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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

    付爽和陈维砳直到学生放学后,才乘了最后一辆车返回营地。

    肯尼亚的雨季就要来临,夕阳落山后,气温逐渐下降。付爽关了相机,裹紧身上的卫衣抱着胳膊,问司机能否把天窗关上。

    越野车的年限已久,天窗关上后仍然往里灌着风。她正哆嗦时,身上忽然多了一件外套。她回头看,陈维砳身上只穿着下午的那件短袖。

    “以后包里多放件外套。”陈维砳叮嘱她。

    付爽裹了裹身上的外套,鬓发在风中肆意吹拂挡着视线。他们彼此在模糊中相望着,直到付爽推走了他伸来的手。

    大家都累了,一路上闭着眼睛睡觉,等到了保护区营地,食堂已经没有晚饭了,于是纷纷去了厨房自己做晚餐。

    金珉宇特地带了拉面和泡菜过来,他正在厨房煮面,付爽就挨在他身边煎鸡蛋,两人配合着做晚餐。在陈维砳眼里,他们十分有默契,尽管他不想承认。

    陈维砳自己在纽约训练时,也学习了做饭的技能,不过收效甚微。不怪他没这方面的天赋,姜凯琳一直以来把他照顾得很好。

    陈维砳在另一个灶台上炒蛋炒饭,付爽煎好蛋望去,他炒饭时身子一直挺着,下意识地拒绝油烟靠近,手里的铲子如同铁锹,翻炒着那些鸡蛋,炒得一塌糊涂。

    金珉宇靠过来望了眼笑着:“陈维砳,你和我们一起吃拉面,我煮了你的。”

    陈维砳回头看金珉宇,他手上端着两碗面,下巴朝灶台那撇去,真的有一碗放在那儿。

    付爽端着餐盘越过他。

    等陈维砳出来后,金珉宇和付爽已经在边吃边聊天。他坐过去,坐在四角桌的一面,左边是付爽,右边是金珉宇,一直来回望着他俩。

    “你们在说什么?”他真的忍够了。

    金珉宇赶紧打住:“不好意思,说起韩语就停不住。”

    付爽把餐盘里剩下的最后一个煎蛋推给陈维砳:“多了一个,你吃吧。”

    陈维砳将煎蛋送入口中,食之无味地嚼着,听见付爽问金珉宇:“Lisa说周末去野营,你报名了吧?”

    金珉宇点头:“当然,这么好的机会不可以错过。”

    陈维砳压根儿不知道这个消息,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付爽看他一眼,吃着面说:“她在工作群里说的。”

    陈维砳立马掏出手机来看,Lisa是下午发的报名消息,那会儿他在教小朋友打篮球,浑然不知。

    陈维砳什么事也没做,吃完后,他主动收了碗去厨房里洗,等他出来时,付爽和金珉宇已经不见了。

    他朝外走,朗朗星空下,付爽和金珉宇正坐在营地的草地上畅快聊天,身边还有一只狗围着他们转悠,画面和谐到他不忍心去打扰。

    陈维砳蹲坐在他们身后的石凳上,付爽开怀的笑容在朦胧的月色下很清晰,或许是他不舍得移走目光,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她。

    看着付爽与金珉宇挨在一块轻松地有说有笑,这刻他心里也升起一股心酸。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付爽有这样的笑容,好像自从付爽离开他后,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开朗。

    陈维砳回忆起她痛哭的那天下午,她说和他在一起很累,他当时不懂她为何会累,可现在他渐渐能懂得藏在她心底的疲惫。她说自己喜欢他这一路来过得太难受了,他每每想来,都觉得很对不起她。他从前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和分量有多重,但在一起后,他渐渐地感受到付爽对他无私的爱。

    她跟在陈维砳身后十几年,每当他回身时,身边仿佛都有她的影子存在,她默默地陪伴着他,守护他,却没有一声怨言。他发觉自己很愚钝,如果时间线能拉回她升大一前的暑假,他希望自己当时就能去紧紧抱住她,不要让她否定自己,承受那些不自信的打击。

    他很感激付爽,他们在一起后,迎来了他期待已久的全国联赛,他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一直是一个人拼搏,懂得他的人很少。可付爽不同,他从小学开始打篮球起,身边就有付爽加油的声音。他仍记得那个小女孩兴奋地握紧拳头为他加油,而这漫长的一路上,她都在。

    他打全国赛的途中,付爽陪在他身侧,独自训练的每一晚,付爽都坐在地上陪着他,给他递水,擦汗,抱着他,亲他,鼓励他。从不说陪他会觉得累,浪费时间,或是枯燥乏味,也更不向他发牢骚,所有的难过都自己扛。他以为自己尽到了做男朋友的职责,其实他一点儿都不称职。他希望她受了委屈就来找他,有任何不开心的事都来向他倾诉。可她习惯了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虑,而对于自己的感受,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

