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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我,还说不喜欢我?
河水咆哮着翻涌着拍打在岸边的石头上,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再有就是嘶鸣不止的风声。
除此之外,天地之间春见能听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呼吸声,紊乱急促、不成章法。
“白路舟?”
她冲宽大的河面喊,无人回应。
春见慌了。她咬住右手食指第二个关节,想用痛感来保持清醒,但根本起不到作用,她的大脑已经一片混乱。
漩涡是桥洞低洼处,再加上地转偏向力形成的。往下不到几百米外的河床出现了断层,断面虽然不高,但如果白路舟在那之前没有停下来的话,他就会被带下去,而断面上怪石嶙峋,岩石张牙舞爪的,他就算不会被水淹死,撞到石头上脑袋不开花就算他运气好。
春见狼狈地往断层处跑,边跑边注意河床上的情况,大声喊着白路舟的名字。
她惊喘着,风贴着脸从耳边刮过去将她绑着的头发吹散。脑子像个陀螺一样高速旋转,比她奔跑的速度还快。她在这个时间里计算出了水流的速度,白路舟沉水后和水流的相对速度,还有自己在岸上跑动和水流的相对速度。
但是,有什么用呢?
等她不要命地跑到断层带,看到的不过是洪水倾泻飞流直下,跌宕着、飞溅着沿着断面汇集到下面的深水潭,然后一切希望终止。
天地恢宏高远,唯有人类渺小得如同蝼蚁。
但蝼蚁尚且贪生,所以她不相信,白路舟他会不去挣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她没有让自己沉浸在消极情绪里,起身往回走,到了深水区,纵身一跃跳了进去。她眼疾手快地抱住水中的石头,然后让自己沉入水底,一眼望过去不算太清澈的河床底部岩石散乱,从上游冲下来的树枝、水草统统堆积在逆水一面。
一个激灵,她觉得她想的方向是对的。
作为山地河谷,河床不可能这么宽阔,所以延展出来的部分应该是之前的河岸,那里岩石林立,水位也不会太深。
白路舟被漩涡吸进去后一定会挣扎,随之带来的是体力严重消耗,作为一个在极端环境下生活过三年的人,他一定会凭着本能寻找生路,而生路就是浅滩区。
春见要在他体力彻底透支沉底之前找到他。
她憋着气往白路舟入水的方向游,为了避免被冲走,她双脚蹬在经过的石头上,双手遇到固定物体就抓着。
身体被河水冲击着撕扯着,她抬起头来呼吸,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忽然,十米开外横在水中露出水面的岩石背面有个黑影落进了她的眼中。
她迅速上岸,绕过视线盲区,看到的东西却叫她心脏一滞,接着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湿透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那里黑白交错,像深冬凋敝的森林,毫无生气,悲伤在眼睛里蔓延,下一秒就要溢出。
她望着河面,望着露在河面上的岩石,望着岩石上的那个黑影,那是白路舟的衬衣。
而他不在那里。
理论和实践之间出现了致命的偏差,她突然绝望,心脏抽痛,脑中齿轮飞转溅出的炙热火焰似乎快要将她融掉。
她失控地捶地喊白路舟的名字。
忽然,脚踝一沉,她还没看过来,一道劲瘦的身影便擦着她面前的河岸线跳了上来,带出的水花尽数落在她身上,接着在电光石火间将她扑倒。
在她脑袋撞地的前一秒又非常及时地用手掌撑在后面护住了。
这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等她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便看见好端端的单手虚撑在她身上的白路舟。
他浑身湿漉漉的,光着的上半身又添了几道新伤,猩红狰狞地攀爬在上面,春见哽得说不出话。
春见一身狼狈,湿透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双眼通红。她这副模样叫白路舟看了心脏饱胀,他动情地深深俯视她,问:“要不要改改你的答案,嗯?”
春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蓦然使劲将白路舟往边上一推,利落起身,却在第一步都没迈出去的时候就被白路舟从后面一拽,失去重心,她整个人倒在了他身上。
身下人被压得发出一声“啊”的轻呼,却马上就势把她抱住。
春见挣扎:“放手。”
“放什么手?不放!”
