皱眉。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轻柔说道,“在我的面前,你可以不讲规矩。”
郁娇讶然:“……”虽然,前世跟他没有相处过,但是,和他同在京城生活,他的故事,她听了不少,他不讲理时,皇帝也拿他无法,她闭了闭眼,只好妥协了,“好,誉……,楚誉。”
楚誉将她松开了一些,伸手搂着她的肩头,俯身看着她,目光如水。“我会给你时间,让你适应我。”
“其实……”郁娇想了想,还是说道,“你不必如此执着,我……不晓得今后的心会怎样,你不必等,我也……不值得等。”这一世,她不会嫁人,他何必等她?
虽然,她这么说,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楚誉的心,还是被刺痛了一下,“那我愿意等呢?”
“王爷为何这般不讲道理?”郁娇扬眉,抬头看他,他怎么这么固执呢?“郁娇何德何能,让王爷这般相待?”
“你也知道,我一直是个不讲理的人,我认定的事,谁也左右不了。”他道,“从第一次见到你时起,我就想,我一定得将你娶回去。虽然那时的你,很小,很小,小得有些可笑,连马背也爬不上去,可我还是觉得你有趣。我就想着,你了王府,天天瞧着。我开始打听,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可谁知,我忽然发病了,得了一种怪病……”
他的目光忽然暗下来,不再是刚才那般倨傲,眼底里浮起了颓败之色。“我错过了前世的你,不想再错过今生的你,你懂吗?”他道。
郁娇的目光缩了一下。
他见她第一次,就这么想了吗?
她不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哪一年。
他说发病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那年他八岁,林婉音的年纪是七岁。
七岁的时候,身为林婉音的她,的确回过一次京城,同景纤云参加过宫宴,同几个皇子们赛过马。
她年纪最小,加上是比赛,不准有他人相助,她爬马背爬了许久才上去。
那时,他就记住了她?
这么早吗?
郁娇努力回忆当年的情景,只可惜,时间太久,当时的她,又并没有在京城长住,也因此,并没有刻意去记那些公子们的名字。
她不记得他。楚誉见她目光茫然,伸手抚了下她的脸,道,“以前记不住我,现在记着,也一样。”
郁娇看了他一眼,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出来得太久了,昀表哥和景蓁一定在找我了,再说这天也不早了,我……我得走了,回去晚了,郁府的老夫人也会数落我了。”
郁娇低下头,伸手去推他,打算离开。
说了这么久的话,他的手搂着她的腰,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哪知,她推一推,他更搂紧了几分。
郁娇无语得直皱眉。
难怪他会将她带到这处无人的地方了,原来是想肆无忌惮。
这才开始呢,就搂着她的腰不放手,还在她唇上蹭啊蹭,蹭了这么久,这往后……
她伸手揉揉额头。
楚誉听她提起景家兄妹,目光攸地一沉。
他冷冷一笑,“你不提起他们,我差点忘记罚他们了。”
郁娇眨眨眼,“为什么要罚他们?他们犯什么错了?”
“哼!”楚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对呆子兄妹,将你带来这里,扔在一旁不管,只管自己去玩。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就被刚才那几个混蛋欺负了,他们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还不该罚吗?将人带出来,一点也不负责任!”
就为了这点事?
楚誉脾气不好,生起气来,六亲不认。他武功又好,那对兄妹可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里是楚誉的对手?
郁娇慌忙抓着他的胳膊,“就这么点小事,值得你生气吗?你不来,我也有办法对付他们。”
楚誉沉着脸,“你能有什么办法?”
“霜月给了我一把银针,我打不过会武的,那几个醉酒的,还打不过?一根毒针刺去,他们一定会倒地。”
楚誉的脸色,依旧不好看,“那要是再来一个会武的呢?只怕,你的银针还未出手,你就被人掳走了。总之,景家兄妹将你扔在一旁,就该罚!”
郁娇头疼得很,干脆抱着他,不让他离去,“楚誉!你只管自己罚得开心,你不为我想想吗?他们可是我真正的亲人,你不准伤害他们!再说了,我又没被怎么着。不如,算了吧?”
楚誉发现,郁娇一直垂于两侧,连他的半片衣角都不愿意碰的两只胳膊,这会儿牢牢的搂着他的腰。
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虽然,她是为了求情,才抱的他。
但,总归是主动了,不是吗?
“既然你求情了,我就不罚他们了,不过——”他眸光微闪,“你现在还不能去见他们。”
“为什么?”
“让他们知道,弄丢一个人,是什么后果!也让他们借此长点记性。”
郁娇:“……”
楚誉心情大好,拉着她的手,往这处宅院的里头走去,“现在,陪我去吃饭,吃了饭,我亲自送你回去。”
郁娇抬头看他,“要不要先跟他们说一声,我在这儿,很平安?”
“不行!”楚誉沉着脸,“死罪免了他们的,活罪,休想!让他们着急去!”
