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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听着齐王再忍不住的抱怨,皇帝刚刚平定一点的心跳重新加速,他想说一点用没有?没有的话你逼宫的人手哪里来的?你不带兵掌权,谁敢听你的跟你干这诛九族的买卖?!

    他还想说朕没有想办法?朕为了你,只差把心挖出来了!朕为什么一直调换着人手随你出京,那是为了那是让你熟悉在京兵力,打下基础。有朝一日朕归天时,会留下遗诏封你为新皇,那时太子那方的人马必定不会心服,闹起来时,你可以调得动人马加以镇压,把这江山坐稳。这安排太过诛心,朕才一直没有透露给任何人,没想到——

    皇帝还有许许多多想说的话,但是他一句也说不出来了,飞速升高的心率阻断了他一切未出口的话语,别人只看到他的脸色发青,而后就向旁歪倒下去。

    一番混乱过后,殿里众人的脸色也都青了,因为:皇帝崩了。

    卫贵妃直接软倒昏了过去,齐王这时顾不得她了,他脑子里只回荡着张太监和太医都曾说过的一句话:皇帝以后忌大惊大怒——

    他一直都把这一点忘了,只选择性地记得皇帝以后不能太操劳,因为这对他有利嘛,皇帝不能操劳,才轮得着他出面。

    宿卫将军傻了眼:“这、王爷,这怎么办好?”他这个层面的不可能知道皇帝的具体事宜,虽知道皇帝病过一场,但后来又好了,他就以为完全好了,哪知道不过逼一逼,一根寒毛都没实际伤着呢,就能把皇帝给逼死了?

    齐王傻的程度不比他低,行此险事就是背水一战,他这时候才是真的没有选择了:他必须要从皇帝手里拿到传位诏书——哪怕是遗诏也行,没这份诏书,他就宣布了登基又有什么用?名不正则言不顺,他手里又没握着几十万的兵马,还能镇唬住人,现在这情况,他就算做了皇帝,照样有人要来推翻他,叫做讨逆。

    他抛却温文,使劲捶了两把脑袋,终于从开锅乱炖的思绪里捶出一丝清明来:“走,去东宫,太子要是死了,你我还能寻着机会!”

    **

    太子也正要来寻他讨逆呢。

    周连营赶到东宫时正是千钧一发,先前齐王那边分兵过来攻打,惊动了在周围巡视的不明真相的一部分守军,加上东宫里原有的一些兵士,两方混战起来。东宫一时倒是坚持住了,但毕竟兵力不足,加上齐王方是有心算无心,僵持至今,东宫人马不断损耗,要看就要被破门而入之际,救兵到了。

    齐王方虽占上风,但已是疲兵,加之也有不少损耗,周连营指挥着中军没费多大功夫就扫平了,里外汇合,周连营与太子见了面,心有默契地并不叙话,挥军直往玉年宫而去。

    就在半途撞上了齐王。

    齐王自己带领的兵士比分去东宫的要多不少,这些人当时都留在宫外戒严,并不知道皇帝已经驾崩的事,但是齐王和宿卫将军知道呀,两个在蒙蒙亮的天色里一见太子身后的大队人马,就知大势已去,然而回头无岸,只得硬着头皮冲杀上来。

    领头的都一副泄了气的样子,这场仗还有什么悬念,到第一丝金光照耀在大地上时,齐王彻底溃败,太子分出一部分人让看着投降的败兵,自己则领着另一部分人和捆成粽子的齐王继续往玉年宫去。

    刚踏进殿里,因为事态急转直下而一直没有被抽出功夫处理掉,居然捡到一条命的张太监就踉跄着出来,扑倒在太子脚下,涕泗横流。

    “我的太子爷,您可算来了,皇爷,皇爷被齐王活活气死了呀——呜呜!”

    当啷一声,太子手里提着的剑落下,他扑通跪下,头深深地磕了下去。

    身后,周连营挥一挥手,以他为首,三千兵士一齐放下兵器,轰然跪倒。

    **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当日便在众臣的拥护下登基,虽然登基大典一时还未举行,但新皇名分已是板上钉钉了。

    接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清算齐王谋逆案,赏其功者,罚其过者。

    受惩罪的第一号人物是齐王连着卫贵妃,本朝优容皇亲,先皇要是没死的话,齐王的结局大概是高墙幽禁终生,但不幸他把先皇气死了,这不仅是弑君,同时是子弑父,从哪一条来说都是罪大恶极,新皇下了诏,给留了最后的一点体面,勒令母子二人自尽。旨意传出,朝野纷纷盛赞新皇宽和。

    至于余者附逆的虾兵蟹将,就不一一细表了,总之负责的兵士们在城里搜捕了足有一个来月,闹得百姓们要守国孝不能热闹不说,过个年连个安宁都求不得,气得纷纷诅咒齐王,谋反也不挑个好时候,偏捡着年根来,这么坏的人,还给自尽留个全尸真是便宜他了。

    顺带一提楚王,他作死多年,人都以为他迟早要把自己作死,没想到世事着实难料,最终居然是齐王先他一步把自己玩完了。楚王眼看新皇上位,他再没机会,送了大行皇帝入陵后,他接了撵他去封地的旨意乖乖滚了,从此老实做个藩王。

    受赏最重的则是周连营,武职平素没事的时候升职相对慢点,但一旦有了大军功那是蹭蹭往上直窜,赶得上文官辛苦奋斗几十年。对皇家来说,普天之下最大的军功莫过于讨逆救驾,而在于新皇而言,这个小伴读又还有些不好出口的功劳,于是周连营经此一事,多了一串头衔,忠睿伯兼定国将军兼侍卫官统领——嗯,实职是最后一个,新皇是把大换血以后的皇宫安全交付给他了。

    一片乱纷纷里,永宁侯府出了件怪事,苏姨娘不见了。

    这可真蹊跷,深宅大院,她一个弱质女流,又不会飞檐走壁,难道还能凭空变没了不成?

