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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此话一出,可是把游航激着了,他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下场单挑。
“诶!慢慢慢,游航,今天是王子府上宴请你,他和你都是是王子的朋友。你们在咧儿(这儿)动手,哪个赢哒都势必有损和气,主人家脸上也不好看。我们汉人讲礼仪,晓得啥子时候做啥子事。他说我们是软蛋,那是他素质低,你要是跟他一般见识,掉价不说,给他打啷个哒嘛,还惹些麻烦。”齐老鬼说话的语气相当沉稳,一只手有节奏地晃动着酒杯。
出国在外靠同胞啊,游航本想豁出去,就算打不过也认了。然而齐老鬼此话一出,既不用自己动手,也不会伤到民族尊严。
“老东西,你是他什么人,有你什么事儿!”哈尔巴拉怒气上涌,手握刀鞘,用刀柄指着齐老鬼喝道。
“我?我是齐老鬼,游航的义父。”齐老鬼字字清晰地说。说完,拉克西斯感觉心里爽呆了。他想:嘿嘿,游航,我是你爹!先前这一路上你都对我爱答不理的,我也觉得自己行止有失,不免憋屈了好一阵子。而就在刚刚,看你与公主眉目传情那样,显然你也并非绝对专一之人,只是那夜的诱惑不够大罢了。好吧,好吧,理解,理解。既然我们彼此都是同病相怜的人,对秦晓瑜也并非是假,只不过是不能把此生耗费在注定得不到的人身上罢了。那就这样吧,有个神当爹,你也不吃亏。
义……父?我去!游航把酒喷了一桌,心说:这老家伙可真能占便宜,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我忽悠成了他儿子。
这时,见哈尔巴拉眼露凶光,几欲拔刀,莫日根一摔酒杯,用蒙语大声呵斥道:“哈尔巴拉,今天是我宴客,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哈尔巴拉脸涨得通红,肩膀和胸腔急促地起伏,排放出恶毒的气息。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游航已经把手放到了桌上割肉的小刀旁边,随时准备自卫。不过最终,哈尔巴拉退却了,他转身向莫日根告辞,不等主人回话便拂袖而去。
事情的起因游航后来才搞明白,但现在他知道这事儿恐怕没完。他向主人家表示了歉意,希望不会影响到莫日根与朋友的感情,莫日根听完翻译表示大可不必担心。齐老鬼也知道莫日根和哈尔巴拉关系不一般,这一点从他们两人的项链就能看出来。经过扫描他发现两串项链上串着的野兽犬齿是成对的,总是一颗在莫日根那里,一颗在哈尔巴拉脖子上,这是他们曾经共同狩猎的见证。两串项链正中间还各有一块鱼形玉佩,有切割的痕迹,应该原本是一对。
晚宴结束后,游航留宿在王子府上,齐老鬼因为顶了游航义父的头衔而被奉为上宾,住用所需皆为上品。游航对这老家伙混吃混喝的本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不想当一个老混蛋的工具,也不认为留下有什么好。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趁大多数人还在熟睡,他离开了王子府邸,只在桌上留下了辞别的书信。
“不要陷入等待,除非知道自己在等的东西值得去等。如果你已经做不了什么,就不要在一个地方混吃等死,当然,退休除外。”这是父亲在一封信里写给母亲的感言,当时父亲刚刚决定参军入伍,母亲与他还是恋人关系。今天的游航也许与父亲当年有着相同的感受吧。天选者的热情招待并没有让他忘记自己作为战俘的尴尬身份和回家的目标。在他看来恩谕虽好,却让人迷失,他害怕这里的繁荣兴旺。觉得亡者镇虽然压抑,但至少还想着回归,而这个地方的人看样子都是踏踏实实想在这儿过。他还不能接受这种生活,所以还是尽早想法回去吧。
游航来到街上,看到早起的人们正在为新的一天做着准备。农夫的马车里载满了新鲜的作物,店铺正在卸下门板,卖早餐的摊位正在摆放桌凳,巡夜的哨兵在一旁等待买下第一份出炉的餐点。游航昨晚没吃多少,现在有点饿了,可是兜里一个子儿都没有,只好轻叹一声,怅然离去。他没有注意到有人在跟踪自己,而且不止一个。
不久,在一个无人的巷口,几个大汉偷袭了他,把他抓进了巷子深处。
游航进行了一些抵抗,可是对方人多,几下就把他制伏了。接着他被押解到这伙人的头领面前,此人正是哈尔巴拉。哈尔巴拉还有个弟弟叫查干巴拉,患有巨人症,身高近2.6米,力大无穷,可惜脑子不好使,对哥哥惟命是从。在哥哥的授意下,他抓着游航的双腿,将其倒吊着,供哥哥痛打。
游航像个沙包一样挨了几拳,嘴角流出了鲜血,眼前天旋地转,可脑子还在拼命想办法。就在这时,他听见巷口传来歌声。
“樊哈儿的兵,耶,个个不得了,练得一手绝活,叫仙人摘桃,嘿,仙人摘桃,凶得不得了,一把抓住那要害,就立马翻撬……”
游航一听就知道是谁,除了齐老混蛋还能是谁。唱这么俗的歌曲,还仙人摘桃,下流!等等,仙人摘桃?!他灵机一动,使出浑身力气照着查干巴拉两腿之间的部位猛击下去。查干巴拉疼得面部扭曲,撒开了两手。游航落地时用手稍加缓冲,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而起,接着使劲撞开了面前两人,蹿出人群,朝巷口跑去。
哈尔巴拉赶忙率众去追。
游航拼命地跑,边跑边往后看,结果撞上了齐老鬼。
“哎呀,走路看到点嘛。给我撞遭啰。”
“都什么时候了,赶紧跑。”
“儿子,是你嗦。跑啥子塞?”
