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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自己心心念念地女子是皇商,不由心道:“真是瞌睡就等来个枕头。”拓拨念这几年培养自己的势力,最缺的自然就是银子了。而皇商自然就是银子的代名词了。至少在拓拨念心里是这么划上等号的。那么何不一举两得呢?正妃的位子已经有了人了,侧妃的位子还是可以给的。何况,皇商的女儿,也还不配一个正妃的位子。侧妃刚刚好。从资料上看,那宝钗倒好象是个经商的好手,薛家大半的产业倒是握在她手上。家中不过一个寡母和一个不成气的哥哥,想必是好拿捏的。原来依傍着贾府,一年前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从贾府搬了出来,似是交恶。再说贾府现在也是日暮西山,不足为虑。想到此处,拓拨念不由得笑了,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向自己涌来。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心念一定,也顾不得早晚,对着外边喊道:“让管家速来见我!”外面的小厮自然不也怠慢,忙飞奔着去传管家。管家已经准备着歇息了,听得太子来传,忙整肃衣裳,与前来传话的小厮一起往太子书房去了。太子将宝钗的事与管家简单说了一番,便道:“这个女子,务必尽快给我娶进门来!”那管家原以为深夜主子急传,只怕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谁知却只是主子临时看上了个女子。管家瞬间放下心来,这天下有几个女子不愿嫁进这太子府里啊?这事儿容易。管家还真没太把这个事放在心上。信心满满地给太子拓拨念立下了重誓。折腾了一天,那拓拨念也累了,挥挥手让那管家自退下了。
第二日,那管家就着人寻了媒人来,将太子的想法与媒人说了。那媒人笑道:“大人尽管放心好了,府上的主子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家的姑娘不上赶着想嫁进来啊,这事必成的。包在我身上了。今天我就去这薛府里。”管家原本也是这么想的,自然也不以为然。可是两人却不知道自己接了一个多么烫手的山芋。
那媒人是京城中最有名的快嘴刘媒婆。早年间就因一张利嘴而名闻京城,却最是个贪财爱利,不顾人家死活的。只为多得那几两银子,也不知眛着良心把多少良家女儿送进了虎狼窝里。全然不管对方是老是少,是病是好,只要给钱,就一张利嘴说得天花乱坠,捣鼓着那女儿的父母动了心,全然不顾女儿家的幸福。城中的女儿家并不太待见这位刘媒婆,不过那些想寻些不寻常女子的老少爷们却愿意找这位刘快嘴。
那刘媒婆从太子府出来,就往薛府去了。当薛姨妈听得门房小厮来报有媒婆来访时,本还是满心欢喜,听得是著名的刘快嘴时,心里就存了几份警惕。薛姨妈一直操心着宝钗的婚事,自然京城里的媒婆也是了解的。这刘媒婆祸害人家姑娘的事,薛姨妈自然也有耳闻。心里先就这个人有了几分不悦。不过来者是客,自然也没有不见的道理。便吩咐了在前边偏厅里待客。
那刘媒婆于京城有名望的大族富户自然都是了然于心的。这薛家做为皇商,自然也是知道的。这由小丫环引着,一边往中厅走去,一边打量着四下的摆设。却见虽然朴实,却是大雅至朴。那刘媒婆好歹也进过些高官大户的府邸,也算是识得好歹。看出了薛府低调背后的奢华。心里不免赞叹:“不愧是皇商,竟比那些新近的官家还富贵大气些呢!”薛府在京城的宅第算不得太大,因原本不过是薛老爷图了进京办事方便的一个客居之所,并未打算长住。谁知,世事不可预料,这京城竟成了薛家的长久之居。薛姨妈也想再将宅院拓展一些,无奈左邻右舍俱是京城中的老户,并无搬离的打算。若在别处寻地方吧,一时之间,合心合意的却也不好寻得。这虽只是个三进的院子,却贵在宽阔,位置也好。后面又带了个不小的花园子。一家子人住虽算不得阔绰,却也够用了。合适的地方也只得慢慢地寻了。
那刘媒婆正暗自赞叹间,却已经到了偏厅,早有一个眉目清秀,着一件葱绿色绣着青滕花纹样薄棉袄,同色稍深十二幅棉裙的大丫头上前打起了帘子。薛姨妈正安坐在偏厅里喝茶。那刘媒婆进来先与薛姨妈施了一礼:“薛夫人好!先向薛夫人道喜了!”薛姨妈只略略虚扶了一下,便对旁边侍侯着的子归道:“还不快扶这位妈妈坐了。”子归忙上前请刘媒婆落坐。
那刘媒婆原以为薛姨妈会顺着自己的话来问。谁知道人家却全然不接。没办法,只好自说自演地继续。好在做媒婆的脸皮都厚些,刘媒婆的自然更厚些。啜了一口茶,刘媒婆又换上了一副笑呵呵地嘴脸:“不知夫人家的姑娘今年芳龄几何了?可曾许了人家?”刘媒婆索性开门见山了。
薛姨妈不知刘媒婆打得什么主意,自然不会先暴露了自己的底牌。便笑着打哈哈道:“不知这位妈妈如何称呼,因何问起我女儿之事?”那刘媒婆用手打着脸道:“你瞧瞧我,光顾着说嘴,竟忘记了向夫人介绍一下我的身份。我呢,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媒人,专门成就人的姻缘。人称‘刘快嘴’的就是我!”
