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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宴不自觉握紧双手,一面警告自己不能靠近,一面却不受控制地贴近靠在他肩上睡着的小少女,他摒着呼吸,一点一点靠近她的双唇,在上面停留好久,才好像发现重要机关一样,伸出舌头,抵开那两片娇唇。
当尝到那温热的软香时,方宴只觉一股热流从心底猛然划过,直击大脑的愉悦让他绷直身体,睁开眼睛的同时,腹下一松。
方宴坐起来,掀开被子,看着殷出一片湿痕的睡裤,半晌无法回神。
……
火腿煨黄芽菜到了火候时,乐巍就系着衣扣过来了。
桃花院有一间小厨房,厨具齐备,他们四个经常自己做着吃,偶尔也会让刘大娘过来做饭。
“轻轻这手煨黄芽菜是得到小宴的真传了”,乐巍掀开白色的瓷盖嗅了嗅,笑道:“真香。还有什么菜?”
乐轻悠掀开灶台上的铁丝网罩子,指着道:“凉拌菜,菜椒炒肉丝,蒜苗炒鸡蛋,蜜汁鸡翅,麻辣鸡块儿,红烧肉,尤其是这个菜椒炒肉丝,你们一定要好好尝一尝。”
“菜椒长成了”,这个菜椒是小丫头费很大心思用辣椒鼓捣出来的,乐巍很清楚其中费了她多少心血,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菜椒条,“我先尝尝。”
乐轻悠便盯着乐巍,好一会儿他才放下筷子笑道:“又脆又爽,还入味,是个好菜。”
“真的吗?”乐轻悠高兴道,“菜椒的产量还大呢,等我留够种子,咱们交给村长,让村里人一起种吧。”
之前的辣椒,乐轻悠只给了去安边县上任的小舅一包,便也没操心它的推广种植,现在或许可以跟菜椒一起,让村里人种。
正说着话呢,乐峻打着哈欠过来了,“什么让村里人一起种。”
乐轻悠从菜篮子里拿出一个菜椒,笑道:“这个啊,菜椒。”
“好吧”,乐峻撩了些清水洗洗脸,“找个时间,我们去跟村长说一声。”
有的时候,想要让家中的盛况绵延,友善乡里,带着他们一起过好日子是十分有必要的一件事。
乐巍说道:“在种之前,得先把菜椒让镇里乃至县里的酒楼认可,不然到时都种了却没人买,可就麻烦了。”
“这还不简单吗?”乐轻悠笑道,“鸿来酒楼的刘掌柜不是在前年就凭着鸡蛋羹把生意做到了县里,让光伯送鸡蛋的时候,给他们带些菜椒就好了。不过这只是个家常菜,不可能卖多贵,到时候我们得跟村长说清楚。”
她其实想过把西瓜种子交给村人,不过西瓜一向是金贵物,即便全村人都种,到时候分散到各县和府城,也能卖出不错的价钱。按照她这两年种西瓜的收益,一家人若是能种一亩,那么便能赚到二三百两银子,骤然暴富,还不知道会为村里引来什么。
但菜椒就不同了,只是一种比较稀罕的蔬菜,不吃这个还可以吃芹菜,怎么样价格都不会顶太高。
这算是给村民们增加一条收益,不会带来太大的影响,至于西瓜,乐轻悠觉得还是暂时不拿出来的好。
“自然要说清楚的”,乐峻擦了擦手和脸,然后过去把那些菜从灶台上端到托盘上,“轻轻去洗洗手,咱们就吃饭。”
乐轻悠说道:“我去叫三哥”,随即跑了出去。
等她拍着门把方宴喊出来时,方宴几乎不看她的从她身边走过向餐厅去了。
乐轻悠摇了摇头,跟上方宴,牵住他的手,“三哥,你等等我啊。”
方宴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抖,他又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耳朵连着双颊都红了起来,但即使他不敢看小丫头一眼,却也没有拿开她的手。
两人伴着走近餐厅,乐巍刚把那一瓷罐火腿煨黄芽菜放到桌子中间,无意中抬头看了眼,忍不住笑道:“小宴怎么了,脸红着这个样子?”
乐峻一看,也笑出声来。
方宴绷着脸,浑身透出一股疏离之气,一语不发地牵着乐轻悠到餐桌边,先让她坐好,自己才坐下来,冷冷道:“不吃饭吗?”
不过他这点冷气对自家人没有什么影响,乐巍摇摇头道:“一直在屋里不出来,还得轻轻去叫你,难不成突然间开窍,相中了某个给你送过东西的姑娘?”
方宴的脸色更冷了。
乐轻悠好奇问道:“都有什么人给三哥送东西啊。”
她怎么都没听哥哥们说过?