    付爽说自己自卑,没有自信的那刻,他的心揪在了一块,长久以来囤积在她心中的压抑,让她一次次否定自己,何尝不是这十几年来累积的不尽如人意导致。可在他心中,付爽的特别就像天上绝无仅有的太阳和月亮一般,照耀他前进的道路,也温暖他孤独的心房。她似乎不懂自己有这样的魅力,也似乎不懂他已经越来越爱她,他害怕弄丢她,更害怕从此以后不能再与她一同前行。

    陈维砳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没有真正解决过,付爽选择了退缩,他能理解她,但他不能退缩。

    陈维砳再次醒来的清晨,倒数着离开的日子,他心中便越发不舍,祈祷着时间能够倒流。

    今天分配观测任务,陈维砳吃完早饭后,先行去了营地停车场等候,那条黑黝黝的狗又跑了过来,他便蹲下来陪它玩了会儿。

    等到小组的志愿者靠近时,陈维砳回头,付爽戴着一顶帽子,身上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胸前依旧挂着她的相机。

    加上保护区的解说员和司机,他们这组一共有七个人,准备前往长颈鹿所在的大草原。一路坐着昨天的越野车颠晃到了大草原,这里白天的阳光暖融融,风也和煦很多,让人觉得很舒适。

    他们就近找了停车点下车,纷纷组队前往动物群落进行今日的观测任务。

    付爽摘下帽子眺望,野生长颈鹿遍布在东非大草原上,它们行动缓慢地在苍茫草原上觅食或者休息。

    陈维砳一直跟在她身后,他们一起穿梭在窸窣的草丛里,靠近那群正在前行的长颈鹿。

    付爽和陈维砳发现的这群长颈鹿里,有不少出生不久的幼崽。付爽在拍照,离它们三四米的距离静静地拍摄。陈维砳一直盯着她,生怕她越靠越近有危险。

    付爽正想往前走几步,拍摄一只刚出生的幼崽时,忽地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肩膀:“不要靠那么近。”

    付爽回头,陈维砳皱着眉看她。

    她轻拍了拍肩上的那只手告诉他:“没事的,它们不怕人。”

    陈维砳不敢远离她半步,紧跟在她身后。付爽的拍摄很成功,她放下相机回头找人时,发现陈维砳一直在盯着她。

    “你数好了吗?”

    陈维砳点头:“数好了。”

    “分清了没?”付爽问他有没有把雌雄的数量记录下。

    陈维砳说:“分不清。”

    付爽把相机套上脖子后,就开始跟他讲解怎么去分辨眼前的长颈鹿雌雄的特点,年幼和年长的区别。陈维砳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认真专业的样子,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付爽不一样的魅力。

    等到那群长颈鹿群落迁移时,他们也返回了停车点。

    正值午间,他们计划是在原地野餐休息,下午继续执行观测任务。

    付爽从包里拿出从营地带来的三明治和水果,还有厨师做的面包片和奶酪酱。

    陈维砳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那儿遥望草原,一动不动。周围的人都准备休息时,付爽拿起身边剩下的面包和水果起身走了过去。

    陈维砳的怀里突然掉落了几样东西,他低头看,是水果和面包,又回头抬眸,付爽低头看着他:“吃点吧。”

    付爽正转身要走,手腕又让陈维砳拽住了:“陪我坐一会儿。”

    付爽不吱声,又听他说:“我再过几天就走了。”

    陈维砳说完松了手,把选择权交给付爽。

    付爽席地而坐,把帽子摘了搁在手上,眯着眸眺望这片渐渐熟悉的大草原。

    “这面包好干。”陈维砳挑剔了一声。

    保护区饮食一直这样,她拍着帽子上的草回:“你爱吃不吃。”

    陈维砳望她:“我又没说不吃。这些天在肯尼亚,我也过惯了这种生活,早上一出门就有工作等我,每天忙到天黑才回来,经历了很多以前不一样的生活,每一天都挺有趣的,也很充实。”

    付爽静静地望着前方,微风拂过,她耳畔依然是他的声音在飘荡。

    “付爽,你真的很勇敢。我没想过你会独自一人来这儿,知道的那刻,心中很不安。可当我来到这儿看到你时,我觉得自己错了,你分明有能力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每天都很开心,这样的生活挺适合你的。”陈维砳由衷地感慨。

    来这里做交换生的契机偶然,却已然成了她成长中至今最难忘的经历之一。身处这片热土,她时常会静下心来反思她的人生,也会思考计划她接下来的人生方向,似乎人越长大,越希望前路清晰。

    “这里真的挺好的,没来之前觉得很害怕,可待久了,却又习惯了,把我以前的一些坏毛病都改了。唯一不好的,就是看不见我妈和我哥,我挺想他们的。”付爽抱着腿,下巴搭在膝盖上。

    陈维砳被面包噎住了,如同他问不出口的那句话,压在心中。

    你有没有想过我?

