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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乐总是短暂的,大约四个小时后,到达金边机场时已经是当地的晚上了。

    机场也有人接应,带他们顺利地过关,徐栩注意到,接应他们的人付了不少小费,估计也是有人打点好的通道。

    金边湿热,三人穿着短袖出了机场,依然能感受到地表残留的热度,一阵风刮过,衣服湿漉漉的。这还是晚上,白天太阳再大一点,估计会更热。

    接他们的驾驶员是当地的华人,张麟乐上车后发现只有他们几个人,便问:“朱雀和青龙的人呢?”

    “我只负责接您们。”

    张麟乐疑惑得很,向徐栩使了一个眼色,徐栩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没事,就我们几人也好。”

    张麟乐知道徐栩说得对,即使同为华夏玄机会分部的队员,大家都执行一个任务,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再加上晏玺之前的欲言又止,他就猜想各分部的关系也许还有些羁绊在里面。

    也许,不见面的好,可是,见了面就一定不好吗?张麟乐不得其解,可车已经驶入了他们入住的酒店大堂外。

    他们入住的是当地的一家度假酒店,办完入住手续后,三人各一间套房。徐栩照例跑到李景行的房间去了,张麟乐也有些疲倦,早早洗漱了就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张麟乐神清气爽,决定去酒店的健身房锻炼。当他到健身房的时候,看到李景行已经满身汗水地在举杠铃,而健身房空空荡荡的,除了李景行和他,居然没有人。

    “景行哥,起这么早啊?”

    “习惯了。”李景行放下杠铃,“昨晚睡得好吗?”

    “非常好,你们呢?”

    李景行笑了一下:“不太好,这酒店有些奇怪。”

    “奇怪?”

    “这家酒店很豪华,但客人却不多,你观察到没有,昨晚我们在前台办理入住,前台后方是一副浮雕画。”

    “好像有这个印象。”

    “你没观察到浮雕上是什么?”

    张麟乐抱歉地摇头:“没注意。”

    “我猜想应该是一种佛经。”

    “啊?”

    李景行取下肩上的毛巾擦汗,走到落地窗玻璃前的跑步机,启动了按钮。

    张麟乐立马也在他旁边的跑步机锻炼起来。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酒店大门,大门处在丁字路口的中间,如果这块地不太平,煞气就重,而前台刚好面对大门的煞气,”李景行说道,“所以我昨晚留意了一下,前台后墙的造型是符箓,颜色是黄色,怕是有刻意镇煞的作用。”

    “听说柬埔寨有些酒店风水不好,会把当地的符咒放入酒店的每个房间,但不一定是明显的地方。”张麟乐点头,“你们昨天为这事儿很晚才睡?”

    李景行的脸色僵了一下:“不完全为这事儿。”

    “哦,徐哥呢?”

    “还睡着呢。”

    “哦。”

    谜一样的沉默。

    张麟乐扛不住这样的尴尬,开口道:“我们的时间是四周,现在要......”

    李景行比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这两天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跑步机的声音压过了两人的交谈声。

    张麟乐赞成李景行的做法,行动得太快恐引人怀疑,可张麟乐不想憋在酒店了,便提议去看看吴哥窟。

    李景行笑着回答:“问你徐哥去不。”

    两人锻炼了个把小时,便去了早餐厅,徐栩正在靠窗的餐椅上喝咖啡,看两人进来了,冲他们挥了挥手。

    “徐哥,你起来了啊,还想着给你打包回房间呢。”

    徐栩轻笑:“多谢了,今天去哪里玩啊?”

    张麟乐瞅了一眼李景行,开心道:“刚才和景行哥商量了,我们去吴哥窟玩玩吧。”

    “吴哥窟?”徐栩瞟了一眼李景行。

    李景行看着徐栩淡淡地笑。

    徐栩:“想去,但要非常小心才行。”

    “为什么?”张麟乐瞪大眼睛问。

    徐栩压低声音:“惊门出现在吴哥的方向,惊门属金,为凶门,不宜出行谋事,否则必遇惊恐,在时间卦象上庚加壬,表示音信难通。”

    张麟乐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景行。

    李景行立马问道:“六乙在哪个时空方位?”

    “坎位,用神宫位为九天。”

    李景行接话:“玉兔投泉。”

    “我说二位,咱们能用人类能理解的语言沟通吗?”张麟乐坐不住了,声音清脆地要求道。

    徐栩将杯中最后一点咖啡喝尽,看张麟乐着急得想揍人,开口道:“我们需要找到人相助,七日后行动,用神为九天之方,万物之父,威悍之神,代表找到人即可扬兵布阵,如果单枪匹马,必然会有大劫。”

    张麟乐眼眸一亮:“朱雀?”

