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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一直规定不得强贷,遇天灾也可延缓交钱,为此我特派李定等人去淮南西路,京西北路调查,执行不错,难到有误?”
王巩道:“大宋疆域辽阔,只这两地不足说明全况,况李定此人最善揣摩人心,安知他不是为了逢迎大人虚报民情?
王安石脸上阴沉下来,旁边宇文洪浩想提示王巩少说两句,又不敢使眼色,王安石转向他问:“宇文君不是要送公文给我吗?”
宇文洪浩忙道:“公文在此,请宰辅过目。”
王安石却不接,问到:“是什么公文哪?”
洪浩忙答道:“吕副相只说是边境军需目录,详情下官不知。”
王安石沉吟道:“这公文今天你带回去吧,我不看了,让吕大人交中枢省备案再交圣上。”又道:“定国刚才所言有些道理,不过变法事难,本无万全之策,如若瞻前顾后,哪里还能成事,臂如久病之人,不下猛药,不忍一时之痛,岂能根除痼疾?”王巩欲待再说什么,又强行忍住。
便在这时,大街由西向东跑来一匹快马,在观灯人群中左躲右闪,却是官府役差的马匹,王安石皱眉道:“有什么事情这等着急,怎么就走上大道了?伤了人怎么办?”
洪浩看了道:“仿佛是兵部传递消息的快马,莫非有什么紧急军情?”
夜色已深,王安石先起身回府,嘱咐宇文洪浩道:“转告吕副相明天上朝前见我一面,我有事要托他。”
这边王巩和宇文洪浩送走王安石,转又落座,洪浩道:“定国刚才在宰辅面前言变法弊端,我可是捏着汗哪!这些来多少人因意见不合被贬被斥,王宰辅性情执拗,皇上对他甚为倚重,以后还是慎言。”
王巩道:“我不过是闲职,宰辅对我并无戒心,况百姓因恶法苦不堪言,若我今日之言有些用处,纵有得罪也值得。”
洪浩点头,王巩却道:“宇文兄刚才说那是兵部快马,会有什么事呢?”
洪浩沉思道:“莫非边境又起狼烟?西夏这几年与我大宋时有摩擦,前几日还有西边来的一个皮货商向我透露,边境物质调动频繁,粮食青盐等物禁止民间买卖,马匹等更是一律不许异地转送。”王巩奇道:“宇文兄怎的与西夏皮货商有交往?”
洪浩犹豫一下道:“却是那皮货商寻到我,告知此事。”心下盘算,王巩年纪虽轻,交游却极其广泛,又热心助人,便道:“有一事告知定国,请一并拿个主意。”
洪浩接着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家兄弟二人,舍弟本在洛阳行医,医术人品都是极好的,四年前不幸染了瘟疫,舍弟和弟妹双双病亡,只留侄女一人,我当年正在何中府公干,无法亲回洛阳,因侄女幼小,家中并无长者,便派了小儿和仆人接侄女来京中安置,谁知途中遭了匪徒,小儿被打险些丧命,侄女也不知去向。”
王巩听了叹息道:“令侄女多大年纪,可有其他人陪伴?”
洪浩道:“侄女名唤柔奴,时年仅十三岁,身边仅一个名叫允娘的女子陪伴,我回京知道此事,这几年一直寻找打听,却是杳无音讯,怕是早遭毒手,舍弟只这一个女儿,本欲接她好好抚养,却怎的遭此灭门之祸。”
王巩一并叹息,洪浩又道:“半月前有一西夏皮货商寻到我家来,却说他在灵州见到我侄女,说到名唤宇文柔奴,还托他送了一块衣襟里布,正是柔奴身上衣衫,还写了几个字。”
王巩奇道:“竟有这等事?西夏路途万里,小姐怎的去到那遥远之地?”
洪浩道:“我本不相信,只道是无赖之人知道我寻侄女辛苦,想骗些好处银钱,不过那皮货商说道侄女长相却有几分影像。”
又道:“侄女多年不见,我也不太记得了,小时候最是聪颖可人。如若长大该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王巩又问:“那衣襟布上不是有字吗?”洪浩忙道:“是啊,却是有几个字。”说着怀中掏出那块布片,乃是细羊毛成,纹理精致,上面有几个黑炭写的字:
“我在西夏王府安好寻机回归”
王巩大奇,将那布片看来看去,道:“怎么会在西夏国王府?须找人判定一下此布料是否为西夏所织。”
洪浩道:“正是如此,我已经找了京城中贩卖布匹的商人,确实西夏国出产的制品。”
王巩惊道:“宇文兄该问问那西夏皮货商如何遇到小姐,当时情形如何!”
洪浩道:“我已问过,这些年大宋和西夏交恶开战,边贸被禁,商人偷买偷买禁物获取暴利,那皮货商去年在灵州被西夏国交易司兵士发现追捕,逃到城中一小巷里,正无可退时,却是柔奴开门藏他进去,又问他身份,然后托他来汴京时寻到我处,并说了她的姓名。匆匆撕了衣襟写了几个字,那商人后来也是好不容易脱身回到中原,却也是守信之人,当真寻了我送了这些。”
王巩沉思道:“这样说来此事应该不假,你和其他人说过吗?”
洪浩道:“卑职想着此事虽为家事,却涉及敌国,不敢轻易说出,想告知吕副相也没找到合适机会,定国贤弟你看该当如何?”
王巩道:“此事可大可小,且未有实据,便是真的,营救小姐也难。”
又道:“只能多寻来往西夏边境贸易的商人,多多打探消息,然后再想办法。”
洪浩愁眉苦脸道:“正是如此,不过打探过多又恐别人疑心,道我与外邦商贩有什么勾结。”
王巩称奇道:“令侄女真是不凡,身为弱女,流落异乡生存已是不易,还能帮助别人摆脱困境送出信来,奇女子也!此事还是应该告知吕副相一下,待我有机遇也帮洪浩兄多多打探。”洪浩拱手称谢,两人作别回府,已是夜深人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