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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谢堂眼底涌上来一股怒气。
是她觉得不堪吗?
不,不是!
她想起昨天夜里听到的话语,便觉得心底一阵悲凉:
“王爷,东西给了宋山道长,宋山道长做了法事之后,郡主的亡魂应该就走了吧?不会再继续纠缠王爷了吧?”
“嗯。”
“王爷受了她这么多年的气,以后就可以完全摆脱她了!”
“是啊。”
“王爷,等她走了,属下要大醉一场以示庆贺!”
“我与你共饮。”
“王爷大动干戈去泰安王府找脐带血,陈放肯定深信不疑,王爷要送走郡主的决心可见一斑。宋山道长虽说是名门正统,却总跟这些权贵之家玩弄阴险术法,郡主的魂魄若还真在飘荡,得了脐带血,怕是会被他折腾得魂飞魄散吧?”
“嗯。”
这些话,至今仍旧在耳朵边响起,每一个字都让她痛入骨髓。
她刚刚软下去的心,顿时又硬了起来。
她抬起头,一字一句质问朱信之:“殿下,从宣庆六年相识,到如今宣庆二十三年,十七年来,我有哪里对不住殿下?”
朱信之一愣,不知她为何旧事重提。
裴谢堂紧紧的抓着高行止的手,这双手很温暖,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支撑着她不会即可倒下,而是问出了藏在心底的那些疑问,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一丝怒意,然而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越是用这种平静的姿态说话,内心便越是波涛汹涌。
高行止担忧的看着她,将她扶得更稳。
她就问出了那句话:“殿下,是否我爱慕过你,就是我最大的错?”
我爱慕过你……
朱信之睁大眼,爱过,所以,如今是不再爱他了吗?
他不答,她便冷笑了一声:“如果是,那么以后殿下不用再担心了。”她头颅高高扬起:“因为以后,我绝不会再爱你,更不会再对你苦苦纠缠!”
她掷地有声。
这些话如同一把把尖锐的钢刀,深深的插入朱信之的心窝子里。他已全然忘了反应,就僵直的站在那儿,任由她一句句吐出这些残忍的话。他几次张嘴想打断她,想告诉她,不,从前的事情不是她的错,是他的错,他错得离谱——
他错过了她最好的年华,也错过了她最爱他的时候!
所以,他才会真心的疼惜她,想用往后余生竭尽全力弥补她,只要她愿意留下来。
然而,裴谢堂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她说完那些话,眼中已弥漫出一层薄薄的雾气,她怕眼泪落下来,在他跟前彻底没了尊严,当先一步转身,往山外走去。
高行止落后一步,他回头看着朱信之,冷静的说:“王爷,你不想要的东西,是旁人想要又得不到的。你不珍惜,自然会有珍惜的人。高某只有一个不情之请,以后,”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说:“请王爷离她远些!”
朱信之如受重创,地上生出了一双手,紧紧将他抓住,让他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的看着高行止几步追上裴谢堂,半搂半抱的扶着她准备离开。
几人说话都是心神动荡,无人发现,已经被贺满袖卸了胳膊的陈渊不知何时已经醒转,正躺在地上愕然看着这一幕。
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在几人说话间,他已恍惚的明白过来。
淮安王妃就是裴谢堂!
他看着那张脸,跟记忆里的那个人是全然不同的,然而,包括朱信之在内的人都没反驳,就证明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泰安郡主怎么可能还活着?
陈渊想不通!
宣角楼上,大家都是看着泰安郡主断了气的,而且泰安郡主死后,是淮安王爷亲自去收敛的尸骨,开设了灵堂吊唁,他和陈家诸人还曾经光临过泰安王府,见到过她躺在棺木中冰冷的身躯。二月初九,头七下葬,到了入土前开棺道别,他也还亲眼看见裴谢堂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她明明已经死去,为何还会用另一人的容貌出现?
陈渊没时间弄明白这件事,但另一件事,他心里很明白——
如果淮安王府就是泰安郡主,今日说什么都不能让这个人活着离开这里,否则,等待他陈家的便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想到这里,便忍了剧痛,悄悄的伸手去摸过落在他身边不远处的袖箭。剧痛袭来,陈渊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缓了缓,将袖箭放在地上,调整了一下角度后,便将箭头瞄准了裴谢堂。
不需要拿起来,他的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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