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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丽华大惊:“母后,外头危险,你要带阐儿做什么去?”
阿史那颂停步,向她淡然而笑:“危险?难道我们龟缩在这小小殿室,求一时苟安就不危险吗?”说罢再不向她多望一眼,将空着的一只手伸向独孤伽罗,“走吧!”
此一刻,独孤伽罗满怀震动。眼前女子,从二十多年前相识起就纠缠于宇文邕对自己之情,处处为嫉妒蒙蔽,也时常为情绪左右,而此一刻,那双眸子里的坚毅,那张脸上带着的果决,竟然令自己想要仰望。独孤伽罗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手掌牢牢握住,点头道:“好!”不问她有什么决定,甚至不问她要去哪里,随着她一同向殿外而去。
杨丽华跺脚,随后跟上,连声问道:“你们要做什么?”却无人再去理她。
殿门打开,守在宫门里的独孤善、王鹤等人早已击退赵越等人的几次攻击,宫门前不但多出十余具尸体,几人身上也多出大大小小几处伤口。
阿史那颂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眸中含着一抹悲悯,她向王鹤命道:“打开宫门!”
王鹤、杨素齐惊:“太皇太后!”
阿史那颂向杨素道:“有劳杨将军先往前殿,撞响朝钟!今日,我们要二次上朝!”
杨素微怔,向独孤伽罗望去一眼,见她微微点头,立刻道:“臣先护送太皇太后!”
阿史那颂点头,命道:“开门!”
“开门!”独孤善喝令。
随着传令,几名杨府的府兵冲上,将两扇破碎的宫门移开,阿史那颂一只手牵着宇文阐,一只手扶着独孤伽罗,昂然而出。
此时,距杨坚引敌,独孤伽罗闯宫,又过了一个时辰。赵越久攻不下,又见杨素、独孤善率兵来援,而逃走的杨坚还不知在何处,心中不安,正气急败坏地命人再攻,就见宫门移开,阿史那颂与独孤伽罗带着宇文阐迈步出来。
两名女子并肩而立,一个华贵天成,一个凛然生威,居高临下逼视众人,倒教一众叛党心口一窒,所有的动作同时停住,仰首怔怔望向二人。
阿史那颂双眸定定注视赵越,一步步迈下石阶,冷笑道:“赵太卜,你不是想要江山吗?不是想要皇位吗?随本宫一起来吧!”她对身前的刀剑视而不见,牵着宇文阐昂然而行。
赵越等人被她的气势慑住,见她走来,不自觉步步后退,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王鹤急忙带人跟上,随后护卫,而杨素趁人不备,已悄然离去。
赵越眼瞧着阿史那颂向前殿而去,一时猜不透她意欲何为,向陈王、赵王等人使个眼色,随后跟上,各自命令府兵两侧随行,将阿史那颂等人夹在中间,防止其逃走。
刚刚穿过琼宛门,众人就听钟楼上悠长的钟声响起,三短一长,是上朝的钟声,是有大事要议的钟声。
赵越心头一凛,快走几步喝道:“阿史那颂,你要做什么?”刚刚冲上前,就见独孤善横刀转身,冷笑道:“赵太卜想做这大周的天子,难不成还害怕面对满朝文武?太皇太后要做什么,一会儿你自然明白!”
赵越见他身在各王府府兵包围之中,仍有如此气势,不禁一窒,暗暗咬牙,冷笑道:“我赵越不想欺世盗名,做什么忠臣良将,怕面对什么满朝文武!”目光扫过前边的独孤伽罗、杨丽华和小皇帝,赵越心中暗暗冷笑。如今整个长安城已在他的掌握之中,太皇太后纵然是召集满朝文武,也不过是尉迟迥之流的老家伙会强烈反抗,这几个孤儿寡妇,单凭独孤善和杨素,难不成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想到杨素,他才突然发现此处早已没有了杨素的身影,不禁大吃一惊,急要命人寻时,却见杨素已从钟楼上下来,向阿史那颂躬身复命。
难怪在他府兵重重的包围中,还有人能够敲响朝钟,原来是杨素所为。
此时已经过午,离散朝却不到三个时辰,众臣还处在宇文赟驾崩,杨坚以赋闲之身辅政的变故中而没有回过神来,城中立刻就有兵马调度,都不禁纷纷猜测,暗暗警惕,实不知又发生何事。就在此时,突然听到朝钟再响,众臣一时不明所以,可是听那钟声,分明是有大事发生,都匆匆更换朝服,向皇宫疾赶。
阿史那颂带着小皇帝高坐御阶之上,默默等候群臣的到来。杨丽华立在她的身畔,看看对面独孤伽罗沉静的面容,心底大为不安,躬身低唤:“母后!”
阿史那颂向她一望,却并不理睬,而是向阶下等候的赵越淡然道:“赵太卜,这上朝总要有个上朝的样子,这大殿两侧服侍的宫人你也顾忌?”