    “你就记得朱雀那只柴犬,难不成青龙分部的不算队员?”徐栩打趣。

    “主要是青龙听上去太社会了。”张麟乐捧着水杯,将凉水一咕噜全部喝了下去。

    徐栩一手撑着脸,另一手轻轻敲击着桌沿,戏谑道:“社会我的张哥,您喝的是我的水。”

    “对不起,对不起。”张麟乐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李景行的表情。

    但李景行显然已经陷入工作状态,整个脸崩成了一座冰山,问徐栩:“那我们还是应该去吴哥。”

    “对,生加休,我们只管往目的地走。”徐栩嘱咐张麟乐,“你的柴犬很快就会跟过来。”

    张麟乐对阴邪敏感,侧脸感到一阵疾风,还没回头,鸳鸯钺已经更快一步出了手。

    像猫一样的惊叫声响彻空旷的购物中心内场,仅仅一声过后,便又恢复寂静。

    几人跑过去,地上只有血,张麟乐用手电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其他的东西。

    “你的鸳鸯钺上有毛。”李景行用手电照着张麟乐的武器,伸出一只手将兵器上的毛取了下来。

    徐栩在一旁警戒,用手电照射着四方,头也不回地问道:“是什么动物的毛?不要告诉我是老鼠毛。”

    “徐哥,好恶心。”张麟乐噗嗤笑开了。

    “是猫。”李景行说。

    徐栩转头看了一眼,很快便撇回头:“张六碗,你刚才伤了一只猫?”

    “没,绝对不可能,”张麟乐笃定,“我之前分明感受到了邪气入侵。”

    “有猫的地方容易诈尸,”李景行说,“小心尸变。”

    “这购物中心这么大,又不把测试的目标告诉我们,让我们自己摸索,太浪费时间了。” 张麟乐抱怨道。

    “我有一个猜想,我们作为玄学者,第一要务就是破除阴邪,所以测试的目标应该也是这样,”李景行用手电往顶上照了一下,“这购物中心的穹庐是圆形的,压制在购物中心上,聚集阴气,里面的邪气无法散开。”

    张麟乐问:“把里面的阴邪全部灭掉,就算成功了吗?”

    “也许。”李景行点头。

    徐栩一听,福至心灵,也将电筒光射向了九层购物中心的穹顶:“也许不用这么麻烦,如果我们能改变了这格局,阴邪就存不下来,这是最省事的方法。”

    “破了这购物中心的坟墓盖,借月光穿透之势,用道法让这些妖孽全部灰飞烟灭。”李景行眯了眯眼睛:“正合我意。”

    “好,那我们向上走。”张麟乐说,“走扶梯,别坐观光直升梯。”

    “没人傻到会坐那部墓碑梯吧。”徐栩笑着拍了一下大腿。

    李景行眉头皱了一下:“别闹,邪气又盛了些。”

    张麟乐早就感应出来了:“我们三人对这里存在已久的阴邪来说,可是不速之客。”

    “只要不是外卖就好了。”徐栩招手,三人走上扶梯。

    扶梯也就是一个摆设,早就肮脏与破旧,散发着陈腐的气息。

    李景行走在最前面,刚踏上第一步电梯,就惊觉不对,一股下陷的力量让他失去重心。李景行双手迅速在两边的扶手上撑了一把,借助力量凌空倒翻了一圈,退了回去。

    整个电梯如同瘫软的皮带,陷入地下,在冷光手电的光线下,冒起浓烈的灰尘。

    “艹!”徐栩爆了一句出口,和张麟乐也退了好几步,用手捂住鼻子。

    灰尘铺天盖地萦绕在四周,只有几米的视线距离,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

    “小心,鬼打墙。”

    两人听到李景行喊了一声,便知他们陷入了迷阵。

    李景行有能力保护自己,徐栩想拉住最近的张麟乐,伸手一挥,却只有呛人的灰尘,什么也没捞到。

    张麟乐也没拉到徐栩,他屏气,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持着鸳鸯钺,弓着身子疾步而行,希望能快点跑出这白茫茫的灰尘。

    突然间,有人在后面拍了他一下:“张麟乐,过来。”

    张麟乐愣了一下,这声音是......徐哥?

