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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轿子了。
以他的身份,轿子摆在这里十分合适,再远或再近一些都不符合他的身份。
张居正已经可以直接坐轿到内阁门前,这是十分难得的殊荣,当然,也是张居正年近花甲,加上屡次扬言身体不好的原因,当年的严阁老虽然为首辅多年,坐轿入午门或西苑的待遇可是七十之后嘉靖皇帝才给。
一路上张学颜发觉有不少人在看他,甚至有几个大胆的官员对着他指指点点。这种不恭谨的态度令得张学颜心里十分不舒服,但他只是兵部尚书,能直接管理的只有自己的堂属,如果他是吏部天官,只要一个眼风扫过去,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肯定就逃的远远的了。
“去打听一下,出什么事了!”
张学颜觉得事情有一些不对,但以他的身份也不好去打听,待上了轿子,便吩咐轿夫一时不要离开,吩咐自己的管家去打听。
过不多时,他的管家就跑了回来,脸色灰败,好象一个死人。
“怎么了?”
张学颜心也是一沉,这个管家跟他多年,邸抄都看了好几百份了,能分清事情的轻重。
“老爷,辽镇大败,辽阳危急!”
“噫?”
“曹簠被俘,陈鹏等千总官战死,辽阳兵死伤惨重,现在辽阳只有辽东都司和东宁卫六所兵守备,情形十分危急!”
辽阳城没有城守营,平时有镇守副总兵把守,还有名义上的总兵府,巡抚只有行台,也没有分守道和分巡道等道台,所以根本不设城守营这个编制,事起突然,城中只有曹簠的一千多人的败兵,还有辽东都司临时召集的卫所兵,如果不是城池高峻险要,蒙古人又几百年没攻过城了,恐怕辽阳在此时已经失守了。
“完了……”
张学颜面色灰败,整个人都瘫软在轿子里头,身为本兵,辽镇出现这样二十年没有的惨败,他难辞其咎!
最倒霉的还是副总兵被俘,这是国朝有史以来,从来没有过的难堪事情。
而且这事情在午门前都这样被人议论着,很显然,是兵部直接上奏了,而且直接递进了文华殿里头。
如果张学颜没记错的话,黄昏时分,经筳开始,在这种时候兵部这急奏不经内阁,直接送入大内,完全符合规定,但也等于是狠狠地在张学颜脸上抽了好几个耳光。
在这一瞬间,这位大司马很清楚的知道,他的仕途算是完了。
……
万历高坐在文华殿的金台之上,脸上的神色可以说是难看到极点了。
打败仗倒不怕,嘉靖年间和隆庆年间,俺答可是一直带着兵越过长城,打到京城脚下了。
但堂堂副总兵官被俘,这在国朝真的是第一次!
这个脸,丢大了!
以后提起万历九年,很可能不会叫人想起别的事来,只会想起来一个副总兵官轻兵冒进,结果兵败被俘。
“自汉之李陵之后,不想又复见曹簠!”
万历几乎是咬牙切齿,对着金台之下的群臣们宣泄自己的怒火。
“皇上,”张居正是主持今天的经筳,此时从容上前,奏道:“看辽镇塘报,曹簠是受伤力竭,后又昏迷,其家丁亲军死战护送,但因中伏时过于深入,其家丁多半战死,曹簠昏迷时落马被俘,并非如李陵那样投降。”
听到这样的解释,万历的心气平定了一些,曹簠是力战重伤被俘,好歹不是气节有亏,当然,这厮若是战死就更好了,朝廷就少了不少的麻烦!
在张居正说话的时候,底下一片嗡嗡声。
今天这场面原本该是讲春秋大义君臣治理天下治道的经筳,也是最高层次的儒学研讨,一国之君坐而论道,这算是对传统的尊重。
当然,明朝皇帝也确实有不少真心喜欢经筳,比如明太祖,明孝宗等。
万历肯定属于叛逆的君上,不过此时内有李太后,外有张居正,经筳不仅举行,而且是正常按日期进行,几乎没有免除的时候,除非是年节,或是重臣死亡,或是皇帝身有疾病,无奈重臣死的不够多,皇帝又是二十不到,生病的理由很难用,所以万历苦于经筳,在他能当家的日子里,这东西几乎不曾有机会沾过他的边,当然,那就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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