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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了片刻后回道:“是挺蹊跷的,从赫顿之死这件事开始,到后面的一系列事情都透着古怪,而且我觉着这中间好像有人在挑事。”
陈庆之闻言转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眼自己的义兄,问道:“为啥这么说?”
徐寿春还是盯着远处回了句:“我之前给你们都传过信,阿古纳斯断粮溃退,但是我没说的是出手毒死那被阿古纳斯当军粮的数万牛羊的不是我的人。”
中山王闻言愣了愣,然后双眼慢慢睁大了几分,压低声音问道:“那你咋不在传信上说这事?”
“这事里里外外透着蹊跷,一来传信不便,要过好几道手,二来我不说有利于军心。”
“陛下知道这事吗?”
徐寿春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回道:“我之前亲自传讯单独告诉了老五,想来他应该禀报过了。”
“那陛下和老五怎么说?”
“暂勿声张,静观其变。”
陈庆之闻言点了点头,又毫无藩王威仪的挠了挠后脑勺,道:“行吧,咱们几个就老五的脑子最好使,他说啥是啥。”
徐寿春这时候转头看着自己的义弟,有些无奈道:“你倒是心大,老窝都快让人抄了也不见你着急。”
“没事没事。”陈庆之闻言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韩棠那家伙平日里看着悄无声息的没啥话,但其实打仗的本事一点都不差,只是简简单单撑几天的话完全不成问题。”
————
云州城。
自打云州五千精骑夜袭了突勒北大营那一天开始,突勒人突兀间像是恼羞成怒了一样,那一天都等不到天亮就开始了攻城,其后的几日间更是像车轱辘往前滚一样,各军连翻上阵,打不动了就退后休整,休整好了的接替退下来的人继续上阵。
边军守城,最怕的就是这种对面比自家多出去太多人的困境,对面攻城的有功夫退下去吃饱喝足了躺着看戏,自家人少就只能死扛在城头由着对面嘻嘻哈哈看自己。虽说守城的借着坚城深池比对面要占上许多地利,但是奈何人太少城太大,总要有人去摆在城头挡住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突勒蛮子,一天天下来,兵力便越来越是捉襟见肘了。
距离踹营那日已经过了两日,当初云州城中的四万守军死的死伤的伤,到如今还剩下一半还不到。
天边夕阳渐渐落山,骤然暗下来的天色看着黑沉沉的,让人觉得呼吸都重了几分。
突勒大军这两日间攻城不断,车轮战兜兜转转的让城头上的云中军将士连个好好休息的机会都没怎么有过。此时趁着对面的攻势稍歇,蹲在城垛后面拉弓放箭的赵平川转身靠着垛墙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又是血水又是泥水还混着流出来的火油和烧酒各种东西混在一起流了一地一片狼藉。
这个平日里话痨的年轻人也着实是累的不轻,往日里唠唠叨叨停不下来的一张嘴这几日间都不怎么说话了,就只是闭着眼靠着垛墙悄无声息。静悄悄过了片刻,赵平川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其实现下这城墙上的气味半点都不好闻,地上各式各色的水流混在一起,气味自然也就混在了一起,血腥气、油腥气,甚至还有金汁的臭味,原本酒香闻着解馋,可一混上前面那些个气味,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整个的闻之欲呕。
好在城头上的将士们这两日整日都呆在城头,都没几个闲工夫下一趟城墙去好好解决解决自家五脏庙里吃喝拉撒的问题,能对付就对付了,自然也早就习惯了这城头上的乱七八糟。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的赵平川这才有功夫想一想自己又算是活下来了。睁开眼转头看了眼身侧坐在另一只墙垛后面的李长安,用胳膊肘捅了捅,开口问道:“老李,带吃的了没?”
李长安跟之前的赵平川一样,闭着眼靠着垛墙悄无声息,被姓赵的那胳膊肘捅了捅也还是没睁眼,只是摇了摇头,就又没声息了。倒是赵平川另外一侧的大块头张从武说了句:“小赵哥,我带馒头了……”
赵平川回头准备要两个馒头吃的,可一回头看到张铁蛋面上欲言又止的神情又愣了愣,问了句:“咋了?”