郁娇闭了下眼,好吧,楚誉的阎王脾气又发了。
她抬头往前方看去,一丛翠竹后,有座青砖红瓦的房子。
这座牡丹园,是前朝皇子的府邸,四处都是雕栏画栋的精美建筑,这座庭院的房子,却建得跟农家小院似的简朴,郁娇心中生起了好奇。
“这里有人住?”郁娇看了他一眼,问道。
楚誉牵着她的手,两人已经来到了这座庭院的正屋前,屋子的廊檐下,晒着些新茶叶,还未来得及收进屋里。
“是哑伯,他住在这里。他先前服侍过我父皇,年纪大了后,嗓子又坏了,没法再在宫中当差,我便将他派来这里打理这处庭院。这座庭院,是父皇和母后相识的地方。”楚誉说着话,紧紧握了握郁娇的手。
郁娇抬头看他,正好,他也俯身朝她看来,眼底,眸光闪烁。
楚誉哑声开口,“母后死后,你是第一个走进这座庭院的女子。”
郁娇怔了怔,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他居然带她来?
“走吧,进来吧。”
屋子的门并没有上锁,他伸手推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郁娇发现,屋中的摆设虽然简朴,但是,收拾得很齐整,桌椅纤尘不染。
屋中靠窗子的地方,摆着一张圆木桌,桌上放着一只茶壶并两只茶杯,两只茶杯的颜色不一样,一只浅青色,一只碧玉色。
他退了披风,净了手,扶着郁娇坐下后,又挑了一只碧玉色的杯子,倒了茶水,递与郁娇,“是凉茶,你先饮杯茶水解解渴,我去找哑伯来做饭。”
她走了这么久,又同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一定是口渴了。
郁娇的确是口渴了,伸手接过茶杯,见他只看着她喝,他却坐着,“你不喝水?”
“另一只杯子是哑伯的,这只是我的,这里的东西,全部只有两件。我不用别人的。”
郁娇:“……”
他用他的杯子?
屋子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楚誉站起身来,“是哑伯。”
郁娇偏头看去,一个头发全白,面上无须的胖老头,背着一篮子菜,走了进来。
这人估摸着,有五十来岁的样子,长得白白胖胖的,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和气,像个弥勒佛。
见郁娇坐在屋中,拿着楚郁的杯子喝茶,他惊讶得不敢上前了。
楚誉身边多年没有女人,这回子,不仅多了个女人,还坐在一起喝茶,而且,女子居然拿的是楚誉从不外借的杯子。
他当然会惊讶了。
楚誉眸光温和,朝他点了点头,喊了声,“哑伯”。
哑伯快走了两步,将身后背着的竹篓取下来,放在屋中的地上,看着楚誉拿手比划着,又指指郁娇,嘴里啊啊呀呀说着什么。
“她不是外人。”楚誉微笑道,“他是郁四小姐,长宁郡主的女儿,今后还会常来,你如何待我,就如何待她。”
哑伯是宫中的老太监,听楚誉介绍郁娇,说她是长宁郡主的女儿,一时惊讶不已,他拍拍衣衫上的灰,乐呵呵走到郁娇的跟前,认真行了个大礼,啊呀着说了什么,又拿手比划着。
楚誉在一旁做着翻译,对郁娇道,“他说,他欢迎郁四小姐常来,会当你是他的女主子。”
郁娇脸色一窘,狠狠瞪了眼楚誉。
女主子?
她跟楚誉的关系,有这么近了吗?
郁娇放下茶杯,朝哑伯抬了抬手,微笑道,“请起吧,哑伯。王爷说,你曾是先皇身边的人,不必行大礼了。”
哑伯笑着点了点头,朝楚誉比划了几下,背着背篓,走到一侧的屋子里去了。
楚誉见郁娇好奇地望过去,便说道,“隔壁屋子是厨房,我们只需等着,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饭吃。”
郁娇点了点头,捧着茶杯,静静地坐着。
楚誉望着厨房,目光幽远,“哑伯当年,是专门给先皇做饭的随侍太监,母后怀了我后,胃口一直不好,他被父皇派往母后身边服侍,哑伯的厨艺很好,母后很喜欢他做的菜。”
他平静地说着,郁娇静静听着,偶尔看他或哑伯一眼。
楚誉又道,“宫中规矩,对主子们的所有吃食,一律是先试毒,再送与主子们吃。那天,是哑伯试毒,他吃了一口自己做的莲子羹后,上吐下泄倒地不起,三天后醒来时,就再没能说话。”
郁娇心中一惊,赫然抬头看向楚誉,“他自己吃了自己做的莲子羹?才会这样的?”
如果是身怀六甲的元敬皇后吃了……
郁娇不敢往下想。
“如果是我母后吃了,就没有我了。”楚誉的目光变得幽冷,“是别的人下的毒!”
郁娇想到了楚誉的身份,——先皇唯一的嫡皇子。
而当时朝中的情况是,先皇忽然染病,缠绵病榻,皇后还没有生下楚誉……
她心头忽然往下一沉。
自古帝位多染血,大齐国的皇宫,也不例外。
楚誉自小没有母亲,外祖家裴家三房,人丁稀少,没人助他,而他,却能在大齐国的朝堂中占了一席之位,让当今皇帝都对他束手无策,与他的隐忍坚强,机警聪慧脱不开干系。
“我的外公和外婆,在我母后病亡后,先后去世,裴家三房已无人。我的身边,已没有亲人。”
郁娇抬眸,发现楚誉正目光灼灼看着她。
“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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