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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死自己,不过,也有可能是这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思及至此,李牧捏着仲修远下巴的手指有了动作,他略带着薄茧的手指顺着仲修远的下巴下滑,改捏为握,握住了仲修远脆弱不堪的脖子。

    这里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只消他稍稍用些力气,这袁国的大将军就会丧命于此,不复存在。

    李牧心思转着弯,被压在身下的仲修远却并未察觉,他涨红了一张脸有些惊恐地拽着自己胸口的衣裳,那害怕他伸手过去脱他衣服的小表情,简直就是最诱人的无言的邀请!

    李牧心思再次转了个弯,他的手松了些力道,免去了杀意,向下滑去,然后附上了仲修远的手背。

    他挑开仲修远颤抖着的手与他十指相握后,在这人睫毛微颤的屏息静待下附身,在他耳边用沙哑的声音轻声说道:“我喜欢你自己脱……”

    话说完,李牧动作利索地放开了仲修远,起了身。

    李牧起了身,心情大好地拍拍屁股去看鸭子,仲修远却是久久没有从李牧的那一句话当中回过神来。

    他无神地瞪大着双眼,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一张俊脸红若晚霞。

    好片刻之后,他才总算是缓过些劲来,笨手笨脚地整理了衣服从地上坐了起来。不曾想一抬头,他撞进了一双大而清澈的眸子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允儿蹲在旁边,正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他,“婶婶,你怎么红红的?”

    仲修远本就被李牧那一句话弄得羞愤不已,如今听了允儿这单纯的问话,又不晓得允儿在旁边偷看了多少,他顿时面热心跳心如鹿撞没了勇气再留下。

    他狼狈地起了身,在李牧带着笑意的放肆打量下同手同脚地逃了。

    “我晚些回去。”李牧淡淡补了一句。

    仲修远脚下步伐一顿,随即跑得飞快。

    003.

    仲修远逃了,远处林子里的霍双也生了想逃的心思。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怀疑这人真的还是他们军营当中让人闻风丧胆的那个大将军吗?

    霍双虽然是去年年底才被仲修远提拔上来的,但是他也已经在仲修远的身边呆了有将近小半年的时间,这小半年以来他几乎从未见仲修远笑过,更别提是如此被人压在身下欺负。

    仲修远在军营当中的风评并不算好,因为他本身是个不近人情的人,任何跟在他身边的人,只要犯错都从来免不了军法处置,毫无人情味。

    他也几乎从未对任何人笑言以待,开口大多都是谈及公事,私下里好像也从未有朋友。

    一开始被提携上去的时候,霍双是对他敬而远之的。

    敬,是敬他十年的不败功绩,敬他如同战神的万分强大。远,则是因为他对人格外严厉极尽苛刻不说,也总是独来独往,令人从来猜不透他是个什么心思在想些什么。

    后来从几个上位的队长口中得知仲修远十三岁就孤身一人加入袁国大军,是因为他的娘亲还有弟弟身处逆境时,霍双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同情与愤怒。

    但很快霍双就发现,仲修远并不需要他的同情,他那样的人,同情对他来说就是侮辱。

    他强大如神祗,冷静如潜伏的猛兽,他不需要同情,他需要的是一个反咬一口的机会!

    发现这一点之后,霍双心中有些怕了。

    他也是袁国的人,在他守护的战线之后也有他的家人,如果仲修远反了,那必将祸及到他的家人。

    霍双怀揣着这样异样复杂的情绪跟在仲修远的身边,他害怕,又敬仰,直到他接到了来自上面让他监视仲修远一举一动的命令。

    霍双没有拒绝那个命令,他拒绝不了,因为他没有办法看着他的父母如同仲修远的娘亲和弟弟那般,被人以照顾的名义囚禁起来,一关就是十年。

    仲家原本是袁国有名的士将大家族,祖辈出过不少有名的大将军,手握军权。但功高盖主是所有帝王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近百年来仲家被消弱不少。

    原本到仲修远父亲这一代,他们家势力已经被架空得差不多了,他父亲爷爷也明白局势,所以有意让仲修远的娘亲带着他和他弟弟远离军营朝政。

    一切本该如此,直到大宁十年前突然的进犯!