“你不放手,我就压死你。”
不讲理的春见,白路舟没见过,现在见了却贱贱地喜欢:“行,给你压。”
春见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不正经,她还没从之前肝胆俱裂的悲伤中走出来,他却还能拿她寻开心。
一回想,春见就忍不住撕他,她愤愤地捶他:“你根本就没事,躲在水里看我着急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白路舟任她捶也不躲,只是揽着她:“谁说我没事了,我胳膊都断了,不信你摸。”说着就把她的手往自己脱臼的胳膊上放,“我刚从漩涡里挣扎出来,就看到你着急忙慌地往下游跑,我叫你了,是你不应。水流那么急,我也不能马上上岸是不?”
这边白路舟力道稍一松,就给春见挣开了,怕她跑,他一个翻身将她又给虚压到身下,眼睛一弯勾着嘴笑:“紧张成这个样子,还说不喜欢我,不诚实啊春博士。”
他说话的时候,发尖上的水滴下来落在春见的眼皮上,又顺着她眼角流下,除去那些水滴还有一些不属于他滴下来的晶莹。
白路舟表情凝住了,喉头滚了滚,轻柔地将她脸上的水抹掉:“都这么难过了还嘴硬,心疼坏了吧?”
春见偏过头去不看他。
“别闹,我是真疼。”白路舟单手按住她。
见他真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春见也不挣扎了,紧张地问:“很疼?”
她那紧张的小模样和微风一起吹进白路舟的心里,那里突然变得软又甜。他笑着摇头,说得轻松:“小事,回头给接上就行了。”
这边春见却一秒换脸:“小事就起开,我背后都是石头。”
“啊,疼,好疼,要疼死了。”白路舟马上改口,一手护着她的头,一手从她后腰插过去护住她后背,“别动,让我抱抱。”
春见就真的不动了,白路舟把头埋在她颈间,轻轻嗅着,声音磁软:“真的不改答案吗?”
春见不再坚定地否认,只是一张脸慢慢染上微红。
“那我亲你了啊。”白路舟哑着嗓子,抬头认认真真地盯牢她,“如果你不拒绝,我就默认你喜欢我。”
“我……”
“你拒绝不了。”白路舟打断她,低下头与她鼻尖对鼻尖,喷出来的气息炙热,“不信你试试看,只要你开口了,我就马上亲下去,堵住……”
“啪嗒啪嗒——”
有人着急忙慌地跑过来。
还没看到人,只听到一句粗着嗓门的——“哎呀,我去,我的眼睛……”
与此同时,白路舟的那句话也没说完,眼睛一合沉沉地倒在春见身上,双手还保持着护着她头腰的姿势,冰凉的嘴唇擦过春见,一触即离,却经久难忘。
他们直接去了起州市医院。
白路舟是轻微脑震荡加轻微脱臼,比较严重的是沉水后肺部积水,由于处理得不够及时,肺部有感染的症状,现在高烧不退,医生建议留院观察。
何止这边刚办好住院手续,一回来,春见居然不辞而别了,气得他大骂春见没良心。
床头柜子上放着一块绿色的石头,何止觉得挺好看就捡起来揣进了自己的口袋。他心想有时间了要拿去磨个坠子,跟那块红色的正好凑一对,等将来有媳妇儿了一人一块。
何止一个人照顾了白路舟一夜。
第二天上午,何止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边削苹果边自言自语:“要不怎么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古人总结得多好。你说你堂堂建京首富的儿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要去招惹个女博士。这下好了吧,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一遭,把自己弄出一身伤不说,最后还被无情抛弃,你真是……”
白路舟蓦然睁开眼睛,吓得何止一哆嗦刀子差点削到手。
“你……你从我说哪句话开始醒的?”
白路舟浑身酸痛,环视一圈:“‘建京首富’,而且建京首富早就不是白京了。春见呢?”
何止“咔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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