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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樱桃有什么感情经历呢。她的感情经历,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知怎么就结束了,不知要怎么描述。
学姐们看着并不像坏人。林樱桃一句一句往外挤,她一开始还想隐去具体细节,但她不是个特别能藏住事儿的人。被学姐们一套话,更是越套细节越多,连她小时候住群山工地二十四排七户,蒋峤西住在六户这种事都说出来了。
“哎呀不想知道,顺着高中往下说!”孟莉君讲。她下床去换手机电池了,一边听,一边还站在林樱桃床下问她要不要吃切好了的木瓜丁。
林樱桃感觉学姐们接纳了她。
孟莉君还教育她:“多吃啊,丰胸啊,没男朋友的手管用,但可以迷信一下。”又端起水果碗,分给其他床上还没刷过牙的姐妹。
孟莉君上了床,听林樱桃这个实诚小姑娘继续顺着高中往下回忆。因为给那个男生写过信,所以林樱桃刚上高中的时候同学都不是很喜欢她,在学校就比较讨厌她。
坐在2号床玩手机的姐妹突然说:“妹妹我告诉你,上了大学以后有她们后悔!”
4号床的姐妹躺在被窝里,这会儿突然翻了个身起来了,和其他人说:“妈的我也好想回高中去和我高中男神表个白!”
林樱桃坐在6号床里,在一个角落,她显然还不能体会学姐们这番意见。
1号床的学姐在床头阅读灯下,看一本《全球化与后现代教育学》。她悠悠道:“其乐,你看你现在还能给我们回忆回忆你的青春,而你高中同学呢,很可能就只有无聊,只有烂嘴皮子闲言碎语。等到他们三四十岁,再回顾自己青春的时候,才发现,哦,最好的年纪,什么都没有。要说好好学习,也没考上什么特别好的大学——能考上985吗,成天说闲话好好学习了吗;要说享受青春,连和喜欢的男生说句话都不敢,就知道攻击你,我估计你男神将来说不定还记得你,但肯定记不住她们。”
孟莉君说:“你接着讲,你转学回去以后呢?”
林樱桃说,她转到本校,和蒋峤西——“那个男生”——分到一个班,她一开始不想和他说话,但他每天学奥数,上完早读才来到班里。
“他就把水壶放到我桌子上,让我给他接水,”林樱桃想了想,“有一天他贴字条在杯子下面,和我说对不起,然后我就原谅他啦!”
这飞速的剧情转折让五位学姐同时伸头看她了。
“等会儿,等会儿,”2号床学姐伸手说,“他主动让你给他接水??”
4号床学姐问:“他也喜欢你啊??”
孟莉君不屑一顾:“人乐乐一开头就说了,小时候认识,你们有没有认真听讲?”
“没有啊老师我一开始没听见!”2号床学姐掀开被子,把手机扔一边儿,“能不能申请再讲一遍!”
林樱桃从北京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她说寝室里的研究生学姐都对她特好,中午带她去不同食堂吃饭,还领她去研究生浴室洗澡,她已经很认识学校里的路了。
爸爸很高兴:“你多和学姐们请教请教学习上的事情。”
林樱桃说:“我们什么都得学,什么唱歌啊,跳舞啊,画画——”
爸爸笑道:“这些你小时候都学过啊?”
林樱桃说:“小学学的,都多少年了,我就记得小时候学跳舞成天摔屁蹲儿……”
同寝室学姐们对林樱桃的男神长什么样特别感兴趣:“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们上网搜搜,是你们学校校草吗?”
林樱桃不敢说,她高中时候让人说闲话说怕了,给说出心理阴影了,害怕万一被以前同学知道自己和大学学姐说这些,再被人骂自作多情。
2号床学姐把衣服全脱了,锁进浴室柜子里:“所以说啊,教育行业是多么重要,不好好教育,小朋友这个心理阴影伴随一生,我们基本肩负着人类未来的希望啊!”
林樱桃在旁边脱衬衫,她的头发一团乱,把手伸到背后去解胸罩的扣子。她仍不习惯公共浴室,也不敢抬头去看其他女生,事实上,她连自己的身体都很少看到。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冰冰凉凉地握住林樱桃胸前两侧。
林樱桃“啊”一声弯下了腰,下意识转过身就躲,她脸色通红,胸前的宝石樱桃项链摇晃。
4号床学姐从旁边换拖鞋,笑着说:“别欺负人小女孩啊。”
孟莉君松开了手,又当众摸了摸自己胸前:“什么道理啊,没被男朋友的手加持过还比我大。”
林樱桃搓头发上的泡沫时又被孟学姐从背后捏了一把屁股,她渐渐习惯了学姐们这种生冷不忌的风格,她转过身问:“姐,什么是男朋友的手啊?”