    陈维砳低头说:“我在纽约几乎整日都泡在训练营训练,除此之外还有体能训练,每周只有周末有空休息,但也闲不住,空出时间就会和队员去观看比赛。每过一日,我心中都在倒数着回国的日子,心想离你越来越近,没想到会越来越远。”

    付爽的眼睛一直望着前方,风吹着不再茂密的草地,隔出一条泾渭分明的道路,像他和她现在的处境。

    陈维砳看向她,她静默着不说话,坐在身边晒着太阳,仿佛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他伸手替她理着被吹乱的头发,忽然问她:“付爽,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好不好?”

    付爽正好握住了他的手腕,脑海里浮现自己哭着说这句话时的那幕。她缓缓回头看他,陈维砳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她仔细望着这张脸,往日的经历一一掠过眼前,他曾那样真实地存在过她的生活中。

    陈维砳反握住她的手牵着,盯着她的眼睛说:“这次,让我先学着爱你。”

    69

    同组的几个志愿者都在越野车上午睡,付爽躺在树荫下,帽子盖在脸上挡着阳光。她闭着眼睛休息,心中环绕着陈维砳先前说的那句话,心乱如麻。渐渐地,她睡着了。

    她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陈维砳的腿上,他掌心一直贴着她的后脑勺上。

    “出发了。”陈维砳活动活动起身。

    付爽揉揉脖子,仍坐在草地上愣着,刚要起身时,脚没使上劲,后脚跟滑着又坐了回去。

    陈维砳朝她伸手,她抬眸望去,他眼睛一眨不眨,依旧凝望着她。

    耳边传来解说员催促的声音,付爽没有迟疑,递出手,被陈维砳拉了起来。付爽抽了手,拍着身上的杂草往越野车边走。

    计划下午追踪狮子的踪迹,车子在大草原上环绕了很久都没有看见狮子出没。解说员告诉他们,狮子一般傍晚前会出没狩猎,于是司机又熄了火,让他们下车自由活动。

    虽然没看见狮子,但大草原上遍布野生动物群,放眼望去,都是斑马群落、过河的水牛和难以计数的羚羊,还有偶尔飞过的秃鹰,聚在一块啄食已经死掉的斑马。

    付爽靠在一棵只剩下树干的大树上休憩,陈维砳从车上拿了两瓶水,递给她一瓶:“天热,喝口水。”

    肯尼亚的天气就是如此,早晚温差大,可太阳出来后,晒久了又会热,但这样有阳光普照的日子也不多了。

    付爽接过他手中的水,拧开盖,见其他志愿者和解说员都靠了过来。

    解说员问陈维砳哪天走,在他走之前,可以再带他来草原追踪一次。言下之意,今天看到狮子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陈维砳和解说员聊了一会儿,付爽正准备要四处走走时,陈维砳叫住了她:“付爽,帮我和我萨米拍张合影。”

    解说员名叫萨米,是个很热心、钟爱动物保护工作的当地黑人,正露着一口白牙冲付爽笑。

    付爽笑着点头,让他们靠在光秃秃的树干上。付爽后退几步,找好角度后才按下快门。屏幕上,陈维砳的肌肤被萨米衬托得雪白,两人都竖着大拇指,粲笑地望着镜头,他们背后的风光无限好,画面中的两个人也朝气蓬勃,唯一逊色的地方,就是陈维砳那口白牙没有萨米的白。

    她抬头时,萨米正笑着走过来,拿过她手中的相机看照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给她比了一个赞。

    “I'lltakeyourpictures.”萨米指着她,又指指陈维砳。

    “Don'thaveto.”