“那可多了”,乐峻笑道,“有你三哥在,我和大哥轻易都没被什么女孩子看中过。不过你还小,这些事不能打听。”
乐轻悠皱了皱两条形状优美的弯眉,反驳道:“我是你们的妹妹,以后你们定亲、娶亲我都要操心的,怎么能不让我打听呢?”
话音刚落,嘴里就被塞了一个鸡翅,乐轻悠转头,方宴正眉眼疏冷地看着她:“食不言。”
乐轻悠不在意地拿下鸡翅,接着说:“你们若是有看上的女孩子,得先跟我说,有媒人来提,我也好斟酌着答不答应啊。”
“瞎说什么呢”,乐巍顿时笑得无限宠溺,看着这个要为他们定终身大事的小丫头,“大哥这里可以确定,十年内不会娶妻,你暂时不用操这个心。”
“我也是啊轻轻”,乐峻忍着笑,“而且我肯定在大哥后头说亲,等大哥娶了大嫂,那些事让大嫂张罗就行。”
方宴却是沉默着。
乐轻悠说道:“我的哥哥们太优秀了,等你们中了秀才,肯定会有人找媒人上门来…”
“不会”,方宴打断了她的话。
乐巍笑道:“即使真有人来,我们来拒绝就是。”
五天后,兄妹四人乘着马车去县里看榜。
而陈家私塾里的陈老先生,已经从一个在县里做书吏的学生那里得到消息,他门下去参加院试的八名学生,有四名都中了,其中三个廪生,还都是乐家那兄弟三个。
陈老先生再三看过学生寄来的信,不由捋须大笑起来,去后院找到老妻,说道:“乐巍、乐巍、乐方宴这三个学生,可是都中了,夫人之前的话,可还算数?”
因为方宴的户籍落在梨花村乐峻家,所以在考试时的名字便是乐方宴。
陈老夫人闻言,笑哼一声:“好吧好吧,让佩姗她爹去找媒人,去跟那乐方宴说一声,让他来向咱们佩姗提亲吧。”
她一开始为孙女看中的是三年前高中的赵安国,虽然差的年岁多,但老夫少妻更疼人不是?
哪知道还没这么一说呢,孙女不同意,儿子和老伴也都不同意,孙女是看上了一个面皮好的小子,儿子和老伴却是觉得那样太攀附,丢人。
只要孙女能过得好,以后穿着凤冠霞帔,谁还敢说丢人呢?
而孙女看上的这个,还是那赵安国的外甥,以后是坚决不能说起她有意让孙女嫁给赵安国的,那才是真丢人。
“祖母,您真疼我”,陈佩姗从里屋跑出来,抱住陈老夫人就亲了一口,“您放心吧,宴哥哥的成就,以后一定在他舅舅之上。”
“先等等”,陈老先生说道,“佩姗,你可先别高兴,那边怎么说还没一定呢。”
陈老夫人摩挲着孙女儿的肩膀,嗔了老头子一眼:“我陈家千娇百宠养大的金贵姑娘,还配不上他一个乡下小子?只怕得了信儿,欢天喜地的就带着媒人来了。”
陈佩姗脸上全是娇羞的笑容,虽然那天给他送荷包时他没要,她也不觉得方宴会不同意过来向她提亲。
此时才到县里的兄妹四人,都不知道回家后将会有一件“喜从天降”的事等着他们。
晋为秀才的名单,要去县学里看的,光海一路将车赶到县学大门外,名单就在县学右边的墙上贴着,有一群正在围着看。
“少爷小姐,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过去看”,见此,光海便将马车停好,跳下车去。
乐巍、乐峻、方宴也下了车,乐轻悠被他们留在马车上,乐峻对光海道:“光伯,你在这儿看着轻轻,我们去看。”
“阿巍,小峻”,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喊声。
乐崇拿着本书从县学大门处走来,笑着道:“你们三个是来看榜的吧,我已经帮你们看过了,都是廪生,考得很好,方宴的名次最好,排在第二。”
“大哥”,乐巍招呼了声,因为本来就感觉自己考得不错,此时便也没有特别的欣喜,“劳你费心了。”
“跟我还用这客套?”乐崇故作严肃,“我每天出入县学,看这个名单也只是瞟一眼的事,倒是你们三个,都比我当初强。”
当初乐崇中了举人,进京再参加会试时,却是落榜了,三年过去,今年又是会试年,他却因为一场病给耽误了,现在便凭着人脉,在县学当一个教谕。
再一次考试,还要等三年,彼时他都二十三了,现在想起来,难免会有种落拓之感。
相比起一路高歌到金榜题名的赵家小舅,乐崇觉得自己这坎坷多了。
几人在一起寒暄好一会儿,乐崇笑道:“咱们兄弟几个好些日子没见了,我带你们吃顿饭再走”,然后将刚才坐到车外辕上的乐轻悠抱下来牵着手,“走着去,以后你们要在县里读书,趁现在好熟悉熟悉。”