宫里一场混乱之后,他们身边服侍的宫女、内侍全部逃散,也不知道已躲去何处。
赵越自忖整个长安已在他的掌中,任凭是谁也再也翻不出风浪,闻言张狂大笑:“太皇太后不愧是北国公主,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皇室的排场!”随即向手下吩咐,“还不将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唤来?否则一会儿各位大人上朝,成何体统!”俨然已是天下主宰的语气,心中暗暗盘算,一会儿如果阿史那颂顺利禅位倒也罢了,如果她不肯,要如何杀小皇帝自立,再趁着满朝文武全部进宫,将不肯服从者一网打尽。
只是这片刻间,他心中毒念暗生,想日后这大周江山尽在他赵越掌握之中,他也是一朝天子、开国帝王,心中得意之极,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阿史那颂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微觉不安,向独孤伽罗望去。独孤伽罗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以示安抚,心中暗算时辰,嘴角微挑,露出一抹冷然笑意。
过了片刻,先是保桂、茜雪等人听到传唤,上殿服侍在阿史那颂和杨丽华身侧。见赵越等人神情张扬,殿外又有府兵重重把守,他们都惊得脸色惨白,神魂不定。
再隔一会儿,众朝臣陆续赶到,一进大殿,就见皇帝和太皇太后、皇太后已居中而坐,越发感觉到不安,连忙上前跪倒行礼。
往日宇文赟当政时,众臣要想皇帝上朝,必得三请六问,到宇文阐继位,也是每日走个过场,这皇帝急召群臣,还在殿上等候的事,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阿史那颂见众臣一脸茫然、惶恐,并不解释,只是点头命起。眼看众臣到齐,独独缺少一个杨坚,她心中又觉不安,回头向独孤伽罗望去。
此时赵越已等得极不耐烦,拱手当作行礼,大声道:“禀太皇太后,满朝文武已经到齐,太皇太后有什么旨意,还请快些下吧!”目光扫向群臣,嘿嘿冷笑。
尉迟迥、张先等人见他如此无礼,都不禁暗暗皱眉,想到殿外的兵马,又不禁暗暗心惊,齐齐向阿史那颂望去。
张先等人心思缜密,见此事怪异,并未出言催促。尉迟迥却是见独孤伽罗在侧,心知必然有大事发生,也就耐下性子等候。
就在此时,只听殿外有人扬声喊道:“辅国左丞到——”随着喝声,杨坚一身戎装,大步迈进殿来,当殿跪下向上行礼,朗声道:“臣杨坚有要事来迟,请皇上恕罪!太皇太后恕罪!皇太后恕罪!”虽然是寻常的举动,可是举手投足之间自有威仪,顿时令群臣瞩目。
阿史那颂见他终于赶到,心中暗暗一松,点头道:“左丞为大周劳心费神,何罪之有?”抬手命起,目光向赵越一扫,垂眸道,“先帝大行,本宫身为嫡母,本不该妄议帝非。可是如今只因先帝失责,大周江山已千疮百孔,民怨沸腾。周德已失,已无力再约束臣属,令百姓心服,为天下苍生计,今日,我阿史那颂以大周太皇太后的身份,代天子决定禅位!”
此言一出,殿上顿时轰的一声,如炸开锅一样乱成一团。尉迟迥当先跪下,向上禀道:“太皇太后,皇上年幼,我等老臣自当尽心辅佐!如今几位亲王个个狼子野心,不堪托付江山,请太皇太后三思!”
张先看到赵越的得意神情,也是心中暗惊,跟着出列跪倒:“太皇太后,如今虽说江山不稳,但好在大周皇室有后,切不可受人胁迫,做有负天下之举!”
一时间,除去赵越一党,众臣齐齐跪倒,性情刚直的,以为阿史那颂要传位给哪位亲王,齐齐劝阻;多些心思的,看到殿外的府兵和赵越得意的神情,以为是受赵越胁迫,更是拼死力谏。
杨坚闻言,心中却微觉诧异,向上立的独孤伽罗望去一眼。
有独孤伽罗在侧,皇上不管是禅位给诸王,还是赵越,她都会极力阻止,而此时她神态安然,难道……想到最后一个可能,他心中不由一紧,看着满地跪倒的群臣,一时心绪说不尽的复杂。
以独孤伽罗之智,她自有法子说服阿史那颂传位给自己,可是,看到这满殿反对的群臣,他实在不知道,一会儿自己的名字被说出来,又有多少人赞成,多少人反对。
阿史那颂对满殿的纷乱视而不见,整个人竟似沉浸于回忆之中:“本宫本为北国公主,和亲嫁入大周,武帝登基,我又为一国之后。奈何武帝受宇文护毒害,天不假年,英年早逝,我又成为大周皇太后。如今,先帝一去,我阿史那颂又成为太皇太后,这一生,也算是极致尊荣。”
尉迟迥立刻接口:“是啊,太皇太后,武帝为了这大周江山不惜损耗身体,服食宇文护的毒药达十年之久,如今不过些许小难,又岂能将江山拱手让人?”
阿史那颂微微一笑,目光在殿中扫过,慢慢道:“武帝文韬武略,这一生,却都在忌惮杨坚,致使杨坚虽功勋卓著,却连遭贬谪。本来朝中没有杨坚,武帝自当振朝纲、安万民,奈何任用奸佞,令本就空虚的大周江山千疮百孔。”
众人听她此言,都不禁一怔,互视几眼,都向她提到的二人望去。是啊,杨坚之才,令武帝宇文邕忌惮一生,而赵越是他最信任之人,她又直指奸佞,如此一来,这禅位之举,应当不是禅位于赵越!
张先等人想得通透,松了一口气,向上道:“太皇太后所言极是!”说罢起身站回,等候下文。
阿史那颂话锋一转:“杨坚之所以受武帝忌惮,实因他有济世之才,且又心怀天下。如今,大周国运已衰,为了江山黎民,本宫决定禅位于杨坚,也只有他,能平列国觊觎,能令万民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