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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授粉,以致提前一个多月结了果子,送进京来自然比去年早了一个多月。干爹尝了后,觉得今年这荔枝还不错,这不下个月就是万寿节了,整好儿今年又是皇上的四十大寿,干爹便想办个荔枝宴,让皇上高兴。”
常太医忽然插嘴道:“万寿节那么多人,办荔枝宴得多少荔枝,只怕光千里迢迢的运送荔枝还不够,还得运送荔枝树吧?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财力呢,简直就是劳民伤财!”
小杜子听常太医这话明显不高兴了,讪笑道:“这也不是干爹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毕竟去年万寿节皇上便没大办,今年可是整寿,自然不一样,干爹也只能从命。不然干爹向来爱民如子的,怎么会如此劳民伤财?”
常太医闻言,哼了一声,没有再说。
说到底不管是韩征的意思,还是隆庆帝自己的意思,他都管不着,也只能做好自己的事了。
施清如将气氛有些僵了,笑着问小杜子,“那不是宫里宫外这就要开始忙起来,为皇上的万寿节做准备了?我近来出入各宫娘娘小主宫里,倒是还没听说过此事。”
小杜子笑道:“万寿节历来最忙的便是咱们司礼监,各宫娘娘小主只消到了日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给皇上磕头拜寿,再就是准备寿礼即可,自然不至于这么早就开始忙,想来过些日子,姑娘就能见到她们开始忙了。倒是姑娘,这些日子听说日日都忙得很,没累着,没受什么委屈吧?”
施清如待常太医出去后,方道:“还好,虽有些忙,倒还不累,各种的娘娘小主们也不是那等刻薄性子,不但没受委屈,反倒得了不少赏赐。就是今儿去给豫妃娘娘问诊回去,经过御花园时,遇上了平亲王世子、金吾卫的萧大人和邓小姐,与邓小姐发生了一点言语上的不痛快,不会给、给督主添什么麻烦吧?到底邓小姐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我听说,督主……仿佛以前曾受过皇后娘娘的提携?”
在太医院待得久了,自然多少都能知道一些八卦,尤其有关韩征的,不管施清如承不承认,每每听到与他相关的八卦时,她总是会控制不住的竖起耳朵,邓皇后据说曾提携过韩征的事,她便是这么听来的。
小杜子听得邓玉娇又找施清如麻烦了,翻了个白眼儿,方道:“姑娘别急,给干爹添不了麻烦,皇后娘娘虽统领六宫,也的确曾提携过干爹,但如今却是她多仰仗干爹,只要知道了姑娘是干爹的人,定不会怎么样的。我明儿进宫就告诉干爹,让他打发个人去凤仪殿打个招呼,也请皇后娘娘好生管教一下邓玉娇,孩子小时宠着惯着一些便罢了,皇后娘娘又没有自己的孩子,难免多疼她一些,可如今都大了,还这样宠着惯着,那就不是疼她,而是害她了,这道理皇后娘娘定会明白的。”
施清如让小杜子说得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好笑:“这般老气横秋的,当你多大年纪呢!既然给督主添不了麻烦,我就安心了,你且早些回去歇着吧,明儿还有的忙呢。”
小杜子却不就走,而是苦着脸道:“姑娘,干爹这些日子胃又不好了,人都瘦了一圈儿,您要不……还是搬回去住吧?倚梅园那几个真的是干爹迫不得已才收下的,至今没见过她们一次,哦,除了当中的一个见过一次外,真的再没见过任何一个,只是白养着她们而已,您要不,就收拾收拾,搬回去吧?撷芳阁我一直原样给您留着呢。”
弄得他跟姑娘如今都生分了好些似的,可这事儿总得有一方先递梯子给另一方,他干爹不好意思开口,那就他来替他干爹开吧。
施清如听得小杜子说韩征胃又不好了,心又是一紧,片刻方道:“我还是住这边吧,每日随师父进宫也方便些,你快回去吧,时辰真不早了。”
至于倚梅园那几个美人儿,说到底她们只是客观原因,根子还在督主身上,督主明显只拿她当晚辈,恨不能拒于千里之外,她却、却想当那个唯一特别的……当初既搬了出去,如今自然也不能再拖泥带水!
