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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没怎么啊。”
“若在平常,听到这样的消息你肯定会手舞足蹈说个不停,今日却只说了三个字。”
我尴尬地咳了几声:“难道我是话痨吗?”
陆休不答话,静静地看着我。
我很快败下阵来:“好好好,我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日赵白童来了,我们聊了聊当年的事。”
陆休神色不改,但刚进门时的喜悦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我不再隐瞒,将赵白童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陆休。
陆休听完,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不敢发问,很久之后,他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陆休又去忙案子,我偷偷去他房间看了一眼,床铺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看样子,他昨夜独自坐了一整夜。
尽管已真相大白,但收尾之事仍是忙了大半个月,我终于能帮着陆休一起做事,身上的伤已不影响行动。
我们一直住在赵白童的医馆,上次聊完之后,他再也没有现身,但我相信,他仍在暗中照应着我们。
待一切了结后,我终于能返回阔别已久的大京了。
刚到西南之地还是初秋,经历了丘引刀案,苏断山案,杨萍末案,左云飞案,如今已是晚冬。
当然,还有那个我不敢想起的名字,一想到她,心还是会抽着疼。
终于到了启程日,因我伤未痊愈,只能坐马车。临行前,我回头看了看这所住了一个月的医馆,赵白童到底还是面冷心热,不然,怎会宁愿耽误生意也要收留我们?
只可惜没法当面向他致谢了。
就在这时,陆休忽然高声道:“你还是不肯见我一面吗?”
我立刻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也没有人。
“若你觉得当年没有做错,为何不肯露面?”陆休又道。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陆休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当先向外走去。
“我只是不想见你,并不代表我觉得自己有错。”
那个我期待已久的声音终于出现,赵白童站在房顶上,漠然地看着我们。
陆休仰头望向他,笑了笑:“别来无恙啊。”
赵白童看看他,又看看我,道:“你可真行,又收了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徒弟,甚至比我当年还要忠心。”
我小声嘀咕道:“不见得,我们有事的时候,你不也还是会忍不住出手相助吗?”
赵白童居然听到了,难得被我噎到无话可说。
陆休对着他行了一礼,正色道:“多谢,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都要谢谢你。”
赵白童冷淡地摆了摆手:“不必,这是最后一次了,你的恩情我已还清,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陆休点了一下头,道:“那好,愿你今后——诸事皆顺。”
“嗯。”赵白童生硬地应了一声,一动不动。
直到我们走出很远,我还能看到他仍站在房顶上,一动不动。
在城外,我们看到了燕平乐和杨萍末的墓,不知是谁将他们二人合葬一处,也算了了他们的心愿,而燕家也终于无法再打扰这对苦命鸳鸯。
至于燕老爷子的遗产归属,谁还在意呢。
我下了马车,这才看清立碑人竟是澹台清川,他还在墓碑背面刻了几句诗:
“去日花灯照满城,而今幽月独自明。燕归燕去一岁月,萍聚萍散两世人。”
我们先返回兰南,去天命寺接上南豆,南豆被栓了这么多天,根本不理我,反倒对陆休亲热有加,好像在故意气我,弄得我哭笑不得。
不顾南豆的臭脸,我硬是上手摸摸它,然后习惯性地想给北斗添些草料,却猛然意识到,温顺忠诚的北斗,已经永远地离开了。
我重新坐回马车,陆休骑着南豆跟在一旁。北斗死后,他似乎没有再寻坐骑的意思,来时都是骑着驿站的马。
回京的路从未显得如此漫长,我百无聊赖,只能不停地找陆休说话,陆休起先不太搭理我,直到快进大京时,我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他似乎放松了些,才开始与我多说几句。
眼看再有一日便能回到大京,我们在客栈住下,我伸了个懒腰:“明日终于能睡自己的床了。”
陆休笑了笑:“是啊。”
“也不知苏将军还在不在京城,要是在就好了,快过年了,乐王一定会回京,到时候我介绍他们二人认识,肯定很投缘!”
“恐怕不在,案子已真相大白,皇上处罚完后,定会令苏将军尽快返回西南,镇守边疆。”
我有些失望,不过苏断山早日返回西南也是好事,密国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
“还好皇上没有在震怒时斩了苏将军,不然西南必会大乱。”我感叹道,“皇上还是圣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