    “张麟乐,过来。”

    张麟乐转声,发现徐栩的声音远了一些,但依旧在招呼着他。

    张麟乐捏紧了手里的鸳鸯钺,跟了过去。

    没走几步,突然前面的灰尘淡了,迎面飞插而来一块巨大的黑色电梯皮。

    张麟乐丢掉手里的电筒,直面冲向电梯皮,锋利的两把鸳鸯钺一横,电梯皮立刻五马分尸,飞散开去。

    “张麟乐,这边来。”

    张麟乐再次循着徐栩的声音跑去,没跑出几步他的膝盖一弯曲,仰头间,几根木钉擦着他的眼珠子过去。

    邪气很近,张麟乐迅速站立起来,抡起鸳鸯钺,采用八卦绕圈,给自己驻起一道坚实的防线,邪气根本进入不了。

    一边移动,一边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鸳鸯钺,如同铁掌,招招带风,周围的灰尘被打开,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徐哥!”张麟乐试探性地喊道。

    因为也鬼打墙的迷雾中,前方的人始终转不过头来。

    “张麟乐,快过来帮我,我被困住了。”

    张麟乐走上前,二话不说,抄起鸳鸯钺,割断了前面的头颅。

    就在头颅断的那一霎,张麟乐笑了,心道:“先不说那么重的邪味,我徐哥都叫我六碗,就这智商,还想骗人呢?”

    周围的灰尘散开了一些,看来这阴邪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张麟乐呸了一口,继续向前寻找李景行与徐栩。

    周边气流再次改变,有东西从张麟乐的身后发狠般地撞了过来,张麟乐转身不及,只感到周边的灰尘被这气流撕开了一道口子。

    邪气速度太快了!这是张麟乐的第一反应,但他还是勉强地抄起了鸳鸯钺想要挡一挡。

    临得近了,张麟乐才看清楚,这是一个人,准确来说,这是一个死人。

    表情狰狞,指甲乌黑,头是扁的,头顶除了很多血,血渗透进了死人的瞳孔,当邪气近在咫尺时,张麟乐满眼只有血红与苍白,还嗅到了令人作呕的恶臭。

    张麟乐准备推出鸳鸯钺,和这强弩之末的邪气拼一拼。

    哪想尸体突然啸叫一声,在灰尘中化为灰烬。

    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没出手呢。

    周边的灰尘陡然消散,张麟乐站在扶梯口,而徐栩就在他身边,两人相距不到五米。

    李景行闭眼燃起了符咒,睁眼时带着滔天的杀气,口里大声念出了道法。张麟乐听不懂,但却发现黄色的符咒与火光相容,将周边的灰尘全部吸了进去。

    徐栩拉着张麟乐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吧?”

    张麟乐立刻摇头。

    “是不是感觉过了很久?”

    张麟乐“嗯”了一声:“差不多有一顿饭的时间。”

    “呵!六碗就是六碗,连计时标准都是吃。”

    “嘻嘻,徐哥你甭取笑我了。”

    “邪气弥漫时是这样的,其实才过了一分钟而已。”徐栩举了举手表,将电筒的光射在手表上。

    “刚才有邪气冒充你迷惑我。”

    “你应了?”

    “应什么应?直接灭了......”张麟乐吐舌点了点头,看向李景行:“这是什么道法?瞬间邪气就消散了,好厉害啊。”

    “全真与正一是以驱邪道法为主的道家门派,对付阴邪自然法到邪除。”徐栩打趣道,“道士还有更厉害的法术。”

    “什么法术?”张麟乐眼睛一亮。

    李景行扔掉手里最后一块燃尽的符咒,截话道:“废话以后再说。”

    徐栩冲张麟乐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这个人一工作起来就这严肃样。”

    张麟乐本想说是不是精神高度紧张引起的,徐栩继续问道:“是不是很酷?”

    “......酷啊!”张麟乐觉得这种赞美很不合时宜,可李景行确实挺酷的。

    “都闭嘴。”李景行用手电照了一下远处:“找到消防通道,然后上楼。”

    李景行推开厚重的消防门,挂在门楣上尘渣散落下来,掉在了三人的衣肩。里面的楼道并不算宽阔,也就两三米宽,呈Z字型。

    李景行用电筒环视。破旧的楼梯间一眼望不到头,墙壁因潮湿而脱皮,顺壁流下的水渍散发着恶臭,在楼梯与墙的接缝处汇成一滩污浊的泥泞,时不时还有水滴落下,溅起低沉的回响。

    扶梯的把手并不连续,有截没截地盘旋向上,木质已经松弛,时而有点点灰尘伴着木屑从上自下的飘落,随着李景行手中的电筒光带,呈现不太美的丁达尔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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