小杜子见劝不动施清如,只得叹了一口气,行礼告辞了。
施清如这才沉默着回了自己的房间,沉默的梳洗完,沉默的睡下了。
翌日,本不该常太医和施清如的班,她却因要给豫妃施针,师徒两个只得坐车还是进了宫去。
豫妃昨儿扎了一次针,醒来后便觉得小腹好受了不少,又按施清如给开的外洗的方子清洗了几次,晚间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今儿气色瞧着,便比昨儿好了不少。
再见到施清如,也和颜悦色得多了:“倒不想施医官小小年纪,竟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昨儿都是本宫以貌取人,也以年纪取人了,竟忘记有句话叫‘有志不在年高’了。”
施清如笑道:“娘娘谬赞了,臣不过是沾了与娘娘同为女子,不必诸多忌讳的光罢了,其实娘娘这病,真不是什么大病,太医院随便哪位太医都能治疗,所以娘娘只管放宽心,待臣再与您施几次针,您也按时服药用药,要不了几日,您便可以痊愈了。”
豫妃闻言,就越发的高兴了,道:“若你真能让本宫痊愈,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她被隐疾折磨了多年,有多难受真只有自己才知道,简直如鲠在喉在一般,虽不至于致命,却足以让人寝食难安,心情大坏。
倒不想如今竟有痊愈的希望了,那种舒坦与如释重负,自是不言而喻。
施清如谢了豫妃,又与其闲话了几句,便请她去内殿,准备扎针了。
豫妃自是全然配合,怕自己又跟昨儿似的,扎针后就睡着了,连施清如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还事先让自己的大宫女取了给施清如准备的赏赐——一对赤金嵌红宝石的镯子,先给了她,才进了内殿去。
施清如推辞不过,只得谢了豫妃,把镯子收好后,才进了内殿去,第二次给豫妃扎针。
今日豫妃明显配合多了,不再像昨日一样,时不时就“咝”一声,或是不耐的问一声“好了没?”,施清如自然轻松了许多。
最后离开永和殿,也比昨日早了半个多时辰。
却是刚出了永和殿,就被迎面走来一个二十出头,衣着华贵,面色沉稳的大宫女给拦住了,“施医官是吗?我是凤仪殿的管事姑姑芝兰,皇后娘娘请施医官即刻去一趟凤仪殿,还请施医官随我来吧。”
施清如心里猛地一“咯噔”,皇后娘娘高高在上,怎么会无缘无故传她一个没品没秩的小小医官?
整好儿她昨儿跟邓玉娇结了梁子,今儿皇后娘娘就传她了,看来皇后娘娘是真把邓玉娇捧在手心里疼,才能宠得她那般的骄纵!
施清如看了一眼送自己出来的豫妃的大宫女碧云,见她已在笑着给芝兰姑姑行礼。
知道的确是皇后传自己,而不是有人在假传圣旨,只得笑着随芝兰姑姑去了凤仪殿,见到了大周的国母,也是整个皇宫最尊重的女人——邓皇后。
邓皇后二十四五的年纪,着一袭凤穿牡丹遍地金宫装,头戴九尾展翅大凤钗,凤嘴衔着的红宝石垂在额头上,说不出的华美贵气,端坐在当中的凤座上,尽显一国之母的气度与威仪。
施清如只飞快看了一眼,便低垂下头去,给邓皇后行了大礼,“臣太医院医官施清如,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就当没看见站在邓皇后旁边,满脸得意与嚣张的邓玉娇一般。
邓玉娇昨儿回了凤仪殿后,是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一见到邓皇后,便扑到她怀里,哭了个天昏地暗。
邓皇后几时见她这样哭过,就像小杜子说的那样,她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满腔母爱便都倾注到了邓玉娇身上,对邓玉娇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见她哭得都快喘不上气儿了,忙厉声责问跟她的宫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然就知道了施清如接连两次“冲撞”邓玉娇之事,偏偏她都被冲撞了,还反要受辱,上次是丹阳郡主给她气受,这次是萧琅给她气受,“他们兄妹就是非要跟我作对,跟姑母作对,不就是仗着他们那个娘嚣张跋扈,仗着太后娘娘宠爱他们吗?可姑母才是这后宫唯一的女主人,才是大周的国母,凭什么要受他们的气?姑母这次若不好生立一回威,以后还要如何服众,岂非所有妃嫔都敢不将您放在眼里了?”
