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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草
车架汇聚如龙,自咸阳出直奔云阳。
楚南公乘坐牛车,不紧不慢在后等着。眉头紧蹙,面露几分冷意。他已得到消息,暗中派遣靠近陨石的死士都已被人就地诛杀。秦国对这块陨石颇为看重,早早便已在各地守株待兔。
他本来是打算前往会稽郡,与项氏商议反秦大业。只因为天降陨星,便先留在此地。经过他的精心计算,应当是没有问题。并且在暗中散布消息,说这陨星乃是灾星。是因为皇帝苛政,大兴土木滥用民力!
可结果,楚南公傻眼了。
半路杀出来个天下霸唱!
他特意问过朝中博士,是确有此人。还说其颇为神秘,戴一青铜面具,无人知晓其真正的容貌。但却对天文星象极其擅长,更是精通神秘的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所谓天星风水术,只是其中一卷而已。
秦廷辩论数个时辰,太史令胡毋敬甘拜下风。朝中诸多博士提问题刁难,结果却被其一一化解。此事轰动咸阳,很多名仕大贤全都成了他的自来水。有人说他出自数术家,有人觉得他出自秦墨,还有人认为他是儒家。
其实,他出自草家!
草家?!
便是那左庶长卓草所立学宗?!
嘶……
楚南公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草家的事,他听人提起过。先前左丞相大寿,其幼子便为草家门人,且奉左庶长为卓子。其实当时很多人都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其实只是想给李斯难堪。
就算真的有,又如何能与其他学说比?
可那天下霸唱,也是草家门人。精通星象风水秘术,论学识碾压秦廷勋贵。还说这些都只是小道尔,真正的星象学说他也只会个皮毛。听听,这卓子简直是实至名归!
楚南公暗中筹划多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既然这舆论已被秦廷操控,那他就换个法子。他特意暗中派遣死士,想的是等陨星坠地后,以最快的速度往上面刻句话。
【始皇帝死而地分!】
这话一出,所有舆论皆会倒向他们!
楚南公并非是要阻止秦国讨伐匈奴,相反他很支持。秦国对匈奴开战,除开为了利益外,就是想着通过战事转移国内矛盾。况且秦国本就以军功制立足,怎么可能长时间不打仗?
只是他看的出,秦国这团火光靠匈奴是没法熄灭的,相反还会因此愈烧愈旺。秦国滥用民力,动辄征调数十万人。再加上严苛繁琐的秦法,对六国黔首而言堪称灾难。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触犯秦律,然后就被拉去当刑徒。
可皇帝也不傻,早早便在云阳安排玄鸟卫。他派遣的死士都已被就地诛杀,连靠近陨石的机会都没有。
楚南公倒也没在意。
福星还是灾星,非一人能定夺。
想造谣,还怕找不到理由?
下个雨引发洪涝,都能是灾星所引发。
不听不听,反正都是始皇帝的错。
楚南公坐的是牛车,速度其实和马车没法比。只是因为眼前这条羊肠小道没法让两辆车架并行,他的位置还非常靠前。环视四周,还有不少名仕骑马而行。大部分都装备着完善的马具,只是马匹稍微差了些。
“嗯?”
楚南公微微蹙眉。
便看到一老一少驭马而来。
清脆的马蹄铁声自后方响起,两匹可都是纯黑色的戎马,没有半分杂毛。即便是在月光照射下,依旧看的不是很清晰。从这两匹戎马就看的出来,此二人绝对是来头不俗。
扶苏纵马疾驰,生怕自己错过。借助马镫,再也不必像先前那般吃力。虽说沿路颠簸了些,他照旧是毫不在意。反而是精力充沛,就想亲眼看着那些名仕大儒吃瘪的场景。
“范翁,我们追上来了。”
“天子车架还在前面,约莫有三里远。”
“保持在此便可,就不去前面。”
扶苏可不敢让秦始皇瞧见。
“二位也是来看坠星的?”
楚南公笑呵呵的坐在牛车开口。望着风度翩翩的扶苏,他就知道对方来历绝对极其不简单。最重要的是,他能听出对方有些楚地口音。既然都是荆楚人士,自会有种天生的亲近感。
“足下是?”
“荆楚南公氏。”
范增当即勒马,面露诧异道:“足下便是楚南公?素闻南公精通天文星象,还极其擅长推演。想不到,今晚竟能得见南公!”
“足下是?”
“居鄛人士,范增。”
论年纪的话,楚南公其实更大些。若要说能力,范增则是丝毫不惧。他这些年来寒窗苦读,经常钻研兵书谋略。精通星象八卦,还不至于被楚南公给吓唬到。
他会这么客气,只因为听说过楚南公的些许事迹。有人说楚南公为楚国公室旁支,也有人说是名将项燕的友人,还有人说其与昌平君关系不浅。总之各种传闻都有,甚至还有人说楚南公活了三五百岁,乃是真人。
至于真假?
鲜少有人知晓,大部分都是些传闻。最重要的是,楚南公可是出了名的反秦头子。主要流窜在旧楚之地,与项氏和屈景昭三氏关系不浅,他现在更是做出预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里的三户,其实说的就是屈景昭三大氏族。
“楚南公?”
扶苏眉头微蹙。印象中楚南公素来不服秦国统治,先前更是曾相助昌平君复国。只是后来昌平君兵败而死,楚南公便不知所踪。听说流窜在会稽郡,与屈景昭三族关系不差。
“怎的?少郎君听说过老夫?”
“听过些许传闻。”
楚南公面露微笑,“范翁之名,老夫倒是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范翁竟会成为秦国县吏。说起来范翁觉得此次坠星,是福星还是灾星?亦或者,也觉得那天下霸唱说的有道理?”
“还得亲自得见,方才知晓。”
“哈哈哈!”
楚南公未再继续追问,笑着离去。
“范翁听说过他?”
“有所耳闻。”范增捋着白须,淡淡道:“勿要看其年过花甲,实际上却是精通剑术。老夫听说先前有十余流匪偷袭,皆被其一人所杀。更重要的是,此人精通星象八卦,极其擅长推演。在会稽一带,颇具盛名。”
此人不能留!
扶苏眸中闪过抹杀机,袖中机括声响起。
遥遥看向楚南公的背影,双手紧紧握拳。正好趁着现在比较乱,如果待会有机会,最好是将其就地诛杀。如果换做先前,他绝不会动手。
可现在,不会了。
在他母妃焚尽竹简后,他便明白其苦心。他是公子,生来就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他有雄心抱负,却需要足够的舞台去施展。秦国现在是始皇帝说了算,他就算隔三差五上前进谏却也没用,甚至还可能会因此遭人嫌弃。
卓草隔三差五经常和他讲些故事,有个故事令他是记忆犹新。说是有家富翁,麾下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做事正直,造桥修路接济穷人,备受乡里乡亲赞赏。二子中规中矩,不求有功但求无错。幼子则是仗着富翁的宠爱,在当地是出了名的败家子。
最后,这富翁会把家产留给谁?
扶苏不假思索的回答是长子。从古至今便是这传统,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况且长子名声好,那肯定是选择长子。
“传给谁,要看谁更为合适。你想想长子虽说名声好,可却不适合做商贾。正所谓无奸不商,做买卖的商贾,大部分都是唯利是图。即便是修桥补路,那也是为了利益。不够狡猾狠辣,早晚会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卓草没有给出标准答案,因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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