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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颂曰:妙慧意如海,专心擎油器。”
“颂曰:有志不放逸,寂灭而自制。”
道袍飘飘,道经声声。
黄衣道士们不停地颂唱着经文,声音渐渐合在一处,显得无比宏大而明亮,一股虔诚的殉道意味在观院里渐渐弥漫开来。
在外界不断冲击下,眼看要崩溃的道光大阵,伴着这些清曼声声的颂经声,随着道光的不断灌注,险之又险地支撑了下来,渐趋稳定。
白衣下,宁缺抬头看着笼罩着太虚观的光罩,看着光罩上那些密密麻麻有若繁星的撞击气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却是骤然明亮。
他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桑桑,抬手用袖子擦去她唇角的黑色血水说道:“师兄来了,再撑一会儿,我们就能出去。”
桑桑艰难地睁开眼睛,虚弱问道:“是几师兄?”
“是大师兄。”
从桑桑冥王之女的身份被揭穿,他就一直没有怀疑过清梦斋,他坚信师兄一定会来救自己和桑桑,只是不知道来的会是大师兄还是三师兄。
既然太虚观外那人来的如此之快自然便是大师兄。
听说来的是大师兄桑桑艰难地笑了笑,有些开心。
如果来的是三师兄,她会感激,因为三师兄一向疼她。
但她知道清梦斋大师兄一直不怎么喜欢自己。
宁缺望向车外的殿前石坪,看着那些抱着殉道决心的黄衣道士众知道这些和尚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终究不可能永远把大师兄拦在外面。
“我师兄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办?”他看着天机问道。
天机静静看着头顶的道光大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道祖要超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就算是斋主亲自出手,也不可能阻止而且我道宗要超渡的是冥王之女,并不是十三先生,稍后大先生就算破阵而入,他除了救你离开,难道还会对我们如何?”宝树道长艰难一笑说道。
天机忽然看了李然一眼。
“他果然还是我们这一代里最强大的那个人,不过正如首座所言,他的性情温和这辈子都没杀过人,所以他不危险,也很好骗,就算骗了他,他最终也只会自己痛苦而不会把对方怎么样。”他望向天机,说道:“十六年前你把自己的舌头给嚼食入腹,从那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包括斋主都不知道。如今看来,你想的事情真的很多,你把他的性情和境界算的太准了。据说他当年未入清梦斋之前,在一个小镇上生活,在自己家前的石池里养了几只鱼,然后那些鱼被邻居偷吃了,他去问邻居,邻居告诉他那些鱼是自己游走的,他居然还真的信以为真,对着只剩清水的石池,惋惜叹道:鱼儿啊鱼儿,你游游啊,怎么就游不见了呢?你就是那个偷鱼的邻居,这大概便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然而你曾几何时听说过,清梦斋大师兄会像今天这样愤怒?”
说完这句话,他叹息一声,薄袖自腕间滑落,他伸掌向天,一道至为精湛的道门气息,随之注入观院上空的道光大阵。
太虚观前,数十名道士倒在地上,满脸惊恐看着石阶下的一名男人。
那名男人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袄,腰间插着一卷书,系着一只木瓢,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却又显得那般干净,从身到心皆如此。
男人微低着头,隐隐能够看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上有血渍渐渐浮现,破旧棉袄多了很多道裂口,有棉花从口子里绽出来。
从出现在太虚观前,男人便一直没有动过,静静站在石阶下,保持着同样的姿式,只有当秋风偶尔拂动他的衣袂,牵起一道道残影的时候,才表明原来他一直在动,只不过他动的太快,快到没有人能够看到。
道光大阵上,开出无数道白色的漩花,每一朵湤花,便是男人与整个道宗的一次对撞,随着刹那时光里的无数次撞击,古观越发震动不安,似要坍塌,而男人身上的灰尘也变得越来越少,显得越来越干净。
……
十六年前,沈州市一幢别墅里,生了位黑黑的、被判定为邪祟的女婴,相隔不远的柴房中,宁缺拿起柴刀开始杀人。
在遥远的北方草原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沟壑,道门少年李然与魔教少年周雄还有年轻的道士天机,在黑线外的那棵树下看蚂蚁搬家,看了很长时间,警惧不安,不敢逾越半步,而在黑线的那一头,有位男人在池塘边看书,倦时便少歇,渴时便解下腰间的木瓢盛水饮,满身灰尘,一脸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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