    这阵儿受封赏的不只是周连营,还有周侯爷周连政等,也都不同程度地接受到了新皇的恩典,来传旨的太监一波又一波,这圣旨不是随意跪一跪就能接的,总要开中门,摆香案,又要送祠堂供奉,一套程序一样都马虎不得,再加上还要接待外面来拉关系探口风的,诸般忙乱中,不知怎么就把苏姨娘给忙失踪了。

    值此多事之冬,饶是周侯爷再心爱,也不好为个姨娘往外去大动干戈,即使被周绮兰哭得头痛,也只能撒出些家丁打探消息。

    家丁还没有回报,苏姨娘先回来了——脸色晦暗得像个鬼一样,冻得抖个不停,身后跟着周连恭。

    下人忙把像生了大病般的苏姨娘扶走,而周连恭往周侯爷面前直挺挺一戳,直接招了。就是他把苏姨娘带出去整整一夜的,而且本来不准备再叫她活着回来。他这回回京叙职是附带的,报仇才是主业,为此特意没有带上家眷。

    “我带她去了我姨娘坟前,本想让她偿命,可是她吓得那样——”周连恭冷笑了一下,“我忽然觉得,还是叫她活着的好。”

    周侯爷颤抖着手指指他:“你、你什么意思?”他厉声起来,“你这么胡说八道,有证据没有?!”

    周连恭再不惧他,逼视道:“我什么意思,父亲不明白吗?证据父亲不必问我要,去看一看苏姨娘,她就是活的证据!她在我姨娘坟前喊了一夜的报应,磕头磕得快昏过去,这是什么意思,父亲真要说不明白吗?!”

    **

    “所以,大苏姨娘居然是苏姨娘害死的?”霜娘窝在炕上,瞪圆了眼睛问,“都这么多年了,怎么查出来的?”

    周连营坐在她对面,不疾不徐地道:“三哥在任上判一桩案子,案子里涉及到的稳婆就是当年给大苏姨娘接生的那个,她扛不过刑,糊里糊涂把自己这些年做的恶事全招出来了,里面就有这一件。”

    说起来只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苏姨娘当年自己无子,看大夫试偏方都不见效,当时宠爱已经十分稀少的姐姐肚子却又大了起来,因诊出来是男胎,她一念之差,便想乘着姐姐生产时把她害死,再把那个男胎抱养过来,这种打从襁褓里养起来的养子同亲生的也没什么差别。

    可她当年进府时间不算太长,能寻到的人手有限,结果就寻了个不靠谱的稳婆来,下手时重了,直接弄了个一尸两命,幸而妇人生产原就难说,一个姨娘所受的重视也有限,当时就以难产结尾了。

    苏姨娘心虚,买通了地痞想灭那稳婆的口,自然,她找的地痞也不是什么像样的,事没办成先惊动了人,那稳婆一吓,举家远远搬走,却没料到多年之后,这迟到的报应到底降临在了她头上。

    苏姨娘也是一样,只不过她的报应在于周绮兰,她为子嗣害死姐姐,结果并没捞着好处,自己千辛万苦挣扎出的女儿是个一碰不能碰的水晶人儿,她心底早已往报应这一点上想,所以这几年来疯魔般地求神拜佛。

    周连恭把她摔在生母坟前时,都没怎么逼问对证,她就崩溃了,痛哭流涕求姐姐的原谅,又哭女儿日后如何生活,不管她哭姐姐有几分真,哭女儿确实是打不了折扣的。

    周连恭正为着这一点,想她领着这么一个女儿,往后活着比死了痛苦,才最终决定饶她一命。

    霜娘听完这段陈年旧怨,唏嘘了两声:“我看苏姨娘往后的日子确实好过不了了,侯爷再偏着她,知道了这事,心里也很难不存芥蒂。不过三爷倒是解脱了,苏姨娘再也烦不着他了。”

    周连营“嗯”了一声,忽然伸手摸摸她的肚子。

    霜娘愣一愣:“……才两个月,不会动呢。”

    周连营恍然笑了,却没收手,道:“那边府邸虽然已经赐下来,不过还要整修,你又有了身孕,母亲的意思,想等这一胎生下来再叫我们搬。”

    霜娘爽快点头:“就听太太的。”

    因提到了新府邸,她不免有些晃神,那是新皇御赐的伯爵府,好地段好宅院,霜娘只是没什么真实感,她觉得她什么都没有做,似乎就是一觉睡醒过来,就有人通知她升职成伯夫人了?

    外面茉姐儿和宁哥儿两个不怕冷,在院子里踢毽子,因为穿得太多,两个动作不灵活,都歪歪扭扭的,笑闹声传进来,把她从沉思里唤回神。

    霜娘拿起周连营搁在她肚子上的手掌,拎住一根手指仔细看了看。

    周连营不解她何意,由她动作,笑问:“你做什么?”

    霜娘一本正经地道:“看看你的手指是不是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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