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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早朝后文华殿视事时间已经结束,张学颜想了想,决定到内阁去一次。
兵部就在棋盘街上,从御街一侧坐轿赶到午门,凭牙牌可以出入,每个够资格进入宫廷的京官都有一个象牙牌挂在身上,包括锦衣卫等亲军各卫在内,每人一块,遗失牙牌者要受重惩,守门禁军认得张学颜,根本没有仔细验看就放行了。
内阁就在会极门内,文武百官并士人递送奏疏都是在会极门递入,张学颜过来时,看到会极门附近聚集着不少官员,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以他的身份,不好找这些中下层官员打听消息,但知道必然发生了不小的事情,当下加快脚步,急速进入阁中。
最近兵部事务直接交申时行分管,按惯例兵部的部务奏疏事前都要知照申时行这个大学士,这就是大学士两大权力之一,然后申时行将兵部奏议票拟处断结果,两大权力就全部实行。
张学颜进入申时行的朝房后房中并无人,杂役将他引到书桌对面坐下,待房中无人后,张学颜站起身来,偷偷瞄了一眼申时行桌上的奏疏文稿,别的没看清,最上头的正是兵部的奏议,是稳定辽镇局势和催促舍人营就道的奏疏,他知道票拟是如部议,再看最下头有一行红字,仔细一看,是“如阁议照准”的字样,知道司礼监已经批下来了,顿时心中一阵舒服。
他这个本兵,令行禁止,内阁支持,司礼这样批复说明皇帝也没有成见,这个大司马应该能做的稳了。
原本张学颜应该在户部尚书王国光致仕后接任户部,梁梦龙这个蓟辽总督接掌兵部,但历史在这里发生了细小微妙的变化,主要原因当是冯保在此前的布局中为了拉拢李家,将张学颜这个压制李家的文职官员调走,为了不使李家反感,又将张学颜降抑一等,不使其掌户部,而是放到了兵部。
此中微妙情形,张学颜心中也是明白,他巴结申时行,无非就是要在朝中有人罢了。
他退回自己座位后不久,申时行便是一脸官司的走了进来,两人已经算是同党,又是同年,彼此拱一拱手,便算见礼。
“瑶泉公,怎么了?”
以前张学颜总是称申时行为汝默兄,或是年长兄,后来申时行入了阁,就改称为老先生,老大人,阁部大人,阁老等等。
再下来两人交谊渐渐深厚,官称太疏远,便又称申时行的号,长辈称名,同辈称字,晚辈或下官称号,申时行则仍然称他的字。
“出事了。”
申时行说话向来言简意赅,简单道:“南京兵部主事赵世卿上书言事,奏陈匡时五要。”
“匡时?”张学颜骇然道:“这厮怕是失心疯了吧。”
申时行其实很赞同匡时这个名头,在他看来,张居正施政除了少数可取之处外,其余皆可更改。催逼赋税,虽然充实国库,但却伤损了士绅大户的元气,同时也使这些中坚的阶层与大明朝离心离德,难道府库充盈能抵的过人心?
还有刑狱上的不讲人情,亦非德治美治,还有驿传上的斤斤计较,更是叫人觉得小气,非盛世之象。
所谓匡时,就是拯救危急时政,匡扶良政美政,使大明重复旧章。
当然,身为主政者的元辅张居正,他的施政措施和诸多引为骄傲的成就,在这些人眼中也就是不值得一提。
张学颜问:“是哪五要?”
“广开取士之额,宽驿传之禁,减少死刑,征收赋税不能太急,同时广开言路,赦免沈思孝,艾穆等上书言事,攻讦元辅而被入罪流放者。”
“这厮怕是疯了。”张学颜骇然道:“这是除了条编法等诸法外,几乎将元辅的施政措施全盘否定了。”
其实士林和官场之间,对张居正减少徭役负担,减免一些不合理的苛捐杂税,禁止士绅和勋贵兼并土地,清理官庄等行为也是不赞同的,在他们看来,朝廷的收入应该有常,够用则可,只要不兴兵,不多事,赋税何来不足之语?俭省些也就过去了,嘉靖几十年间,赋税常年不足,严阁老和徐阁老先后主事,国家也没有弄到撑不下去,而张居正秉国,不说继续前人旧制,还想方设法从士绅和勋贵头上搞钱,逼的地方官鸡飞狗跳,实在是一无可取之处。细民百姓,原本就该完粮纳税,这才是千年不变的道理!
“大司马表态不要太快。”申时行冷然道:“这里有一封信,你看看。”
“哦?”
张学颜将那封“八行”接了过去,先扫落款,一看就是一惊,道:“是徐华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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