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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组长打开了笔记本,神情也一下变得严肃了,胆巴的父亲是谁?

    斯烱温暖的心房随着这句问话一下变凉了。她紧紧闭上了嘴巴。

    也许我不该这么问,你有很多男人吗?

    斯烱摇摇头,却紧闭着嘴巴。

    我也相信你并没有交很多男人,那为什么不知道他父亲是谁?接下来,这个又来了精神的工作组长面对陷入沉默的斯烱说了很多话。中间,还穿插着姐妹、好姐妹、不觉悟的姐妹这种对斯烱的新称谓。组长带着因为奶茶与姜茶造成的红润表情失望地离开了。

    斯烱却不明白,身为工作组长,那么多事情不管,却拼命打问一个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个世界连一个孩子没有父亲这样的不幸事情都不能容许了吗?这个晚上的斯烱是多么忧郁啊!但是,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使她怀上胆巴的那件事,梦见了使他怀上胆巴的那个人。她醒来,浑身燥热,乳房发胀。想到自己短暂开放的青春,她不禁微笑起来。微笑的时候,眼泪滑进了嘴角,她尝到盐的味道。她想到,这个时候,屋子外面的草,石头,甚至通向村外的桥栏上,正在秋夜里凝结白霜。那也是一种盐,比盐更漂亮的盐。

    她抚摸自己的脸,抚摸自己膨胀的乳房,感觉是摸到了时光凝结成的锋利硌手的盐。

    工作组没有像以往一样,从村里调一个青年积极分子到组里,说是工作,其实是照顾他们的生活。像当年的斯烱一样,挨家挨户讨牛奶,蔬菜。这一回的工作组自律太严,也许是因为这个严肃的女组长,也许是因为形势更紧张了。

    冬天,工作组仍然没有撤走的意思,一个大雪天,脸色蜡黄的女组长又登门了。

    这时母牛已经断了奶,斯烱只给她烧了姜茶。

    等她喝了茶,脸上起了红润的颜色,斯烱又把一只小陶罐煨在火边,她想煮一块猪肉给这个女组长。但她又掏出了笔记本。斯烱生气了,她说,你又要问谁是胆巴的父亲吗?我不麻烦别人也能把他养大。

    组长涨红了脸,我只恨妇女姐妹如此蒙昧,任人摆布。

    斯烱听不懂这句话,她说,你觉得我是可怜人,我觉得你也是个可怜人。

    组长冷笑,听听,这都是什么话,是你的和尚哥哥教给你的吧。

    斯烱后来挺后悔,当时怎么就把准备煨一块肉的罐子从火上撤掉了。

    斯烱说,你可以问我别的问题。

    组长说,有村民反映,盲流犯吴芝圃是你把他藏起来的。

    他以前在这里开店十几年,不需要什么人把他藏起来。

    那就是说,你跟他没有任何干系了。

    我看他可怜,送了盐给他。

    不止是盐吧?

    他天天煮野菜和蘑菇,没有盐,也没有油,脸都绿了。我还送了一点酥油给他。

    哦,还有油,酥油。

    可他也帮了我,他一样一样把可以吃的野菜指给我,把一样一样可以吃的蘑菇指给我,那一年,地里颗粒无收,这救了我家人的命,也救了很多机村人的命。

    等等,你说到蘑菇了。说是工作组教会了机村人吃蘑菇?说你天天挨家挨户去收牛奶。

    不是天天,就是十几二十天,羊肚菌下来的时节。斯烱笑了,那可是工作组跟机村人学的。

    你拿牛奶付钱吗?

    有时付。

    有时付是什么意思?

    有时工作组每个人翻遍了衣兜,也没有一分钱。

    后来还了吗?

    有时还,有时也忘记了。

    好,很好。再说说蘑菇的事吧。

    其他蘑菇的吃法,真是工作组带给我们的。油煎蘑菇、罐头烧蘑菇、素炒蘑菇,蘑菇面片汤。说到这里,蘑菇这个词的魔力开始显现,斯烱脸上浮现出了笑容。组长那严厉的脸也松驰下来,现出了神往之情。她干枯的嘴唇嚅动着,轻声说,还有烤蘑菇。

    斯烱笑了,不,不,那是机村人以前就会的。那就是以前的小孩子们,从家里带一点盐,在野外生一堆火,在蘑菇上撒点细盐,烤了,吃着玩。

    不是说,以前机村人不认识蘑菇,也不懂得吃蘑菇。

    哦,只是不认得那么多,也不懂得那么多的吃法。

    组长问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说吃蘑菇好还是不好。

    斯烱想起前工作组对这个问题的表述,移风易俗,资源利用。于是说,好,很好。

    听说你那时满山给工作组找最美味的蘑菇。

    是啊,蘑菇真要分好吃和不好吃,羊肚菌、松茸、鹅蛋菌、珊瑚菌、马耳朵都是好吃的菌子。

    组长冷笑起来,原来你在工作组的工作就是采菌子去了。

    斯烱以为她还要问自己上民族干部学校的事情,但组长已经合上了本子站起身来。

    走到院子里,组长摔倒了。她躺在地上,满脸的虚汗,但她推开了斯烱拉她的手,说,我自己能起来。

    斯烱见她一时爬不起来,又不要自己拉她,便回到屋子里,取来一串干蘑菇。组长已经站起来了,正仔细地拍去身上的尘土与草屑。斯烱把那串蘑菇塞到她手上,说,弄一点肉,煮一点汤。

    组长生气了,把那串蘑菇挂在斯烱脖子上。那串干巴巴的蘑菇悬挂在她胸前,像一串项链。组长冷笑,说,这串项链并不好看。

    斯烱也生气了,她说,你要是好干部,就让我们这些老百姓能戴上漂亮的项链。

    组长的脸更加蜡黄了,她抬起的手抖索个不停,嘴里却说不出话来。最后,一口鲜血从组长两片干涩而菲薄的嘴唇间冒了出来。斯烱被吓坏了。组长抹一把嘴,看到手上的鲜血时,身子就软下去,昏倒在了斯烱脚前。斯烱背上她,一口气跑到工作组的楼前,开始大声哭喊。然后,自己也吓晕过去了。她醒过来的时候,先看见一盏昏黄马灯在头顶摇晃。然后才看见了工作组刘副组长俯看着她。

    她问,这是在哪里?

    车上,去县里的医院。

    斯烱说,请告诉我哥哥,带好我的儿子。告诉她我回不去了。

    刘副组长握住她的手,斯烱啊,你受苦了。

    斯烱挣脱了手,我有罪,我把组长气得吐血了。

    刘副组长眼光转到别处。顺着他的目光,斯烱看到了女组长的苍白瘦削的脸。因为没有肉没有血色而显得特别无情的脸。

    刘副组长叹口气,说,那就得看她醒来怎么说了。

    斯炯更加害怕,挣扎着要起来,要从行驶的卡车上跳下去。刘副组长说,真有什么事情的话,逃跑有什么用?你能比吴芝圃跑得还远?

    这一来,绝望的斯烱又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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