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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弩上刻着编号,显然不止出产了一个批次,事实上这些本就是大唐官署军用品。
军用强弩出现在山贼窝里,这等奇葩的事儿,也只有不周山界才会发生。
其中至少有八成喽啰,自主瞄准了廉韪,而非和少数同僚般乱打乱射,甚或伺机发泄心中不满。
第一波箭雨只是让常磐惊悚于面前的箭簇,廉韪就几乎直接被堆在下面。
无功而返,早在柳毅预料,却让另外几大当家面色难看起来。
至于普通喽啰,兴奋于弩矢强悍的威力,又无人喊停,一波射完,立刻又是一波接上!
第一轮箭雨将廉韪布下的气罩包裹成刺猬,第二轮箭雨落下,黑压压一片葱郁杂草般的箭壳,直接让刺猬成了乌龟。
山贼们兴奋大叫,哪里看得出背后异象。
第三波箭雨终究没能爆发,柳毅早就回座,心头刹那警惧,当时不及思索,足下一点,直接带着巨大的虎皮交椅旋转了身子,厚实的铁木椅背成了盾牌!
底座同青石摩擦出难听的声音,早就被海潮爆发时磅礴的呼啸掩盖。
老李被他提前一脚踹入了身边花坛,濮誉留着心眼,直接掩至一旁梁柱后!
轰隆!
箭簇的轰鸣亦能惊天动地,勃然爆发开来的箭潮,威能何止比机簧弹射暴涨数倍!
哐当!
没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柳毅坐着,面对空无一人的聚义厅,只闻耳畔一声巨响,背后猛的就是一震!
铁木交椅第一次显示出本质的坚韧,钉着大片箭矢,尾翼同木杆深深嵌入椅背,竟是未碎。
长长的白痕在地上犁出,柳毅只觉身后仿佛有个巨人猛推了一把,牢牢抓着扶手,随着椅子滑出数丈,方才一脚抵在聚义厅前台阶,无视了坍塌屋檐落下不少土灰!
没有惨叫,没有惊呼,就和他先前动作,直取首座之位,并非负面情绪不曾滋生,而是来不及体现。
再可怕的蓄谋,也要时间酝酿。再悲哀的情绪,也要时间去流露。显然,被人惹毛的廉大侠,根本不准备留下这样的时间。或者,他本就打着赶尽杀绝的心思!
闲风卷着一地尘埃扫过,木墙小屋一排排坍倒,除了那些主要建筑、结构夯实,整个山寨几乎在次这悍然反击下,塌了一半。
道武高手之所以能够横行天下,便是因为他们有那等肆无忌惮的资本。除非以武抑武,以暴制暴,普通人如何能抵得过力拔山兮的怪物!
数量都会在彼时变得毫无意义。十万大军绝对能堆死超一流高手,但超一流高手每天只要宰上千人,总有屠够十万的时候。军队聚在一起,的确能形成威慑,但假使那样,便不用耗费大量资财,譬如更多民夫?遑论用千万人去防范一人,委实可笑。
四百山贼壮丁,五百多把军用强弩,占着天时地利人和,占尽先机,结果竟然那么可笑。
“吱呀”一声,在这死寂萧索的山寨,显得尤其突出。
柳毅坐着背上满满倒栽箭矢的大椅,漠然转过身来。
脸上勾勒出一抹平静的笑,他的心底,如镜湖面却开始搅动。
面前广场早已血肉模糊,许多山贼喽啰直接被箭潮分尸碎骨,暗红的粘稠液体淌了一地。
柳毅是个冷血的人,面对死亡,无动于衷,可这不代表,心中不会有着怒火。
那几百人,可早被他打上私产的烙印。
假如能够给他两年时间,纵使宽限还要打个折扣,他相信结局定会不同。
他想过弩箭只能用来消耗对方体力,兴许运气好能让他擦破点皮什么的,终不料回应惨烈到这等程度!
喽啰全灭,更远处还不知有多少死伤。
成氏死了,尸骨无存,只有几缕沾血的碎布,证明她曾经存在的痕迹。
濮誉死了,他够警惕,怎料其中特别有劲的几根飞矢,直接洞穿了庭柱,射穿了他的脏腑脑颅。
许是特别关照,许是他运气特别差,总之,那具尸体,睁着眼,难以瞑目,倒在了地上。
老李废了,他匍在花坛里,谁想青石花坛整个飞了半边,直接把他压在下面,这时早就生生疼的晕去。
柳毅不知怎的,这时竟然流露出一丝悲凉,心许是兔死狐悲?