在县里最好的酒楼吃过饭,乐崇得知堂弟想在距离县学比较近的街巷买间院子,便主动提出带他们去看看。
逛了大半下午,终于找到一个很合适的院子,然后他们又跟着卖主到县衙过了地契房契。
等一切办妥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经过一家卖烤鸭的铺子时,乐巍买了两套,一套给乐崇带回去,一套他们自己吃。
新买的房子虽然不能立即入住,在县里他们却还有两处院子,一处是舅舅给的,另一处是后来外公外婆回襄州时给的。
不过都是距离县学不太近的地方,因此他们才会再买一处。
此时天色暗蓝,乐巍就说:“先去安平巷那处院子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这晚上乐轻悠却因为规划哥哥们的未来和家里的发展计划而到很晚才睡着,第二天坐上马车没多久,就靠着乐峻睡着了。
坐在乐轻悠另一边的方宴看着,觉得心里酸溜溜的,然后不着痕迹地伸出手,把小丫头的脑袋拨到他肩上。
乐峻特别无语地看了方宴一眼,担心吵醒妹妹,便没有和他争。
这时,乐巍看完轻轻上车前让他们看的那几张纸,然后递给乐峻,低声道:“小丫头已经想着把生意做到京城去了,好等以后我们上京赶考时方便。”
乐峻拿着看了看,心里又暖又软,抬手摸了摸妹妹柔软顺滑的发顶,笑道:“小粘人精。”
乐巍也笑起来,可不是小粘人精吗?他们去哪儿,轻轻都有兴趣跟着。不过以后他们三个若是做了官,还在不同地方,难不成把自家轻轻分成三份,他们一人带一份?
这话一说出来,方宴就道:“咱们三个考入前三甲便好,前三甲一般都要进入翰林院,都在京城做官,也就不用让轻轻为难了。”
这是个好主意,想法默默在他们心中扎根,虽然后来没再提起过,三人心里都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
马车还未进村时,乐轻悠就醒了,刚醒没多少力气,她依旧在方宴身上靠着,听着外面光伯几乎没怎么停地回应村人的招呼,她笑了笑。
“光伯,你们可回来了”,四合院外,春阳远远地就迎了过来,跟在马车旁边走着说着,“昨天下午有个媒婆过来,说是有好事找咱们家的人,小人们说主人不在家,把她送了出去。谁知道今儿个一大早,这人又来了,一直坐在客厅不走,都已经吃了咱们八九盘子瓜子果干了。”
本来他们打算去山庄的,现在只好先回家一趟,进到客厅,看到那一桌子瓜子壳花生壳,乐轻悠才知道春阳并不是小气。
实在是这个涂着大红胭脂、戴花穿彩的媒婆,太能吃了。
“回来了这是”,见到有人进来,是三个少年和一个眉目明艳美丽的小女孩,张媒婆立即略显尴尬地站起身,扑扑拍着衣服上的瓜子壳,“等人可没意思,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乐轻悠忍笑,对站在门口的春稻道:“再添一壶茶来。”
张媒婆不由对这个小女孩更有好感,待这些孩子都落了座,她才跟着坐下,接过春稻送来的茶喝两口润润嗓子,开口说道:“我来,是受陈家所托,给你们家……”看着三个相貌非凡的少年,她有些花眼,“乐方宴通知一件大好事的。”
“大好事”三字她说得有些底气不足,来之前,她觉得一个农家小子能娶到陈家的姑娘,绝对赚大发了,来之后,她就呵呵了。
不说这院子收拾的如何讲究,单看那院中心花池中盛开的一片她叫也叫不上名字的花,她便知道,这家人的家底,绝对不比陈家弱。
难道陈老夫人也不知道老先生这几个学生的家底?要不然为什么再三地跟她强调,一定要告诉那乐方宴:不用他备几分聘礼,只要对他们家佩姗好就行?
方宴眉心一跳,淡淡问道:“还不知道什么好事,对于我来说能称为大好事?”
张媒婆觉得这个少年的语气很嘲讽,干笑道:“可跟金榜题名放在一起说的,洞房花烛夜,可不是大好事吗?镇里陈家,看中了小哥的人品,想把他们家的孙女许配给你,你啊,快点找个媒人过去提亲,不出两年,娇滴滴的新娘子就进门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