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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回来。”

    施清如乖巧的点点头:“我会好好歇息的,你见过丹阳郡主后,也去睡一觉吧,我有桃子陪着就行了,真的,你要是待会儿再回来,我可要生气了啊。”

    韩征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应了一句:“那我回头再来看你。”

    起身大步出去了。

    就见丹阳郡主带着百香,正站在院子里,主仆两个都满脸的憔悴,小杜子与桃子则站在回廊里,一向不大对付的二人破天荒站得很近,脸上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的掩饰不住的同仇敌忾。

    韩征先面无表情的命桃子:“进去服侍你家小姐。”

    待桃子满脸欢喜的屈膝应了“是”,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屋里后,方居高临下看向丹阳郡主,淡淡道:“郡主方才不是说有几句话要当面与本督说吗,现在请说吧,本督洗耳恭听。”

    丹阳郡主冲他一欠身,直起身后,方歉然道:“韩厂臣对不住,方才我不是有意逼迫您的,只是怕您仍不肯见我而已。”

    不待韩征说话,已又有些讪然的道:“我听说清如已经醒了,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才算是落了地,不知现在我能否进去当面探望一下她,聊表一下我,尤其是代我母亲,聊表一下关心与歉意?”

    韩征淡淡道:“当面探望便不必了,她已经又歇下了,只能白费郡主的一番美意了。至于歉意,郡主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何来的歉意之说,就算要聊表歉意,也该是那做了对不起她,伤害她之人亲自当面向她表达歉意才是,郡主说对吗?”

    别说只是丹阳郡主登门不痛不痒的表达一下所谓的关心与歉意了,就算是福宁长公主亲自登门,且拿出十二分的歉意与诚意来,他也绝不会与她就此善罢甘休!

    丹阳郡主让他的冷漠和拒人于千里之外弄得心下一阵阵的沮丧与难过,难道以后她就只能面对这样的韩厂臣,连他与她和颜悦色的说一句话,对着她笑一笑,都只能是奢望了吗?

    却更知道眼下不是为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伤春悲秋的时候。

    只得把沮丧与难过都压下,低声道:“韩厂臣,我知道此番都是我母亲的不是,但她已经知道错了,也一心改过与补偿,愿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只是一来她怕亲自登门,前呼后拥的一大堆人,会打扰到清如将养;二来我大哥此番也伤得不轻,她又急又痛又悔,这两日都是亲自照顾我大哥,任何事宜都未假手任何人,所以身体着实有些撑不住了。这才会听得清如终于醒来的好消息后,决定打发我先行前来探望致歉,至于她自己,待过几日清如和我大哥都再好些后,再亲自登门,还请韩厂臣千万见谅。”

    韩征就眼尾一挑,笑了起来。

    笑意却未抵达眼底,“长公主何错之有?郡主这话实在言重了,本督与施太医委实都担待不起啊。既然无错无过,自然也犯不着登门致歉不致歉,更谈不上改过补偿之类了,何况本督还从没见过有人如此表达所谓歉意的,可见的确是没犯错,或者压根儿不认为自己犯了错,郡主还是请回吧。”

    福宁长公主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错了,当他不知道么?

    他和清如现下所居的院子浅,什么消息都传得快,福宁长公主母子的院子又何尝不是一样,自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丹阳郡主让韩征说得一阵语塞,片刻方道:“韩厂臣,我母亲真的知道错了,她、她……”

    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既因为整件事情彼此虽都已心知肚明,却到底没有宣诸于口,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韩征的‘长公主何错之有’。

    也是因为福宁长公主至今仍半点反省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仍对施请如恨得咬牙切齿,一副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的架势,连带对韩征也是恶言不绝,恨之入骨。

    却是萧琅自昏迷中醒来后,好容易死里逃生终于见到了福宁长公主、他至亲的母亲,却半点没心疼抚慰她,让她不要再担心难过,反而第一句话就是问一旁的丹阳郡主:“施太医怎么样了,醒了吗?”

    待知道施清如虽还没醒,但据说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身心都太累了,才会一直昏睡不醒,待睡够了,自然也就醒了后,仍然没有抚慰福宁长公主。

    而是直接与她说:“我希望母亲待施太医醒来后,第一时间便登门去向她负荆请罪,再尽可能的补偿她,银子也好,田产也罢,总之一定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争取求得她的原谅;同时我还会上表代母亲向皇上请罪,请皇上削减母亲的食邑俸禄,让母亲在长公主府修身养性至少一年,想来应当足够母亲反省自己,脱胎换骨了!”