“前面帮着搬火油的时候太着急了,不小心洒了些在褡裢上,糊到馒头上了。”
赵平川听着大块头越说声音越小的回答,不由的眼角抽了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先前打仗的时候顾不上也没觉得多饿,可这蛮子稍微一退有个空闲就觉得自己前行快贴到后背上了,况且说不好蛮子下一刻就有抬着梯子喊着号子又冲上来了,哪有那闲工夫再去找可口的吃食?
无奈的赵平川伸手从张从武手里接过来两个油乎乎的馒头,闭着眼猛咬了一口,这个味道……赵平川觉得只要让他挨过了这一回,等以后太平了他打死都不会再吃馒头!心里虽然发着狠,但是咬馒头的动作倒是没有停,喉间一鼓一鼓的硬生生还是咽了下去,待那恶心腻歪的感觉稍退,才勉强笑了笑,似是安慰一样说了句:“还好是火油,这他娘要是金汁糊在上头……”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刚从张铁蛋手里接过来两个馒头正跟馒头较劲的李长安砸了一拳:“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被砸了一拳的赵平川也不生气,看着李长安面上那好似比打仗还痛苦的表情反倒忍不住有些想笑,可毕竟是怕挨揍,到底还是没敢。
李玄这家伙这两日不知道是打仗打烦了还是咋的,原本瞅着冷冷清清冷冷静静一个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竟然开始动手揍人了,一言不合就上手,也不伤人,专找那肉多轻易伤不到的地方下手。赵平川觉着憋屈的紧,自己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掉,这旁边还有两个笑眯眯看戏的!找老梁评理,结果这个混账伍长竟然轻飘飘来了句:“不嫌累就去帮着搬一搬滚木礌石好守城。”
……
没敢笑出声的赵平川忍了忍笑意,看了眼周围,大概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面上的笑意就没了,两边看了看同帐的三个兄弟,语气有些低落的道:“唉,你们听说了吗?耿彪伍长那一伍都战死了。”
其他三个人闻言都是一愣,同样在跟馒头较劲的刘文周转头看了眼赵平川,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是今天上午?”
“怎么死的?”这话是李长安问的。
赵平川挠了挠头,回道:“我也只听了个大概,他们之前都是在城西那边守城来着,我听说秦朗那家伙是推着爬上城头的十来个突勒蛮子一起掉下了城墙,好像说是掉到城下的时候因为有人垫在下面所以还没直接摔死,那家伙好像又吐着血爬起来弄死了几个人才被城下围上来的突勒蛮子给戳死了……还有韩平那家伙,好像是因为硬顶对面抛石机砸到城头上的石头才死的,说是突勒那边把那几架抛石机都搬到城西那边去了,石头砸城头砸死砸伤了不少咱的兄弟,韩平那家伙不知道为啥提着一把铁枪上去生挡砸过来的石头,说是还挡下了好几块来着,但那石头哪是那么好挡的,大概是被震坏了吧……耿伍长是咋没的他们都没说,我就没听到了……”
赵平川说完了听来的消息,后面谁都没接话,场面就有些冷清。过了片刻,赵平川低声又嘟囔道:“当初咱们两伙人去草原上探马的时候,那群家伙还跟咱们放对来着,秦朗那家伙还看不起老李你细胳膊细腿的呢,这怎么说没就没了呢?王詹那几个当时跟那姓薛的王八蛋手下那帮人对冲的时候就没活下来,现在这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三个也说没就没了……”
一向不怎么插话的张铁蛋低着头伸出手指在地上划拉了一下又一下的,轻声道:“这两日平常认识的不认识的兄弟们在这城头上没了不少人了,可能咱们以前认识的那些人活下来的都没多少了。”
坐在张从武一旁的刘文周伸手拍了拍大块头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面色肃然的看了眼周围,然后才道:“别灰心,他们都还在的,就在咱们周围看着咱们呢,看着咱们杀敌,看着咱们替他们报仇,看着咱们替他们守城,只要这城不破,他们就会一直都在的!”
张从武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再后来突勒攻城的时候,周围的军士们莫名的发现,这四个甲九营的兵不知道为啥,这仗打得是越来越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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