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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藤原临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受其感染,雪野里穗也不由地笑了,心里的尴尬化解开来。
把番茄酱拿去来,两人重新隔着一片木板构成的小桌子相对而坐,藤原临也很贴心地提示她:“吃的时候小心一点,里面搞不好还掺了很多蛋壳在里面。”
“讨厌欸,”雪野里穗瞪着他,“不许拿这个取笑我!”
“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藤原临也以笑脸回应,“除了有点难以下咽外,没有别的缺点了。”
“无所谓,反正我主打的优点又不是厨艺。”雪野里穗不以为意地反驳一句,低头吃了口蛋包饭。嘴唇上不小心沾到一点酱汁,她便伸出粉嫩舌头,一点也不浪费地舔掉。
潮湿的风从窗口吹来,暖得不像五月的风
房间的空气就像汤一般黏腻,缠绕着两人的身躯,味道香甜。
“雪野小姐是哪里人?”
“北海道,你呢?”
“长野县人。”藤原临也喝着果汁,问她:“家里种不种土豆?”
“为什么北海道人家里就要种土豆?”雪野里穗疑惑地问。
“固有印象嘛,”藤原临也好笑地说道,“就像一提起去西伯利亚,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去挖土豆,要不就是种玉米。”
“?”
雪野里穗眨眨眼,满脸疑惑。
“要你理解这个太难为你了。”
“嚯!你又在拐弯抹角骂我蠢。”
藤原临也一脸嚣张:“对啊!”
“你好过分!”雪野里穗雪白的瓜子脸逐渐变红,就连纤细脖子都染红了。她左手握拳,咚咚地敲着桌子:“藤原君太恶劣了,你这个态度非常不应该!我不是蠢,我只是不知道而已!!!”
她这真心抗议的模样,实是像个孩子一样可爱,藤原临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吃过晚饭,餐具收拾干净后,雪野里穗烧了一壶水,将热水轻轻倒在咖啡粉上,粉末缓缓膨胀冒出香气。
藤原临也坐在阳台前的地板上,看着外边。
雨势依然很凶,宛如积存小半年的水气吐了出来,屋外一片雨雾迷蒙,什么都看不见,唯有红色的警示灯一闪一闪的。
视线回过来一看,就看到雪野里穗端着两杯咖啡过来,脸上也带着笑容,光着脚滑行地面的柔和闷响,在耳里听起来像是在水里的声音。
雪野里穗把咖啡递给他,略微咬了下嘴唇:“藤原君能不能住在这里?”
“为什么?”藤原临也看着她的眼睛,“男女有别,你不知道?”
“不知道。”雪野里穗低着头,眼睛看向咖啡杯,“我不是蠢女人嘛,你问我我哪回答得上。”
“可以忠告你一句么?”
“请。”
“不改要吃亏的!”
“可能。”雪野里穗笑了笑。
她明白这样的相处肯定在不久后结束,然而现在的她前所未有地开心,就连原本冰冷的手指脚趾都是暖烘烘的,嘴唇也因为喜悦及快乐而始终漾着笑容。
“难办呀。”藤原临也挠了挠头发。
“不难办的。”雪野里穗扑哧一笑,眼望窗外,仿佛在思考什么。“我时常想,假如活得不给任何人添麻烦该有多好,你说能做到吗?”
“怎么说呢……”
“咦,我是在给你添麻烦吧?”
“无所谓。”
“现在无所谓?”
“当然无所谓啦。”藤原临也把咖啡一口喝掉,心里想着住就住吧,大不了明天把暗鸦叫回来,让他二十四小时守着这里,保护蠢女人的安全就是了。
“谢谢!”
雪野里穗开心地笑了下,双唇轻轻合拢。
似乎自己修剪的刘海不经意地微微颤动着,看上去带有几分拘泥,却很美,是那种能够直接触碰到对方心中最敏感部分的美。
从这天开始,藤原临也暂时就住在了【Lemo
】面包店。
把两个箱子的行李放好,洗过澡,在陌生的房间里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他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还不到一岁的他精力旺盛得很,晚上总是睡不着,也不肯和爸妈睡在一起。爸妈不放心他一个人睡,就让那时还在读小学的小姨过来陪他,一直到小姨到了该上高中的年纪,她才回东京上高中。
那时候躺在小姨的怀里,藤原临也就是这样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发呆的。
到后来和小姨混熟了,他才可以惬意地躺在那个小女孩的怀里睡过去,一睡就是将近八年的时间……也不知道现在如果被小姨抱着睡是什么感觉,应该不赖吧,毕竟当年的小丫头已经长成25岁的美丽大姐姐了。
打住!
