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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
它们、它们似乎在嘶吼着、咆哮着——
帛书上记载金色文字,除了卷首八字,始终不动如山。
其他明明应当绣在卷面字迹,竟是如同水蛇般扭曲起来。
一条条金色线段,时而如同蚯蚓,时而又变成蝌蚪。时而在紫色平静的海面遨游,时而又倏忽消失,甚至偶尔跃起,穿梭到柳毅心湖...
...
微风吹来,常磐挪了挪僵硬的身子,抬头眺望,发现已经日上中天。
这时,估摸着夫子早就开始讲课。可柳毅却还拿着那卷帛书在发呆!
常磐暗自有些懊恼,他怎么就忘了,昨夜也是阅读这卷神秘帛书,不知不觉天就亮了,身体中“气”的轨迹也发生了改变,才有他能够驾驭电弧那一幕。
初时常磐只道奇事,未曾多想。现在,回忆起昨晚,分明是被这邪魅帛书摄走了心神!
他不仅暗暗焦急、担心起来。
夫子虽然和气,也不是没有威严一面。旦凡敢有翘课者,一律逐出门户。
当然,比起夫子的惩罚,常磐更担心柳毅此时状态。他不知自己昨晚究竟怎样,可现在,观察柳毅愈见苍白、呆木的神色,他又是心焦、又是自责。
常磐不敢动弹,生怕打扰柳毅,又引起糟糕的变化。
这时,某只旁窥的野兔,却是“嗖”的窜了出来,一头撞在柳毅身上!
噗!
脸色苍白的柳毅猛的喷了口血,遽然扑倒。
他双手俯撑地面,剧烈咳嗽喘息,零星血沫落下!
这样子,仿佛方才那兔儿迎头一桩,不啻天雷殛顶!
常磐大惊、大恐、大怒!
“不好!毅哥儿!”
低声惊呼,他抬手便是一道比方才粗多的蓝色电弧打出,轰的一声,直接把那摇头晃脑的兔儿击飞出去,抛入草丛。
也不看结果,他急忙蹲下,随即扶住柳毅,慌慌张张,落手无措。
不停拍打柳毅背脊,犹若他被噎住时母亲所做一样,常磐甚至急的眼泪都快溢出。
柳毅被他没轻没重一阵打,差点连心肺都咳出来,只得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几乎是匍匐着挪到溪畔,柳毅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掰开塞子,倒出一粒黑不溜秋的药丸,就着清洌的凉水,一口吞下。
常磐一时陪着他挪动,双膝跪地拖走,弄得和叫花子要饭、泼皮抱大腿耍无赖一般,失了常态。
二人现在俱都滚了满身泥巴尘埃,先前整洁风度,自是荡然无存。
至于那卷落下的帛书,此刻更无人问津。而它卷面游走的金字,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柳毅低头,看着清溪里倒映出稚嫩而俊秀的脸庞,几滴血珠混合着溪水自嘴角脸颊滚落,随即在清溪化开数瓣红晕,又很快被上游暗流涌走。
他心底惊惧,惊魂甫定!
他不知方才究竟何故把他惊醒,却晓得自个儿果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方才,若是再晚半刻——
眯着眼睛,抬起头来,享受着温暖日光。
不知怎的,劫后余生,他忽然感觉心扉一下开阔,种种烦恼都被抛去。
一旁常磐前刻尚惊慌犹若热锅中蚂蚁,这时看到柳毅狼狈却坦然,那种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的错觉,一时受到感染,静下心神,有些呆愣。
“毅、毅哥儿...”
柳毅先前呕血的样子,当真是把他惊慑住了,搞得比前年村里刘瘸子病死时更加惨烈。
这时纵然见着似乎已经无碍,吐息亦是平稳,仍是止不住担心。
阳光下,风起了。
那孤零零的帛书被卷动,如有灵性,直接飘到两人身旁。
其上金色文字,耀眼夺目,辉光煌煌,不停提醒着主人、自己存在。
只是常胖子现在哪还有心神管什么帛书,恨不得把它直接撕烂,或者一把火烧掉。
柳毅倒是没那许多愤恨,原本就是他想窃取天机——
“天恩浩荡,神威莫测。”
莫名其妙说了这样八个字,常磐觉得柳毅有些变了,至于究竟哪里改变,他亦分说不清。
“毅、毅哥儿,这东西分明就是害人的物什,都怪我不分青红皂白,险些戕害了你——”
常磐内疚自责,一把拾起帛书,作势欲撕。
柳毅急忙将他止住,虽然明知这种神物不可能被凡力破坏,态度终归要表现。
他按下满脸愤懑的常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指着那卷帛书,笑道:“教我。”
常磐闻言诧然盯着柳毅,仿佛不曾听清对方所言。
柳毅又是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日头,也不知是否忘了夫子还在授课。
他身上,气息空灵诡谲,多变而不缺泰山之磐,温润威严下,仿佛涤去某些过去刻意做作的姿态,而后点头表示肯定。
“你现在,就教,我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