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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猜想,她可能还不到二十五吧。蒋兴天他是不是院长当得太久,所以老糊涂了,居然敢让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实习医生来负责自己的病,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活够了。
难道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出了一丝一毫的意外,那个男人绝对会拿他的身家性命给自己陪葬的吗。
蔺修言疑惑的视线缓缓在展洁的身上游走着,突然间,他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原本细细打量着展洁的双眼慢慢睁圆,神色更是无比惊讶的瞪着她脖子上的某一处,而后难以置信的又迅速重新打量了她一番。
咦?
展洁诧异的抬头看向蔺修言,奇怪他的心怎么突然之间跳得这么混乱和急促?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收起听诊器,她接过护士手里的病历,语气凝重的问道。
“还好,就是有些累了。”蔺修言随口答道,一双眼眼仍是紧紧的盯着她的脖子看。
展洁听了他的话,本已皱紧的秀眉又多拧了好几个死结,她有些不悦的对他说:“蔺先生,刚才你对我的话,我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什么?”蔺修言不解的看着她。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她所指的又是那一句?
“请你不要欺骗我。”展洁一字一字的对他说,“由其我现在还是你的主治医生。”
“我没有欺骗你。我的确是很累,很想睡觉。”蔺修言沙哑的声音,显示出他此刻的确是很疲惫,展洁相信他没有说谎。
他虽然没有说谎,却有所隐瞒,很显然此刻他并不想和展洁讨论自己的病情。
“除了累,你有没有觉得心口烦闷,气息急促,喘不上气,偶尔还会伴有心绞痛?”展洁一一说出他的病症,与他确认。
“我的病一直都是这种情况。”蔺修言语气淡淡对她说,“我已经习惯了。”
展洁闻言瞬间为之气结,她轻咬了下嘴唇,又问:“那这一次病发时,这些病症你感觉有没有比之前加重了一些?”
“好像是吧。”蔺修言依旧语气淡淡,仿佛他们讨论的并不是他日益加重的病情,而是外面的天气,或者无关紧要的八卦新闻。
“蔺先生,你的病情正在加重,情况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乐观,所以,麻烦你合作一点,这样我也好确诊病情,为你制定相应的治疗方案。”展洁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柔自己的语气。
心脏病患者最是不能生气的,所以自己也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不论是否加重,反正你们的建议就只有让我尽快做手术不是吗?”蔺修言低声轻叹道,语气里有着无奈,也有着不甘。
展洁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眼底的无奈和不甘来自于哪里。
“那是因为……”这个病只有做手术才能完全医治好。展洁想这么跟他解释,但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蔺修言打断了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不待展洁说下去,蔺修言直接开口打断她的话,“你说……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展洁。”她虽不理解蔺修言为何会这样问,任下意识的回答了他。
“是哪两个字?”蔺修言双目死死盯着她脖子的某处不放,紧张和惊乱如密结的蜘蛛网般占据着他隐隐泛疼的整颗心。
“展翅高飞的展,洁白的洁。”展洁毫不隐瞒的如实回答他,反正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她刚才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介绍过自己了。
瞬间,蔺修言苍白如纸的脸颊透出一丝异样的血色,紧紧盯着她的双眸蹿起一束火焰,将他原本暗沉,毫无生气的眼眸照得闪闪发亮,清透盈动。
被他看得脖子有些微微发热,展洁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被他盯着一直看的地方。
她这里是弄脏了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蔺修言神色复杂的闭上眼睛,不知为何沉重的叹了口气,身体里那颗无力跳动的心脏,在某个一直空荡荡的地方,被那两个字填满了。
果然,是她。
“很好,展洁……很好……”他喃喃低语着她的名字,嗓音颤颤,眼底发热,置于身旁的两手悄悄紧握成拳,似是要抓着些什么。
“你说什么?什么很好?”蔺修言的声音低浅,隔着呼吸罩,展洁听得并不真切,但不知为什么,他发颤的噪音,竟让她的心头微微有些动容。
蔺修言睁开双眸定定的看着她,而后对她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展洁被他问莫名其妙,而后面色一窒,她迅速打开病历看了一遍,心想外面那位工作了十几年,据说从未有过差错的护士长不会菜鸟到拿错病历给她吧。
“蔺修言,对吗?”她不安,甚至是有点惶恐的看着躺在病床上,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看的苍白男人,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
“没错,我的名字叫蔺修言。”
得到他确定的回答后,展洁紧绷的肩方才松懈了下来,她偷偷吐出一口郁结在心的闷气,随后又疑惑不解的看着沉默不语的蔺修言,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的名字对他很重要吗?为什么他要一直重复的问她呢?
蔺修言只是一言不发的回望着他,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向她解释一下自己刚才那莫名其妙的言行。
“那……蔺先生,你今天就先休息一下,明天我为你安排一下,我们做个全身检查,我需要确定一下你的病情是否有加重,有没有手术的必要。”她的视线从他的身上又移回到病历上,迅速的写下几行字。
“嗯。”蔺修言轻轻的哼了一声,一听到要去检查,想着要再度被塞进各种各样的机器里任人观察,他的心情就又变得郁闷无比,但一看到展洁那被眼镜遮去了一半的脸,他心情瞬间莫名的好转起来,突然觉得来医院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没事我就先出去了,等下会有护工来照顾你,如果你觉得哪里不舒服,随时都可以叫我。”展洁合上病历,视线重新看回他消瘦冷峻的脸,突然发觉他的心情怎么一下子好了许多,她甚至可以透过呼吸罩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嗯。”蔺修言依旧不说话,但心里却在想着,以后他肯定会有很多不舒服的地方,随时叫她过来看自己的。
“那我出去了。”展洁对她点点头,转身离开病房。
目送她离开,蔺修言无奈却又欣喜的叹息一声,对着空荡荡的病房低语着:“忘得还真干净啊。”
走廊上,展洁遇到正要去病房照看蔺修言的护工,她低声交待了两句才走回办公室。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展洁发现她原本小小的好奇心不仅没有得到满足,现在反而变得无限扩大。
蔺修言,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