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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人寅时才到,不先歇息一下?”陆休听到声音,再次压下怒气,淡淡地回道。
“哪里敢歇息,皇上体谅陆大人一不懂军中之事,二不了解苏断山为人,特令本官前来协助,本官身负重任,接旨后马不停蹄,连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此事了结之前,怎能安睡?”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大口气?朝中哪位大人姓郑?我心中嘀咕。
“郑大人辛苦。”陆休不冷不热地道。
“不敢不敢。那苏断山在哪里?此人凶狠异常,要快些把他送进大牢,本官才能安心。”
我头垂得更低了,就听陆休道:“苏断山已于昨夜逃走。”
“什么?!”那人大喊一声,窗外的鸟雀扇了扇翅膀。“苏断山杀人如麻,连我手下的粮官都敢杀,他这一逃,谁知又会干出什么事!不行,必须立即将他抓回!陆大人,昨夜是何人负责看守?”
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他是谁了——负责粮草辎重等军中后勤分配的郑伦!之前苏断山一怒之下杀死的粮官就是郑伦手下,难怪他听说苏断山脱逃,会如此激动。
陆休顿了一下,道:“郑大人应该知道,苏断山身经百战,寻常守卫根本防不住他。”
郑伦立马接口:“自然不能让寻常人看守他,陆大人乃是钦臬司第一特使,应该不会有如此严重的疏漏吧?”
我咬咬牙,开口道:“昨夜是我负责看守。”
郑伦眯起眼睛打量了我一下:“你是何人?”
“钦臬司特使,陈觜。”
“陈特使,”郑伦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声音也放缓了许多,“以贵司特使的本事,苏断山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逃出天命寺啊。”
我被他的阴阳怪气搅得心中不舒服,抬头盯着他道:“一时疏忽,但我一定会再将他抓回来的!”
“恐怕不行。”郑伦轻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屋角的小芝娘,又看向陆休,“陆大人,本官好像听说,这位陈特使与苏断山交情甚好,苏断山又偏偏在他手底下逃脱,你看——”
我怒道:“你这是何意?”
郑伦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陆休开口,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陈觜有私放凶犯之嫌,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我呆住了,要把我关起来?那我怎么去找苏断山?
郑伦笑了笑:“陆大人果然公正不阿,那咱们就走吧。”
陆休不再说话,过来绑我,我一动不动任由他绑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我成囚犯了?
郑伦带着自己的手下当先开路,陆休押着我跟在后面,我还是有点晕晕乎乎的,昨夜还在同苏断山说要认识商觉,一觉醒来,苏断山不见了,我反而成了阶下囚?
但想再多也无用,我被押着一路往寺外走去。路过马厩时,我突然发现南豆不在了,只有北斗安安静静地目送我们走过。
奇怪,南豆不可能自己离开,难道是被苏断山骑走了?这样的话,一夜的时间他可以跑出很远很远,可是话说回来,南豆那个臭脾气,会任由生人骑?
我忙回头看陆休,冲马厩方向使了个眼色,陆休微一点头,他也发现了。
我们一路走到兰南县衙,兰南县长姚敕见这一大群人有些忐忑,忙前忙后,生怕照顾不周,那郑伦官威十足,将姚敕指使得团团转,我本就不喜欢摆架子的人,看得更是火大。
但火大也只能忍着,我未经审问便被直接投入大牢,根本没机会同任何人说话,只能对着潮湿的垫草和阴冷的墙壁生闷气。
苏断山居然逃走了?我至今仍不敢相信,为何要逃?没道理啊!难道他说自己没有杀人是骗我的?不可能,他根本不是个狡诈之徒。除非——他的正直刚硬也是骗我的?
我胡思乱想个不停,只觉得牢里的阴湿寒冷之气一点一点浸入我的骨头。
虽说从小顽劣,长大又闯荡过几年江湖,接着投身钦臬司,也算经历过不少事,但坐牢还真是头一次,这特使当着当着,怎么就变成犯人了呢?
我胡思乱想了整整三天,其间没有任何人来提审我,也没有任何人来探视我,刚开始我还有些奇怪,后来想想,估计是那郑伦要灭我的威风。想起他那副装模作样的嘴脸我就来气,不过,他居然知道我与苏断山交情好,看来他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苏断山。
这三日,我越来越焦急,虽然狱卒看我是特使,并不敢为难于我,但被困在狱中就足以令我发疯。
什么都干不了,什么都不知道,魏玉的头找到了吗?苏断山回来了吗?是否发现了新的线索?郑伦有没有为难陆休?眼看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我却半点力也出不了,实在是憋屈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