薛姨妈笑道:“如此倒是失敬了!不知妈妈此次来是奉了谁家的主意?”薛姨妈索性反客为主,先问清楚了再说。
那刘媒婆拍着大腿道:“哎哟,要说起这家人哪,府上可真是烧了高香了。这家人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刘媒婆兀自卖了个关子,颇有几分得意地望着薛姨妈。在刘媒婆眼里,只要有富贵,没有人会不动心的。何况太子那样的府第。
听得刘媒婆的话,薛姨妈不禁有几分好笑,面上却并不显,只道:“刘妈妈如此说,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了。不知是哪家贵人对我们青眼有加了?”
刘媒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听得薛姨妈问,便得意洋洋地回道:“那可是太子爷!可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嘛!要不怎么说府上烧了高香呢,太子爷相中贵府的姑娘了,想要娶了做侧妃呢。夫人想想:那太子爷有一天荣登大宝,那贵府的姑娘可就是娘娘了,若再能为太子生得一子半女,那说不准可就是未来的皇后、皇太后的命了!”
薛姨妈猛听得是太子,心里就不免吃了一惊:听得这太子对府里的贵妾、妃子们可是不怎么地。好象这位还很有些虐待女子的情形。时不时地总有女子被从太子府里抬出。这样的事情在贵人间流传的也不少。虽然还有不少人冒着女儿被虐的风险送进府去求得那一份富贵。但薛姨妈经历了那些事,却总算明白了:泼天的富贵,也不如一家子人的和乐安稳。可这却是个不好得罪的。只得陪笑道:“刘妈妈来得真是不巧了,我那姑娘是个福薄的,昨个踏青才不慎从山上滚落下来,正好伤到了脸面。刚刚才敷了药,还不知会不会落了疤,若是落了疤,只怕就污了太子的青眼了。这等大事,也不敢瞒着刘妈妈。所以虽是天大的好事,我却不敢应了。等过几日,我看看我家姑娘的情形,再给刘妈妈回话,也不枉费了刘妈妈这一番心意。妈妈看可好?”
听得薛姨妈如此说,那刘媒婆心里只道晦气,好不好的怎么偏生就这时摔坏了脸呢。却也不好强求,毕竟若真是伤在了脸上,真过了门,只怕也少不得太子一番怒火。现如今挑明了,至少可以免了欺瞒之罪。这样一想,刘媒婆又换上一副嘴脸:“那真正是不巧了,不过大姑娘福人自有天相,想必是不要紧的。我就过几天再走一趟吧。”薛姨妈示意旁边的子归拿了一个红封给这刘媒婆。那刘媒婆原以为没有好处可拿得,没想到人家仍然有赏。忙喜笑颜开地接了过来。心里却暗自以为那太子府的名头果然是好用,一般人家还真放不下呢。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笑嘻嘻地道:“过几天我必来的,夫人就净等我的好消息吧。”薛夫人也只好言不由衷地敷衍着这位。等到那刘媒婆走远了,薛姨妈方恨恨地道:“什么阿物儿!一大早地惹人晦气!”说着,转身出了偏厅,往宝钗住着的赏心阁去了。
薛姨妈自然少不得要把这事和宝钗说道说道。宝钗早从黛玉等人口中得知那天发生的一切事情。至于太子拓拨念的为人以及虐待后院女子的事情,宝钗多少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位现在看上去似乎还炙手可热,可朝中的风评和民间的口碑却都没怎么样。再说,若是那虐人致死的性子,就算是再大的富贵,也只怕是没命享受啊。宝钗听了薛姨妈的说法后,问道:“不知妈妈对这事是什么想法呢?”
