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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从安也不知该哭还是笑,与男人两次相见都在最狼狈之时,她竟一点儿都没认出来。
彼时在城外山谷他白衣青衫黑发半绾虽样貌俊美气质非凡,但远没有今日这般贵气逼人。
乍看他一身白衣,可门襟袖口的刺绣工艺,以及点缀在上面几乎透明的翡翠珠子都不是一般官家子弟能用得起的。
还有残留在衣服上的香气,也已经不是当日仅用艾草熏衣那么简单了。
到底是什么机缘能让人在短短几个月就有这般大改变?又或许当日是他乔装过后的模样?
连熏香这种细节都记得伪装可见此人心思颇深。这男子到底是谁?接近她又有什么目的?
宋从安肯定上一世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所以一定是因为改变历史所以才会与他结识?
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她一时间无法理清思绪,又往后退了半步向上拱手:“恕小人眼拙未能认出官人,两次相救无以回报,如此名贵药膏却是断然不能收的。”
元颢皱眉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轻叹:
“也罢,既你不愿我也不强求。”
宋从安依旧低头拱手,只是头低得更深,手抬得更高了,语气不卑不亢:“多谢官人成全。”
见眼前女子这般行径哪怕他是个傻子也明白了。
她每句话都在强调二人之间身份差距,可语气偏偏不卑不亢。
他救了她两次,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是个相识人吧?
可这小女子倒好,第一次用药膏回绝,这一次竟然直接拒绝他的好意。
从小到大他接触过女子不多,除了宫中嬷嬷就是些皇室贵族,都甚是无趣。
后来随父亲贬至西华府,别说女子连接触到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况他又志不在此。
多数百姓们对他们一家身份有所顾忌,而地方官员似是受了什么人“嘱咐”对他们避之不及,想当初母亲为了他与妹妹束脩之事几乎当掉了所有值钱的头面。
再后来二郎娶了夫人,哪怕那时家中宅子不大,除却年节他也没见过几回,脑海中甚至记不清她相貌,依稀记得是个低眉顺眼、唯唯诺诺模样。
可这般冷漠面对恩人也一直拒人千里的女子他还是头一次见。
可恨她竟然如此决绝地断了二人进一步深交的可能,至此他甚至都未曾跟她说上十句话!
心里没来由堵了口气,脸上不动声色笑容依旧。他向后伸手,眨眼功夫掌心就多了快木牌。
“不知道姑娘可认得此物?”
宋从安一双杏眼又睁大了几分,腰牌竟被这个男人捡到了?
就因丢了腰牌,她和青梧不得已爬狗洞回教坊司,还恰巧被学生们看到,想到此紧握的双手不自禁捏了起来。
她再次低头拱手,“正是小人的腰牌。”
“这腰牌漆黑似釉,包浆厚重,触手温润,想必姑娘常年戴在身边,可要好生收着千万别再丢了。”
元顥将腰牌递给宋从安,她愣了下接过别在腰间,抬手正欲行礼却被元顥虚扶起来:“姑娘不必如此见外。”
目光触及男人的衣袖,不禁回想到山谷时那青衫上的红痕,她本就不愿欠人情,可谁想到这男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救了她,那次她尚可用自制药膏作为谢礼,可现在看去这人非富即贵,她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