    萨米摇摇脑袋,手中拿着相机都摆好了姿势,一直挥着他黑黑的胳膊催促付爽。付爽拒绝无果,只好一步一步往陈维砳靠近,站在萨米先前站的位置旁边。

    “Pleasestandcloser.”萨米的指尖合在一起示意他们。

    付爽没有动,陈维砳朝她看去,她别着被风吹乱的头发,扑闪的睫毛在阳光下依旧根根分明。他像上次拍毕业合照那样,揽过她的肩往自己怀里拢,不过抬起胳膊的那刻,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付爽没有防备,脚跟不稳地往他怀里倾倒,她双手立即扶在他腰间,在萨米的一声看镜头下,她下意识望去,快门的声音中,一阵极速的心跳贯穿她的耳朵。

    付爽的耳中都是陈维砳胸膛之下那颗心脏跳动的声音,强烈的心跳,震得她耳朵发麻。她立马抬头,目光瞥见他胸口的纪念章,在夕阳的渲染下,它也被罩上了一层金属色的光芒,依旧折射着她的眼睛。

    陈维砳低头看她,她忽而移了眼睛,支起身拍着肩上的那条胳膊。

    陈维砳不舍地松了她,见她大步走去萨米那看照片。

    付爽看着照片,萨米连续拍摄了很多张,照片快速滑过,如同一段会动的画面,刚才的一幕幕都被记录在相机中。

    相机里的陈维砳不同先前与萨米合照时那样洒脱,他搂着付爽时,心跳得很快,她抱着他的那一刻,他浑身绷紧,连双耳都微微泛红。

    付爽抬头望去,陈维砳盘腿坐在树干上靠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种眼神,让她记忆犹新。

    付爽转了目光,对着遥远的天边,拍下了今天最美的夕阳、彩霞。

    火红色的天空像油画中的泼墨那样瑰丽,层层云朵披着金光翻涌在晚霞中,紧追着那颗火红的夕阳。

    萨米呐喊的声音响起,他们正准备返回营地,徜徉在这片草原上的野生动物们也在返回。

    付爽坐在越野车最边上,陈维砳在她对面,她一路看着车外的风光,陈维砳就一路看着她。

    后面有羚羊群在奔跑,付爽看见后,又钻出了天窗,拿起相机拍照。

    夕阳下,那群羚羊奔跑的速度很快,接近他们的车尾时,忽然四散奔逃。

    司机的车突然碾到了东西,一个剧烈的颠簸将付爽的相机颠到了草地上,她叫了声,随即看见他们车后方急速奔来的狮子。

    萨米问付爽怎么回事,付爽指着相机说了声抱歉。

    萨米立马让司机停了车。

    草原上奔跑着羚羊群,有一只年幼的羚羊脱离了队伍,估计是求生的途中让同伴踩了脚,瘸着细细的腿一直在跑。

    眼见着那只羚羊朝他们的车奔来,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受伤的羚羊被狮子捕获。

    这是大自然最常见的弱肉强食景象,车上的志愿者们都不说话,默默移开了眼睛。

    萨米让司机倒车,司机倒了几步后,又被卡住了,估计就是刚才造成颠簸的障碍物。掉头的话会惊扰到狮子用餐,眼见着天色渐渐黑下来,付爽望着远处的相机,又看向那头巨大到让人生畏的雄狮,心中不禁后悔。

    萨米说,等狮子吃完走后再下车取相机,于是,他们都在车上等。

    天色黑了后,那头狮子还是没走,窝在树下休憩。

    付爽不想再拖延大家的时间,准备独自下车拿时,陈维砳把她拉住了,然后轻轻跳下了车。

    付爽小声喊他回来,他仿佛听不见,一直走向靠近相机掉落的地方。

    萨米紧盯着狮子的动向,它懒洋洋地趴在那儿休憩,两只放光的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这里。

    这刻付爽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等到陈维砳终于拿到相机后,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陈维砳返回的途中,忽地听见一阵草动的声,他回头望去,先前休息的狮子已经起身,正朝他这处奔来。付爽的心急速跳着,下一秒就见陈维砳朝车尾快速奔来。付爽喊着他的名字,朝黑夜外伸着自己的胳膊,眼见那只雄狮正要靠近时,他握住付爽的手心,一跃跨上了启动的车。

    陈维砳紧紧抱着付爽,喘息的声音都钻入她的耳畔,她能真实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炙热的怀抱。

    这一刻,付爽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慌乱不安,她紧紧地抱着他。

    萨米松了口气,说狮子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原来是看到了鬣狗,就在他们的车附近,还好是虚惊一场。

    那团黑影越来越远,付爽被陈维砳搂得越发紧,她松了手拍拍他:“喘不过气了。”

    陈维砳立即松开了她,他还在喘着气,想起先前那幕就够刺激。

    他望着手中的相机,叹了一声气:“镜头坏了。”

    付爽拿过来瞧了眼,跟他说:“没事。”

    她看着陈维砳,他额头上都冒了冷汗,她从包里递了张纸巾给他,又说:“谢谢你。”

    陈维砳接过来擦汗,和她一起坐在车垫上靠着,问她:“坏了怎么办?你后面怎么拍照?”

    付爽哪有心思想这些,她刚从那阵余悸中解脱:“我有备用的。”

    陈维砳松了口气,又跟她说:“下次不要钻出天窗拍照了,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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