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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袋里装着的,正是人事不省的左云飞。
陆休看我神态变化,问道:“你方才想说的,就是此人?”
我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微,因为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陆休又问:“此人与密国有关?”
我又点了点头,彻底放下心来。
陆休扶着我慢慢躺下,道:“你好生休息,剩下的事我来办。”
这次,我终于安心地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疼痛已经缓解了不少,窗外黑洞洞的,不知是什么时辰,屋内点着一盏油灯,却不见陆休。
我张了张嘴,发现终于可以发声了,喜出望外,只是身上的伤太重,还不能随意行动。
“吱——”门开了,陆休端着碗走了进来,见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微微一笑道:“睡醒了?”
“我睡了多久?”我的声音还是有些嘶哑。
“两天一夜。”陆休坐到床边,扶着我半坐起来,将碗递给我,“正好喝药。”
我强撑着喝完药,又躺了下来,有了开玩笑的力气,便笑道:“不愧是陆大人,总是出现得那么及时。”
陆休摇摇头,道:“救你的人不是我,我到齐山后不知你在何处,有个孩童递给我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你的下落,我这才找到你。”
“赵白童,”我道,“是赵白童救了我,这里是他的医馆。”
“原来如此。我找到你时,你身上的伤口已经过处理,枕边还放着一剂药方,可医馆内空无一人,不过药材倒是足够,我便自己按方抓药熬汤。”陆休道,“你觉得好些了吗?”
我咧咧嘴:“死不了了。”
陆休沉吟一下,问道:“这赵白童,只是位大夫吗?”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这个人,怪得很。”说着,我将几次同他打交道的情景讲给陆休听。虽然每次打交道我都是气急败坏的那一个,但想到是他救了我的性命,现在讲来,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可陆休听完,脸上毫无笑意,神情反而有些奇怪。
我茫然道:“怎么了?”
“赵白童相貌如何?”
“呃——与我差不多年纪,个子没我高,脸很长,细眉细眼的。哦对了,左侧太阳穴处有块青色胎记,不过很淡,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果然是他,难怪我总觉得这处理伤口的方法眼熟。”陆休看起来有些失神。
“是谁?”我好奇心大起。
“我的一个徒弟,仝照。”
“仝照?”我很疑惑,从未听陆休提起过这样一个名字啊。
陆休似乎不想再说,没有接话。
我却忽然想起胡子秋案中他提到过一个徒弟,便立刻道:“就是那个你救了他他却想杀你而你又放了他的那个徒弟?”
陆休看了我一眼,道:“阿妙告诉你的?”
我瞬间闭上嘴巴,这才想起当时陆休只简单地告诉我曾有徒弟想杀他,其他的事,都是我苦求了阿妙半天才打听到的,而且阿妙还警告过我不许在陆休面前提起。
“嗯,就是他。”陆休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
这就说通了,难怪赵白童能一眼识破我是钦臬司的人,却又对我不冷不热。
“那——他现在在哪里?”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陆休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这两日我一直在审问左云飞,没有看见过他。现在想想,当时给我字条的和抓住左云飞的,都是他。”
我也彻底明白了,原来赵白童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我,并在关键时刻救下我,将我带回医馆,陆休到齐山后,他将我丢给陆休照顾,自己则去捉拿试图杀我的左云飞,然后也丢回医馆,让我们自行处置。
赵白童真是一个古怪的人,看似玩世不恭,却莫名有些可靠,表面上对钦臬司极为排斥,暗地里又忍不住想瞧瞧我究竟在干什么。
他是陆休心中的一根刺,钦臬司又何尝不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我自顾自想了半天,直到陆休的声音打断了我:“你到齐山后发生了些什么?”
这一问我又来了精神,将这段时间的经历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一直讲到左云飞趁我不备将我推下山崖。
陆休点头道:“这样便都能与左云飞的口供对上了。”
“他都交代了?”
“是,他知道你还活着后,又哭又笑,接着便供述了一切。”
我沉默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曾是我最依赖的大师兄,如今,我们却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提出想再见一面。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彼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