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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近距离攒射,袖箭的威力还是很强的。精准命中陈豨的眉心,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已暴毙倒地。睁着浑圆的眸子,面庞满是不可思议。他到死都没明白,为什么苏荷要杀了他?!
冒顿看着眼前这幕,直接傻眼了。他本来以为陈豨这票人是出来演戏的,其实也是秦人安排的。可没想陈豨他们是来真的,当场全军覆没。更令他不解的是眼前这头戴玄色木冠的青年,不论气质打扮都与传闻中的楚留香极其神似。
他记得楚留香是秦国公子的老师,那为什么又会帮陈豨这票反贼?
冒顿现在终究只有十来岁,也没经历过各种磨练。他没看明白也正常,很多玄鸟卫到现在都没看明白这什么情况。只不过他们不需要明白,只要遵从皇帝的安排便可。至于其他的事,还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的。
屠睢抬起手来,经过轮齐射后将剩下的匈奴全部射杀。而后抬起手来,示意弓弩手停下来。他也不知道眼前的青年是何许人也,兴许是皇帝秘密安排的高手。看动作手段,的确是不俗。只不过,他总觉得嗓音好似在哪里听到过?特别是扶苏这身高打扮,更是令他眼熟。
“禀屠公,我们不射杀吗?”
“别管就好。”
屠睢淡淡挥手敕令。
……
凄冷的月光洒在谷底。
微风拂过,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不适。
“想不到,我竟会死在楚留香的手上!”冒顿长叹口气,缓缓看向远处的屠睢,抬手作揖,“不知香帅能否告知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死,也总不能让我死的不明不白。他们明明与你是一伙的,也是秦人,你为何要杀他?香帅不是从来不杀人吗?”
“我杀他的时候不是香帅,现在是了。”
“???”
你搁这打哑谜呢?究竟是也不是?
扶苏轻轻抚剑,接着便猛地出手。冒顿现在本就身负重伤,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感到脖子一凉。他本能的用手捂住脖子,却是根本挡不住那喷涌而出的炙热鲜血。
望着他不甘心的倒在血泊中,扶苏则很平静。
匈奴的血是红的,不是黑的。他记得年幼时曾听昌平君说起过,说是匈奴非人哉,他们的血都是黑的,现在看来也不是如此。他们既然是人,那为何尽做些畜生事?
“你……你是何人?”
“楚留香!”
扶苏纵身一跃,骑着骏马迅速离开。听到这名字,饶是这些不怕死的玄鸟卫也都懵了。这世间,真的有楚留香不成?
等他逃走后,屠睢方才敕令卫卒翻看尸体,防止有人装死。这些也是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害怕。有的人为了活命,便会在战场上装死。这样的人,屠睢见的多了。
“你们所有人都听着!”
“今日恶盗楚贼率人袭杀匈奴太子冒顿,吾等死战杀敌三百余。匈奴冒顿遭楚贼所杀,吾等死战也未能阻止。楚贼轻功了得,得手后一步百丈,远遁而去!”
“唯!”
所有人同时颔首点头。
他们若想继续在秦国混,那就按照屠睢的说法去做。这么搞他们还能得到封赏,若是敢泄密的话,那基本上就凉了。连带着他们的三族,都会被坑杀!
因为这不光是屠睢的意思,更是皇帝的意思!
……
……
两日后,秦始皇雷霆震怒。
令天下大索十日,捉拿楚贼!
凡谈论楚留香者,一律笞刑三十!
是的,诏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这真不带夸张的。整个咸阳都因此闹得是人心惶惶。
卫尉屠睢保护不周,笞刑八十,罚轶半年!
其余人等一律重罚!
当然,这其实就是做做样子而已。相干大臣也都知道,只是走个过场。所谓重罚不过是将他们除去宦籍,转个头的功夫又秘密提拔上来。人还是这票人,连名字都没换。只要造成种假象,这样其实就足够了。
不光如此,有些人甚至还升职升爵。就说玄鸟卫他们可是直接效力于皇帝的,只会听命于皇帝的差遣。他们是否官复原职,有谁知道?只要不想死的,那就会就当没看见也不会去问。
这么做的效果很不错,整个咸阳都已知晓此事。说是楚留香为逆贼,率领反贼偷袭,杀了匈奴太子冒顿。结盟的事也是付之东流,彻底没戏。
据说匈奴的头曼单于率领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而后被蒙恬所挡。最后自知不敌,只得无奈将冒顿尸体带回去。
其实,这也只是演戏而已。
头曼巴不得冒顿赶紧死。他死了,对头曼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些年来冒顿不断成长崛起,在匈奴中的威望已经隐隐要超过他。头曼知道,他的位置早晚都是冒顿的。只是他给冒顿那才是冒顿的,但冒顿不能抢!
这些年来冒顿的种种表现,令头曼胆寒!
冒顿客死于秦国,尸体运至塞外的时候都已发臭腐烂。如此奇耻大辱,彻底点燃了匈奴人的怒火。一个个都巴不得赶紧开战,只有头曼却还能保持冷静。就算死了儿子他也不愿开战,说是不能因为自己的儿子害了整个匈奴部落。秦国奸诈无耻,这么做摆明就是逼着他们开战。
演讲致辞可谓是铿锵有力,令人佩服。可以说冒顿的死,反而让头曼这单于位置更为稳固。并且还令匈奴上下一心,开始闷声发展积攒力量。
这场大戏,就此落下帷幕。不过两天时间,咸阳民间开始流传起楚流香的故事。虽然变了人,却又好像没变。甚至,连官吏都没怎么去管这事。只要别当面谈论,基本没人会管。
这事其实很正常,当初荆轲刺秦后也说不能讨论。没过几天后便照旧探讨商议,也没人会抓。况且他们讨论的不是楚留香,而是楚流香。按照皇帝敕令来看,他们也没犯法。
文字游戏嘛,张仪就玩过。
……
泾阳,卓府。
卓草无奈一笑,只得弃子。
“子房果然厉害,草输了!”
“哈哈哈!”张良爽朗大笑,淡然道:“卓君不懂对弈,却精于算计。此次坑杀冒顿太子,却未能挑起战火,卓君是失策还是未曾失策?吾已派人打听过,陈豨等人皆已被坑杀。陈君更是被俱五刑弃市,三族都遭受牵连。”
“可是,我却偏偏未曾看到苏君的踪迹。秦国诏书更是未曾提到楚留香救走了苏君,只是通缉楚留香。按理说香帅得手后理应来卓府,可到现在也未曾看到人。”
别看张良脸上带着笑容,可实际上却是笑里藏刀。陈豨死了,他并不觉得意外。连带着三百多人全部战死,也属实正常。
可苏荷呢?
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秦国没通缉苏荷,更加没提过楚留香救了人。张良专门派人去咸阳打探过,同样也没看到苏荷的尸体。像陈豨等人的尸体,那可都被俱五刑后再弃市丢到乱葬岗去的。
现在倒好,苏荷就如人间蒸发了那般。
这里面必定有问题!
“草,无话可说。”卓草则是淡定的很,淡淡道:“吾翁已去咸阳打探消息,具体情况如何还得再等等方能知晓。子房若是着急,大可先回河东郡等候。”
“哈哈!”
张良只是笑了笑。
这次的计划成功了,但也失败了。张良反躬自省过,主要是对草原形势判断不足。或者说,对头曼这样的重要人物不够了解。谁能想到头曼死了儿子,竟然还能隐忍?
可要说单怪卓草,他自己都觉得不合适。
“草!”
“我……我回来了!”
扶苏趴在木板上,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