噗通!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而后是剧烈的咳嗽,纷飞的血沫甚至喷溅到柳毅身边。
无需多看,方才一眼扫过,他以为刀枪不入的陈震,直接被箭浪冲击挂在墙上!
聚义厅的墙壁够厚,的确坚实。
陈震的皮也够厚,或许得益箭矢倒着袭至。
狼狈站起的陈震,只觉五脏六腑惧裂,鼻青脸肿,耳朵掉了半片,哪里还有伟岸气度。
仓惶扫视四周,只见得残垣断壁,血流漂橹。
“啊!!!!!!”
发出一阵受伤孤狼般的咆哮,陈震血红着眼睛,恶鬼一样朝着安坐榻上的柳毅扑去!
柳毅骗了他!
是的,柳毅骗了他!他说来敌有利可图,他说那人不过一流下品修为,他亲手施展了一道神秘莫测的雷法,他证明这不是在自寻死路!
事实证明,他的基业已经在这次豪赌中,毁于一旦!
咆哮着的疯汉,最终没能掐住柳毅脖子。
一道远远袭来的剑气,直接让他身首分离。
柳毅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觉得无比可笑。
他的笑容很快僵在脸上,因为来人把第二道剑气赏给了血泊中的老李。
咔嚓。
铁木椅柄直接被掐碎,依稀可辨雷火灼烧后焦黑的痕迹。
他冷冷看向中年,慵懒的后仰着,指了指远处尖叫慌乱的绰绰人影,那些都是方才反应过来的山贼家属,大部分还懵着。
“怎么,不继续杀。”
柳毅能感觉到中年男人的杀意,同幻象中一般无二的杀意,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猜错了。
那凝若实质的杀意,并非仅仅针对他一人,而是整个山寨,所有人!
中年男子没有回话,常磐骇然回望着他。
许多故事里总会把战斗前的攀谈描写亢长,也许多半惺惺相惜的对手,的确想让对方在死前留下些什么。
柳毅也希望自己能像故事中一样,先和那人废话一通,最后发现原来两人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化敌为友,一起打天下,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
可惜,中年人又一次以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风掠过,这次风势有些大,吹散了常磐身边的血腥气,却让不少红点溅起,沾染柳毅衣襟,宛如洁白的雪地里绽放出朵朵梅花。
中年人消失在了原地,带起那股风势,不远处响起零星的惨叫,昭示着他目下行径。
常磐直视仰倒在靠椅上的柳毅,伸出手来,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
然而入眼修罗地狱般的场景,却又让他胃里翻腾,根本无法开口。
他觉得恶心、觉得厌恶、觉得伤感、唯独不曾后悔。
他看着廉韪杀人,杀人如草不闻声,尤其几个头目倒下,又觉得好生快意,仿佛日前心头那把不曾宣泄的野火,终于熊熊燃烧殆尽。
“他们...他们是山贼!”
常磐涩声,也不知是要说服柳毅,还是纯粹告诉自己。
柳毅疲惫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又抹上新的坚定。
“他们也是?”
指了指生命璀璨燃烧的方向,柳毅很是平静。
在他眼中看不到生命逝去的哀伤,唯有浓浓的惋惜和遗憾,当然、也许尚有些别的什么,常磐不曾看懂。
常磐蹙眉,低下头去,无言以对。
...
“呵!他们是帮凶,当然该死!”
黄脸汉子从远处走来,身上滴血不沾,就连赤足都相当干净。
他看着分外佝偻瘦弱,其实挺直身子,骨架不小,生生撑起一副铮铮气势。
柳毅沉默,并不就“帮凶”二字的概念与他争论,也懒得质问那人怎么不上魔宗杀个够。
在某些固执偏执的顽固分子看来,所有道理,但凡违背本心,就没有任何道理。
“走吧!”
中年冷言冷语,这次竟是冲柳毅发话。
柳毅愕然,抬起头诧异瞥了他一眼,随即捕捉到常磐脸上欣慰释怀的笑,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