“哪个是你儿子哟。我没得时间跟你废话,再不跑,打起来啰。”
“嘿嘿,哪个敢打我?儿子,你让开,交给我。”
“哎哟,你莫再发癫啰。你个老瞎子,这次我真的救不了你哟。”情况紧急,为了跟老头子说清楚,游航的川话倒是精进了许多。可是来不及了,十几个人已经把他们包围。
“给我打!”哈尔巴拉一声令下,十几个人冲了上来。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令游航始料未及且永生难忘,他到这时才发现齐老鬼的导盲杖竟是一根打架神器,而老汉那看似羸弱的身体和粗俗污秽的大脑更是蕴藏着惊人的能量和超凡的技艺。不到十分钟,哈尔巴拉连同手下已经被打得满地找牙。
此情此景,拉克西斯也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禁打,于是大胆地吹起牛来:“嘿嘿,年轻人,我齐老鬼眼瞎心不瞎,今天斗给你们来个纱布揩屁股——露一手。69年老子在中央办公厅警卫处的时候,那也是有一号的人物。那时候你们还不晓得在哪儿摸塘坝鸡屎。”然后他又转身面对游航说:“小伙子,你看我这个义父够格不够格?”
“齐老先生,你是哪点儿看上我了嘛。非要我当你儿子,我改还不行咩?”游航央求道,但马上又指着齐老鬼身后说,“等一哈,还有一个。”
这时,查干巴拉等到疼痛稍缓,终于追了过来。
齐老鬼耳朵根子直动,问:“儿子,这个人墩墩有点大呀?”
“两米好几哟!好神点儿(当心点儿)。”
“乖儿子,你莫怕,捉到我的手。”
“干啥子?”游航虽有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手刚一握紧,老汉便大喊:“快点儿跑塞!”接着撒腿就跑,方向竟然没错。游航反应也挺快,加快脚步跑到了前面,拽着老头儿死命地跑。十分钟后,他们甩掉了追兵,但也到了一片未知的街区。
临时父子在一个窄巷子里躲了一会儿,见无人追来,总算是松了口气。齐老鬼盘腿坐在一口倒扣着的瓦缸上向前伸出手说:“游航小娃娃,你过来,听我说。”游航走了过去,让老汉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好多年了,我也老啰。现在我想给我这一身武艺找个传人,我看你资质还括以,相逢是缘,你好好想想,愿不愿意。我没有几年活头啰,想留下点啥子。”
老人说话的时候拉克西斯努力在眼里挤出少许眼泪。而游航看到的则是光在那晶莹的液滴中汇聚成的一道亮线,仿佛里面映射着老人的一生。他想:不同意吧,我们两个就都是孤苦伶仃,索性同意了吧。“齐老,我拜您为师吧。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不光学艺,我还要工作来奉养您。只是我心中只有一个父亲,实在不能认您为父。”游航的态度十分诚恳。拉克西斯也没想再强人所难,遂点头同意。
“齐老,您等一哈。我去找点吃的来,敬献给您。也算是行拜师之礼。”
“站到,你钱都莫得,找个铲铲。咧个(这个)给你。”齐老鬼说完扔过去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游航接到一看,是枚金币。
“我在才那群人身上顺的,嘿嘿。”齐老鬼得意而又坦然地笑道,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荷包,发出钱币碰撞的响声。
好你个齐老鬼,真鬼。游航心里这样想,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二人的师徒之缘就此开始了,而且这或许是游航人生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