本来还想告宇文皓状的,想到邓皇后和家里父母长辈今年以来本就已对宇文皓颇多不满,打算直接舍宇文皓,而就宇文澜了,那她若再火上浇油,指不定要不了几日,赐婚圣旨就下了。
那她岂不是要一辈子都对着宇文澜那张一笑起来,便连眼睛都看不见的大饼脸了?
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多说,只哭得越发的伤心了。
邓皇后听完事情的“经过”,很是生气。
她因为是继后,只能在大姑姐福宁长公主面前做小伏低,半点皇后的威仪都没有便罢了,萧琅萧珑却是晚辈,要叫她一声“舅母”的,竟也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明知道她疼娇娇,还帮着一个外人,几次三番羞辱娇娇,——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是再是生气,到底也做了这么多年皇后了,邓皇后还是很能沉得住气的,安抚了邓玉娇一回,让人送她回了自己屋里歇息后,便再次问起跟邓玉娇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来。
跟邓玉娇的人的说辞倒是与她的大同小异,施清如与邓玉娇虽都没品没秩,可一个是卑微的医官,一个是皇后的内侄女,将来指不定还要当皇后的人,在跟她的人看来,她被逼着给施清如道歉,哪怕最终没能成行,无疑也是巨大的羞辱。
邓皇后便知道问题的根子还是在福宁长公主一系上了,那个姓施的医官,说到底不过只是个由头,一个她那个可恶大姑姐和她的一双同样可恶的儿女打她这个皇后的脸的由头而已!
遂把账都记在了福宁长公主头上,倒是没想要对施清如怎么样。
她堂堂一国皇后,屈尊去为难一个小小的医官,简直就是抬举那个医官,她可丢不起那个脸!
何况那医官后头若真有‘大靠山’,她虽不怕,却也懒得横生枝节,还是等以后若得了机会,再让娇娇出一口气也就是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可今日邓玉娇过来给邓皇后请安,知道邓皇后没有替她出气,好生惩处施清如一顿的意思后,却不干了,哭着说自己一定要出了这口气,不然反正人人都可以欺负她,人人都能给她气受,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云云。
哭得邓皇后是心也疼,头也疼,只得打发了人去太医院传施清如,想着把人传到凤仪殿来,让邓玉娇骂上一顿,甚至打上两下,把气出了,事情也就了了,省得再吵得她头疼。
不想却听说施清如去了永和殿豫妃处,邓玉娇还不依不饶,邓皇后只得又打发了芝兰亲自去永和殿请人,这才会有了方才施清如一出永和殿,便遇上了芝兰那一出。
邓皇后居高临下看了施清如半晌,终于叫了起,“你就是太医院这么多年来,招收的那个第一名女医官呢?本宫近来听好些妃嫔都说起过你,说你颇有真才实学,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还这么漂亮。
也就是皇上如今几乎不来后宫,也鲜少传妃嫔侍寝了,不然这么个水葱一样的小美人儿就待在太医院里,还几乎日日都要出没后宫,给各宫的妃嫔问诊,那她这个皇后就该头痛了。
毕竟哪怕无子的宠妃,那也是宠妃,是历朝历代哪个皇后都不愿意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