    福宁长公主自萧琅被宇文皓护送回来后,便一直亲自守在儿子床前,寸步不离。

    想到儿子所受的伤痛,想到儿子只差一点就要回不来了,眼泪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无论是给儿子擦身子换衣裳,还是喂水喂药,也都亲力亲为,不假任何下人之手。

    以她生来便尊贵至极的身份,便是对亲娘太后,且不曾这般亲力亲为过,一片慈母之心,可见一斑。

    哪里能想来儿子好容易死里逃生终于醒来了,却仍惦记着那个贱人狐媚子,第一句话问的便是她怎么样,视自己这个母亲为无物。

    待终于想起她这个母亲了,却是逼她去给贱人狐媚子负荆请罪,还要上表给皇上削减她的食邑俸禄,禁她的足,限制她的行动呢?

    也不想想那贱人狐媚子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最卑微最下贱的太医罢了,说到底就是他们皇室养的一条狗。

    她却是最尊贵的长公主,任是谁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捧着敬着的人物,赏点钱财给她做补偿可以,要她亲自去向她负荆请罪,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这还是亲儿子吗,便是继子庶子,也干不出这样羞辱自己名义上母亲的事来!

    福宁长公主当场便只差崩溃了。

    也顾不得萧琅还满身的伤痛,连床都起不来了,当儿子的都不心痛当娘的了,当娘的又何必再心痛不孝子!

    把萧琅的药碗一摔,便怒气冲冲的出了萧琅的屋子,回了自己屋里去哭。

    越哭便越伤心,也越愤怒,除了咒骂施清如贱人狐媚子,祸害遗千年,早晚死无葬身之地,便是咒骂韩征奴大欺主,狗眼看人低,若不是因为他一直护着小贱人,她又怎么会畏首畏尾的,一直不敢下狠手?

    她早弄死小贱人了好吗,又怎么会弄得如今母子离心,只差天人永隔。

    自然,还少不了咒骂老天爷不开眼,怎么偏就让小贱人也活着被找到了,就不能只让她儿子一个人被找到,小贱人却死翘翘吗?

    少不了骂自己的气人儿子,他到底是让什么猪油给蒙了心,怎么就能对小贱人痴迷成那样?她可是他的亲娘,做什么都是为他好,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害他,惟独他不会啊,他却那样扎她的心,那样羞辱她,与逼她去死有什么分别!

    丹阳郡主与萧琅先出于情感与道理,再冷静的权衡了一番眼下的形式,兄妹两个都觉得眼下只能他们、尤其是他们的母亲必须先拿出足够的诚意,去向施清如负荆请罪,先求得了她的原谅,自此也是真的改过自新,才有可能让韩征息事宁人后,随即到了福宁长公主屋里劝她。

    可惜福宁长公主无论女儿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听不进去一个字。

    只咬死了一句话:“那贱人狐媚子不是没死成吗?反倒是你大哥那个不孝子为了救她,差点儿连性命都赔上,至今肋骨都还断着,也浑身的伤,她还想怎么样?就算本宫有错,母债子偿天经地义,你大哥也已替本宫弥补过了,何况本宫何错之有,不过一个卑贱的太医罢了,本宫就算真要了她的命又如何?难道还有谁敢让本宫为她偿命不成?别说韩征了,连皇上都不敢!本宫绝不可能向她负荆请罪,你让你大哥那个猪油蒙了心的不孝子趁早死了这条心!”

    丹阳郡主劝得口干舌燥都无用,只得回去向萧琅如实回报。

    萧琅倒是没说什么,只打那之后,再不吃药,也不吃东西不喝水而已。

    他说了要给施清如一个应得的公道与交代的,自然要说到做到,何况本来就是他连累的她,她从头至尾都无辜得不能再无辜,凭什么就因为他母亲身份尊贵,她就只能遭此无妄之灾,事后连个应得的交代都没有?

    这也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更不能光说不做,不了了之了!

    福宁长公主面对儿子的无声逼迫,又气又痛之下,只差吐血三升。

    既气儿子为了一个外人,这般的逼迫自己,简直比仇人还要狠,不就是吃准了当娘的心痛他,尤其在才失而复得的情况下,她更承受不起再一次失而复得的后果吗?

    却又实在忍不住担心萧琅不吃药也不进食,会把本就虚弱的身体弄得更坏。

    但依然做不到答应去向施清如负荆请罪,那还不如杀了她!

    母子两个僵持了多久,丹阳郡主就夹在当中左右为难了多久,受了多久的夹板气,简直苦不堪言。

    总算施清如醒来了,萧琅也答应她肯偷偷吃药吃东西了。

    福宁长公主却仍不肯听她的劝,不说登门负荆请罪了,连登门向施清如说几句软话,向韩征表一下态都不成,只肯答应派了她的贴身嬷嬷代她走一趟,在她看来,这已经是她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丹阳郡主无法,母亲冥顽不灵,不知悔改,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到彻底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总是她的亲娘,她又能怎么样呢?

    偏大哥还起不来床,韩厂臣眼下只怕也第一个不想见他,只得带着百香,自己先来见韩征和施清如。

    打算好歹先表明一下自家和自己母亲的态度,先争取几日的时间,待回去后,她再好生相劝自己的母亲,指不定就能劝得她悔过明理了呢?

    这才会有了现下她与韩征的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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