薛姨妈道:“若是搁在以前啊,妈妈只当这是攀上了天大的贵人,从此只怕就是富贵以极的人生了。现在妈妈从贾府并其他府第的情况也看明白了。花无百日红,人无常富贵。想那贾府也是开国公侯之家,攀附者甚众。如今还不是日渐没落?百年之族,现在又能剩得几家?所以妈妈现在也想明白了:找个能真心待你,家境说得过去,自己又肯上进用心的人妈妈就放心了。什么皇子、太子的,非我们能攀附的起的。若是进门后,我儿你要忍气吞声,那我宁可你寻个清白人家,做个平头正妻。
小两口和和乐乐地过日子就好。”
宝钗原本还怕自己母亲存了攀附之心,一听之下,却已是满满地感动。只是那太子只怕不是个善罢干休的,须得想好了对策方好。薛姨妈听得宝钗如此说,也未免有些发愁,如何才能既拒绝了太子的求亲,又不得罪太子,这还真是一个需要智慧的问题。宝钗见薛姨妈发愁,忙先劝慰道:“妈妈也别发愁,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他又身为太子,难不成还强抢不成?妈妈且放宽了心思,好歹我们薛家也是大内里挂上号的皇商,想来那太子纵然强悍,也要顾忌上几分。”那薛姨妈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心里略宽慰了些。娘俩正说话间,听得外边小丫环传:“贾府二小姐并林府大小姐来访。”
宝钗笑道:“你这丫头说得拗口,一时之间倒让人糊涂。”正说着,黛玉与迎春已联袂而入。黛玉一身青黛色衫裙,上面是百蝶穿花的纹样;迎春却是橘子红色的千丝皱短襦,下面却是莲青色的八幅长裙,上面却是苏州绣娘巧手绣就的荷叶田田图案。
迎春先上前道:“妹妹可觉得好些了?我今天带了些百年的老山参,还有辽东的金丝血燕的燕窝给妹妹补补身子。”宝钗听说如此,不由笑了:“哪里就这么严重了,我现在行动无碍。不过脸上一些子伤尚须时日罢了。哪里就用得到那些东西了?”黛玉笑道:“我原也说不必的,可二姐姐非说是不这样她心里不安。我也是劝阻不得,只得随她去了。宝姐姐就好歹收了二姐姐这一番心意。不然二姐姐只怕夜里也睡不安稳的。”薛姨妈笑道:“你们姐妹几个好好聊聊,我且看看厨房里备了什么,你们两个中午起在这里用个饭再走。”迎春、黛玉二人连道辛苦姨妈了。
见妈妈走远了,宝钗方把早上发生的事情与迎春、黛玉二人说了一遍。黛玉扶额道:“这却如何是好?听得这太子最是阴狠,进府的女子竟是没有几个能完好无缺地活下来的。姐姐万不可入那府去。”迎春道:“惟今之计,只有要么许配别家,要么重症逃避了。不过,那太子想必那日已见过姐姐受伤的情形了,却还不肯放过。这重症一招只怕未必好使。”一时之间,房间陷入了沉默。要说是许配人家,只怕一时之间难有合适的,何况,又有谁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时候来得罪太子府呢?三人议论了一个上午,也没有找出合适的人选来。只得闷闷地吃了一顿饭,各自回去。倒是宝钗安慰二人:“反正我这脸面如今如此,想来那太子也不会马上求娶。你们先别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两人心道:若那太子真的介意,只怕那日见了就不会求娶了,又何至于有今日之事?只是也不肯让宝钗过于忧心,便连连称是。心里却想:此事须得早想办法才是。
也是机缘巧合,那黛玉回去后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此事。可巧林如海问起三月三那日之事,黛玉不得已又复述一遍。修焕之?当说到这里时,黛玉忽然大喊:修焕之,为什么不能是他呢?姐姐平日里对他也多溢美之词。修焕之似乎也没有对姐姐有什么不满意之处。修焕之又是外簇王孙的身份。真上了国书,想必那太子也不能轻举妄动了。黛玉将自己的想法和宝钗的事与林如海细细地说了一番。如海思虑一整,道:“惟今之计,只怕这样是最好的了。不过得先征求你哥哥的意见和宝姑娘的意见才是。”
黛玉当下就要去问,林如海笑道:“你也不看看是啥时辰了?明日再去也不晚。先回房歇息吧。”黛玉越想越有道理,竟是兴奋的一夜没有睡好。
第二日黛玉早早就出门往修焕之、华锦之、修燕茹并迎春所住的小院去了。所幸两个院子距离并不算远。黛玉也并未直接去找修焕之,而是先与迎春说了自己的想法。迎春也拍手称好。两人又仔细议了议,最后把刺探消息的重任落在了修燕茹身上。那修燕茹本就与宝钗不陌生,对于这个进度有度,大方得体的姐姐也颇有好感。现在又承担了救人于水火的重任,江湖小女儿的豪侠之情立马洋溢满满,拍着胸膛直说这事包在她身上了。
天下事可谓无巧不成书。那修焕之本就心仪这位薛姑娘已久,只是碍于中原礼仪,一直无法表白。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何况又兼了救人于水火的江湖道义,自然更是义不容辞。当下便明确表示:只要人家薛姑娘没有异议,便马上修书与父母,请了国书。必以国礼待之。黛玉和迎春听得回信,喜得也不做停留。忙又往薛府而去。
那薛宝钗也见过修焕之一两次,自然更多是从迎春、黛玉嘴里听说他的事迹。心里也是欣赏的。不过因为两人不同族,倒从未往男女私情上去想。今天听得如此,心里也是高兴的。知道那月氏国以女为尊,自己必不会受罪的。那修焕之也是个性情中人,也不会慢待了自己。心里已是肯了,面上却还矜持着:“这事须得和妈妈商量商量。我也不好私自拿了主意。”一面说一面红了脸。黛玉、迎春知道大约有八成肯了,也不说破,只说时不我待。还是早做决定的好。明天她们再来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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