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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的丫鬟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却被苏婳狠狠地瞪了一眼:“告不告诉魏九渊还轮不到你做主!”
此时,常牧风三人已行至惊寒驿外,放手后,常牧风怒气冲冲地对师弟低吼:“什么人的饭你都敢吃,难道你觉得三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出现在惊寒驿这种地方会有那么简单?”
“就是,肯定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才管不住自己的腿了。”
段非烟随声附和着,这一次,一向跟师兄不睦的她破天荒地跟常牧风站在了同一战线。
燕戈行后知后觉,这才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想了一遍,觉得自己当真是大意了,可是那几位姑娘到底哪里不对,自己却又说不出来。
“师兄觉得她们是做什么的?”
被燕戈行这么一问,常牧风也只得摇头,叹了一口气,向着远处的湖边走去。
“出门在外,反正当心就是啦!”
几人身后,笑容满面的店老板正将一个小木牌钉到客栈门口的墙上,那木牌上用毛笔写着四个大字——房价一两!
昨日还是半两的,今日从白阳城赶过来的客多,这夫妻俩居然坐地起价,奸商!
昨夜一场秋雨,湖边两棵古榆上的叶子几乎已经落尽了,残叶飘落进水底,铺得一层金黄,几尾银鱼从落叶上缓缓游过,扫起的涟漪打皱了水中的三个倒影,一如常牧风心中的愁绪。
此行如果找不到赵破虏便无法完成师父的心愿,自己初次下山就铩羽而归,以后怎么才能在师父面前抬起头来?
如果找到了赵破虏,就该跟段姑娘分道扬镳了吧?
山高水长,这一别,又不知哪年哪月才能相见。
啪啪啪。
燕戈行手中掷出的石片,接连打了几个水漂,落进了湖中心。身旁的段非烟不免又拍手跳脚地恭维:“燕戈行你好厉害啊,居然能打出那么多水漂来。”
燕戈行白她一眼,索性加快了脚步,将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他们所在的湖畔对岸,是一条已被这几日来往的车马碾压的泥泞不堪的官道,深达两寸的车辙里积下的雨水,如同镜子般映出了高远秋空里的白云蓝天。那积水里映出的画一样的景色,微微颤动着起了涟漪。车辙的一旁,一株耐寒的紫色野花还在深秋里顽强地绽放着。
哒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水洼里的涟漪越来越密,蓝天白云渐渐揉成了一团,最后被一只碗口大的铁蹄连同那朵野花一齐踩碎,溅起一滩烂泥。
策马而过的正是红莲教二护法梁古,后背和左臂各中了一箭的他,明知圣使和江寒就在惊寒驿内,却不下马。只勒马在客栈远处吹了一声口哨报信,便策马向西北疾驰而去了。
他和另外两位长老在白阳城附近的客栈里暴露了行踪,险些被十三楼的人马一举歼灭,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如今,是来给圣使报信的。
在他身后不足二里的地方,十三楼的人已带着大队官军紧追而至。
身负重伤的他向西北苦寒之地而去,无异自寻死路。
可是,只要能成功吸引十三楼的注意力,保全了圣使,对他这个又苟活了二十年的军机营余孽来说,死又何惧?
有着特殊音律的口哨声传进了客栈里,其他喝酒吃肉的客商自没感到有什么异样,只有坐在角落里的江寒皱了皱眉,跟对面的沈雪吟交换的一个眼色,当下便一前一后,回到了二楼房间。
“看样他们几位行踪败露,已经凶多吉少了。”
江寒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向外看了一眼后,把目光从那条官道上收了回来,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前几日我们放出消息去,要白阳城附近各分派的教徒去找二护法他们汇合,看样子,有人把消息出卖给了十三楼。”
沈雪吟微微点了点头,她的本意是要分布在白阳城地面上的教徒们前来汇合,散出消息,一起去寻赵破虏的下落。现在看来,红莲教内似乎出了奸细。
“要不要先找地方避一避?”
江寒一脸的担忧,倒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害怕单凭他自己一人,万万护不了沈雪吟周全。
沈雪吟却摇了摇头,她和江寒住在惊寒驿只有几位护法长老知道,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出卖自己的。
此时,她只感到身体里似乎有团火在烧,一张小脸变得红扑扑的,这在以往是绝对没有过的事情。
“圣使,你怎么了?”
江寒似乎也发现了沈雪吟的异样,伸出手来想要探一探她脸上的温度,却又觉不妥,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只站远了一步,一脸担忧地看着沈雪吟。
沈雪吟摆了摆手:“我没事,只是感觉有些困乏,我留在这里等着,你且去看看能不能救下二护法。”
江寒迟疑着,他一边担心好兄弟梁古的生死,一边又害怕把沈雪吟单独留在惊寒驿内发生什么危险。
“去呀!”
沈雪吟低吼了一句,此时,胸腔里的那团烈火已经游遍了全身。
圣命难违,江寒只得心下一横,抓起桌子上的天瀑剑,回看了沈雪吟一眼,蹭蹭蹭向着楼下跑去。
见江寒去了,燥热难耐的沈雪吟才疲倦不已地躺倒在了床上,她伸出湿热的掌心,擦了一把额头,才发现掌心里居然有汗。
八岁以来,整整十八年间,体寒如冰的她就再未流过汗,而如今,自己居然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