孟莉君双手叉腰,想了想。她的黑发湿透了,垂在脑后,她整个人又高又瘦的,颧骨也高,就是很有气场,看起来不像毕业后会去幼儿园做教师的,感觉小孩儿一见她就会哭,会被家长拼命投诉。
“等你找个男朋友就知道了。”孟莉君对她挑了挑眉,让她自己体会。
学姐们最好奇的一件事是,林樱桃为什么把学霸男神“放跑了”。因为在林樱桃讲述的故事里,那个男孩最后去了美国,他过上了理想的大学新生活,应该很幸福。
“你知道大学毕业以后找个像样的对象有多难吗?”4号床学姐对她说,“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根本就不懂自己错过了什么。”
林樱桃愣了一会儿:“不会的吧……”
“会的。男人啊,越老越差劲了。”学姐说。
正好旁边3号床学姐在敷着面膜看以前的《康熙来了》。
林樱桃看了一眼,说:“你们不是都很喜欢这个高山峰,他看起来就三十多了……”
“不一样的!”2号床学姐从床上伸头说,“这怎么能一样啊!”
“妹妹,听姐姐一句经验之谈,”1号床学姐在床头翻最新一期的《幼儿教育》,她说,“最好的男人,永远在他们十六七岁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说难听了,叫幼稚、冲动,说好听点,是可爱,真诚。他们是用一颗真心来对待你,对待感情。等这些男人长大了,进入大学,步入社会,到那时候你再接触看看,利欲熏心,斤斤计较,臭不可闻,已经和我们女人理想中的‘爱情’没什么关系了。”
3号床学姐这时转过身来,揉搓着脸上的面膜泥,她说:“当然他们男人也是这么攻击我们女人的。”
“所以这就是学前教育很好的地方,”1号床学姐下了床来,把学科杂志往桌子上一放,她摘掉了眼镜,挽起没梳的头发,对林樱桃说,“每天接触的都是人类幼崽,只要你不讨厌孩子,一天大部分时间里你不用体验太多的算计和勾心斗角。”
林樱桃经常在周六和学姐们出门去逛街。去三里屯,或西单大悦城。有时候她们也一起去王府井大街,但林樱桃不太喜欢来到这里。
她连站在街口,都常会感觉蒋峤西就在附近。
有一次孟莉君学姐去王府井买帽子,林樱桃站在一旁帮她提着包。孟莉君突然说:“乐乐,你也没试过联系联系你那个美国男神?”
林樱桃想了想,摇头。
孟莉君叹了口气:“你以后会后悔,高中时候没和他多发生点儿什么的。”她对她挤眉弄眼。
林樱桃笑了。
孟莉君眼底闪过一丝惆怅。
她换了一顶又一顶帽子,对着镜子左右看,有一顶还挺配她今天的唇色和耳环。
“很多人,说错过也就错过了,”孟莉君突然感慨道,“就算之后再见,也不是以前了。人和人之间就是这么残酷。”
她们在楼下买咖啡。孟莉君点了杯拿铁,林樱桃要了冰美式。她小小喝了一口,立刻被苦得皱紧眉头。
“怎么这么苦啊。”林樱桃忍不住说。
孟莉君从旁边看她那表情,揶揄道:“不能吃苦你还点啊?”
她把手里的拿铁递过去,换了林樱桃的美式来:“给你换。”
林樱桃看着孟莉君端过那杯美式,若无其事地喝掉了一大口,喝水一般。
孟莉君在地铁站台上笑她:“第一天来学校我就看出来了,你是那种吃不了苦的小女孩。”
林樱桃端着学姐让给她的拿铁,还被学姐戴着浮雕戒指的手狠捏了一下脸。
*
林樱桃只有周六才去逛街,因为周日余樵会从学院路过来找她。北航飞院管理严格,从周一到周六,早六点到晚十点,飞行员学生几乎没什么自由。
余樵只有周日才来,他有时穿便装,有时穿北航飞院的制服,坐在师大食堂里,显眼得很。余樵嫌他们制服难看:“和保安似的。”但他个子高,肩宽,怎么穿制服都不会太难看的。
只要余樵过来,林樱桃就不会觉得距离以前的生活太遥远。余樵很少提起他在北航飞院的生活,多是和林樱桃聊蔡方元、杜尚他们在上海的事。“我听蔡方元说,黄占杰在一个什么网站,”余樵摸了摸自己耳朵,他没想起来,“开始自己赚生活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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