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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被监禁在东府!”高祖说:“英、齐二人来奏朕,朕着他从轻发落,怎么还不曾放?”急传旨意,着近臣萧禹带金牌官校:“快到东府取尉迟恭,即赴军门听用!”不多时,把敬德取到驾前。高祖问:“怎么这个模样?”尉迟俯伏殿前道:“臣该万死!臣被齐王披麻拷讯,揭烂皮肉,不能朝拜,伏望宽恩赦宥!”高祖说:“这等狼狈,怎生上阵交锋?”秦王说:“不妨!臣自用医调治。”高祖说:“吾儿攻城掠地,凡百用心,战胜捷音,遣兵驰报!”秦王同敬德辞朝,下演武场整点人马。敬德把英、齐二王屈陷事情,备细启奏。秦王说:“可怜可恨!”急唤随军太医,好生调治,一面另拨船只,载尉迟于路将养,赶延安取齐。
有日,军至延安界口,屯下营寨。已过月余光景,那尉迟满身疮口,俱已平复,精神如旧,气力重添。一日,秦王升中军帐,聚下将佐。秦王说:“梁师都虽守一隅,无侵犯之意,今中原已靖,但卧榻之前,岂容他人鼾睡?兴师到此,必须剿除!今日谁发兵挑战?”敬德说:“臣领兵出阵!”秦王说:“你且多方将养几时!”敬德说:“臣身体痊愈,可以临阵!”连忙全装披挂,领一枝兵出营。来至延安城下,排开阵势,擂鼓鸣锣挑战。延安巡哨马,飞报入梁帝驾前。梁师都大恼,道:“李世民这厮,狂妄大甚!天下十有八九,尚不满意!我这里各守边疆,又不曾出兵侵扰,怎么恃强,擅敢领军犯境!”问众官:“谁领兵迎敌?”闪过左监军石世龙、右监军赵英二将,出班启奏:“臣等发兵交战!”梁师都说:“你二将不可轻敌!”石世龙说:“不须分付!”二将辞驾出朝,全装披挂,跨马擎刀,信炮三声,开放延安城,领兵拥出城来。门旗开处,二将纵马临阵。敬德喝一声:“来将通名!”二将说:“吾乃梁王驾下左右监军石世龙、赵英就是,你通名来!”敬德说:“无名小卒,谁与你通名!”战不上数合,赵英被敬德一鞭打于马下,石世龙大败入城。敬德砍倒帅旗,混杀梁朝人马,收军回营,见秦王献功。秦王大喜,说:“将军辛苦!回后营将养。”分付记功官记了功劳。话说石世龙逃进延安城,奏闻梁帝说:“那唐将骁勇无敌,不肯通名。
臣等交战,力不能胜。赵英阵亡,折了一支人马!”梁师都大恼:“待朕明日亲自出兵!”
次日,梁帝临朝,分付近侍备马,全装披挂。怎生打扮?
带一顶嵌玉金冠,披一领飞龙绣袍,贯一副鱼鳞金甲,系一条狮蛮銮带,穿一双鬃底战靴,擎一柄偃月钢刀,骑一匹黄骠骏马。
带领石世龙、杜宏道、黄全一干武将,二万雄兵,趱出延安城,直至唐营前,擂鼓鸣锣挑战。唐营巡哨马报入中军。茂功说:“他起倾国兵来,正好取他城池!”唤过程咬金、高士廉、侯君集,领一支人马,乘虚直捣,取了他城,附耳低言。众将说:“知道了!”刘弘基、唐俭、张公瑾领一支兵,抄出梁兵阵后埋状,断其归路。尉迟恭、殷开山、长孙顺德、段志玄出兵迎敌。秦叔宝与臣保主公督阵。调拨已毕,众将披挂完备,分头出兵不题。
且说敬德四将,拥奔阵前,各不通名,当场交战:春雷鼙鼓震,海沸骤锣鸣。征云黯黯,云笼獬豸狻猊;战纛飘飘,雾罩奔彪锦豹。一往一来,蛟龙戏水翻波;一撞一冲,猛虎爬山跳涧。
战不数合,敬德举手一鞭,把黄全打于马下。二将见打死黄全,拨马各自逃命,无心恋战,梁兵大乱。殷开山骤马赶上,斧劈杜宏道,长孙顺德刀砍石世龙。砍倒帅旗,混杀梁朝人马。直杀得层层尸首当尘卧,阵阵残红满地飘。大战一场,把人马斩尽,收兵回营。
且说高士廉、侯君集、程咬金拨数支冲锋勇士,架着云梯,直往城上走去。呐一声喊,杀散守城军士,带人马齐拥入城,焚烧宫殿,洗荡皇城。正是:
一声炮打开门三军拥进,入延安施掳掠喊杀声频。
若大家若小户忙逃性命,弃家赀抛产业躲难潜身。
马上将执长刀砍开朱户,步随军提阔斧劈碎豪门。
一个个见楼梯纷纷直上,去翻箱并倒笼处处搜寻。
窃钗环包首饰何有遗类?抢珍珠争宝玉半点无存。
出门来有几个老僧买命,告将军发善愿救护残生。
众军士喝一声不容多说,为江山夺世界哪有慈心!
又几个女多娇手提钗钏,拜将军留吾命叠被铺衾。
众军人笑呵呵睁眉竖眼,说从军无限苦哪要成亲?
左手内接金银怀中揣了,右手内无情剑斩杀佳人!
你看贵贱乍逢兵火难,黎民重遇帝王恩。
正洗荡间,秦王令旨已到:“不许掳掠财物、杀戮良民!违令者斩!”高士廉传令,收军出城,正遇刘弘基、张公瑾、唐俭众将,同回营接驾。进延安府坐下,挂榜安抚百姓,换了旗号。把绫锦缎帛金银,颁赐诸将,犒赏军士。着裴行俭留守延安。安抚已毕,一面传令起营回朝。军行古道,马走长途。有日回至长安大国,散了军士,各自回营。秦王径回天策府去。
次日,高祖视朝。带领众将入朝,朝拜已毕,秦王奏说:“臣托父皇洪福,征讨延安,擒斩梁师都,地方俱已宁静。”递上功劳簿。高祖大喜,把出征大小将士,尽行犒赏。众将谢恩。高祖说:“吾儿鞍马风霜,回天策府调养!”秦王辞驾出朝回府不题。闪过英、齐二王奏说:“尉迟恭向有持剑入府之罪,未经审结。今虽得功,岂容全恕?望乞父皇如今从轻发落,以警将来!”高祖准奏,传旨出朝:尉迟恭暂革兵务,贬皇庄闲住。尉迟领了旨意,径到天策府见秦王,说:“朝廷有旨,贬臣皇庄闲住,特辞主公!”秦王见说,眼中掉泪,道:“敬德!虽然奉旨而去,时常要来见我。凡事小心在意,恐生他变!”敬德说:“臣蒙主公大恩,怎忍背忘?今臣虽去,赤心图报,日夕在念。又蒙教论,敢不自检?”拜别秦王出府,收拾家眷,趱离长安,径往皇庄去了。正是:人生何异草头露,身世真如水上沤!
唐室英齐太不仁,屡谋秦邸害功臣。
古来恶积终须报,天意何曾助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