想那东西干嘛。
藤原临也躺杂志床上,继续看《西班牙内战》。
在自己中意的时候看自己自己中意的书,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至于这样的时光能维持多久,暂时还不知道,想来应该很快结束了,但结束之前不妨尽情受用。
随着夜色更深,灯火渐次稀落,最后只剩下路灯和霓虹灯,在梦里,他成了一只硕大的乌鸦,而且身负重伤,羽毛上沾着块快发黑的血迹,四周飘荡着隐隐血腥味。
※※※※※
假期过后的第一天,北原贵树把神社的施工图纸拿了过来。
送到阴阳寮去审批,有了笠原理事长的命令,审批手续没遇到多少麻烦,三天不到就全部通过。尽管这一周都在下着细细的小雨,神社的重建还是在5月10号这天如火如荼地展开。
藤原临也白天上学,傍晚跑去工地溜达,晚上回面到店睡觉。
雪野里穗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居然生出了照顾他生活的想法,可惜她做的菜委实难吃了点,藤原临也不得不偷偷在外面吃了一遍再回家。不过有个女人帮忙洗衣服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屋子里没洗衣机,有时候他躺在沙发上看书,抬头看一眼阳台,就可以看到她蹲在那里洗衫的身姿。这种时候,是他一天最快乐的时候。
至于打算住到何时,两人都一概没提起。
不过有一说一,她还是很蠢。
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时,藤原临也都得花大量时间给他解释哪里是缅甸,哪里是澳大利亚;为什么日本会有这么多非法滞留的东南亚人,为什么说到说道俄罗斯就不得不提棕熊……
住了半个月后,藤原临也已经熟悉了这栋小楼,晚上不会失眠了。
每件细小的家具都开始沾上他的气味,例如枕边的闹钟、窗口挂的窗帘、茶几上的黑色电话机、挂历上的摄影画、她脱在地板上的长筒袜,以及她喝水用的杯子。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神社的新拜殿也在慢慢拔地而起,没有人来搞破坏。
藤原临也很奇怪。
川岛美记那女人,忽然一下就像忘了他似的,半个月来什么动静都没有。他打过去的电话和信息通通不回,就连他去到女帝泡泡浴,都会被保安拦下来,不让进。
难道她放弃了?
藤原临也认为,不是没这种可能。
可这种事,你说放弃就放弃的吗,我还要让小蜘蛛觉醒呢!月22号,周六。
一个下着蒙蒙细雨的早晨。
藤原临也起床后,撑着伞去神社工地。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随着月底临近,任务时限就快要到了。他不能坐着干等川岛美记的下一步动作,得想个办法主动出击才行。
嗯!
决定了!
今晚就去敲寡妇门。
回到浅草神社,刚穿过鸟居,就看到北原贵树迎面走出来,脸色好像很急。
“北原先生早上好。”藤原临也笑着打招呼,“有什么急事吗?”
“啊,大师好。”北原贵树停下脚步,无奈道:“黑蜘蛛组今天新的老大上任,刚给我发了消息,让我过去参加他们的集会。”
“黑蜘蛛?”藤原临也心念一动。
“嗯嗯,台东区最大的极道组织。”北原贵树叹口气,很是愤懑地说,“你也知道的,我们干地产的,多多少少会和极道打交道。今天他们新老大上任,我得去恭贺一下,不然关系闹僵了就不好了。”
“他们的前老大是不是姓荒木?”藤原临也问。
“对的,小法师怎么知道?”北原贵树好奇地问。
“我还知道他老婆是女帝呢。”藤原临也哈哈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带上我一起去,我们去见一见这个新老大。”
北原贵树莫名打了个哆嗦。
不知怎地,他觉得大师展露出来的笑容,有那么一点点变态呢。
乘着北原贵树的车,来到吉原一处偏僻的街区,一个宽宽大大的,古香古色的宅院。门口守着许许多多的黑衣保镖,不时有衣着光鲜的客人从车里出来,钻进大门。
刚到门口,还未入场,藤原临也就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