    那次大宁的突然出兵让袁国损失严重,几位大将均被打败杀死,仲修远的父亲爷爷在其中。

    随后的半年,袁国先后派出去的大将无一幸免,全部有去无回死在了战场上。袁国一败再败,防线一退再退。

    就在袁国退到再没有可退的退路时,袁国想起了仲修远,曾经守护着袁国数百年的仲家人!

    之后,仲修远的娘亲和年仅三岁弟弟被以保护的名义接进了宫里,才十三岁的仲修远则是被送进了军营。

    而仲修远,他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

    凭十三岁的稚龄,他一战成名,终止了这场战斗。

    霍双接到那命令之后话也少了许多,隐约间他也有些明白仲修远不喜与人深交的原因,再见到仲修远时他心情也随之变得复杂起来。

    他跟在仲修远的身边将近小半年的时间,见过各种各样的仲修远,安静的生气的愤怒的浑身浴血的,但总归不是这样的。

    如今的仲修远,变得他都不认识了。

    灿烂如夏的阳光下,蹲在地上的霍双用双手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脑袋,一番猛挠。

    “该死的!”挠完了脑袋,霍双起身猛踹在树干上,直把脚踹的都痛得不行,这才快步走向他们小队隐藏的地方。

    在林中休息的小队队员见霍双回来,正准备开口,就见欣红着双眼的霍双低吼道:“收拾东西,我们走!”

    “哎?”众人惊讶。

    如今这情况他们走哪里去?

    而且仲修远答应离开了?

    仲修远对那个叫做李牧的人的不同,就连他们都看出来了。

    “哎什么哎,快点收了东西准备晚上突围。”霍双冷了脸,“联系在外面的另外一个小队,注意配合。”

    仲修远那边暂时是安全的,可是如果广图他们一直不走,他们也离开不了,所以当务之急是必须想办法把广图的人引开。

    霍双想不通仲修远的事情,就把所有的烦恼闷气算到了广图的头上。

    山下本就有几万大军驻扎,霍双他们参与进去之后,就更热闹了。

    热闹来热闹去,折腾来折腾去,眨眼半个月时间就过去了。

    半个月后,日子已进入六月初,天气是真的热了起来。山里头早上的晨雾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晌午有些灼人的热气。

    半个月的时间内,李牧把自己家的院子收拾了出来,又在屋子后面隔了一个鸭笼。

    前院以后不准备用来关鸭子,李牧弄了个大石头回来准备弄个桌子,桌子后面留了块小地,想种点东西,不然院子空空荡荡的。

    种的东西李牧没啥想法,就随口问了仲修远,他亦对这些没什么研究,想了下,说了个山里见过的会开小白花的植株。

    最近第一批买的小鸭子已经开始抽个,每天看得见的长大,一天一个样,食量也大了不少,李牧每天起早贪黑忙的不亦乐乎,去挖那植株的事情也就耽搁了。

    李牧忙,村里人也忙。

    自从之前得知李牧养鸭子是要赚大钱之后,村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开始养这玩意儿。大家各养各的,一开始还好,但是过了这么些时间鸭子长大了些了后,事情就来了。

    村里头的人很多不是没有养过这东西,但他们之前养个一两只下蛋养得随便,能不能活下来也没怎么在意。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这些鸭子搁他们心里那就是宝贝疙瘩,一点点小事都紧张得不行。

    大半个月养下来,众人紧绷的神经正有些疲了的时候,村那头张舒兰家的鸭子出事了,死了。

    起先只死了两只,然后过了两天又死了两、三只,第三天就死得多了,前后算下来总共一次死了有二十多只。

    张舒兰家一共养了八十多只,一下就死了二十多只,张舒兰心里那叫一个痛,不过这事她没经验,心痛归心痛,面上却还端着架子。

    总归他们家养的比村里其他人家都多,就算现在比李牧养得少了那么两、三只,那质量也是比李牧家好的。

    最开始众人也只是看个热闹,直到村里其他人家的鸭子也开始慢慢的死了,众人才察觉到不对。

    那些个小鸭子,一开始只是没精打采,后来就是打喷嚏,厌食不吃东西,再后来没两天就死了。

    而且一旦开始,第二只第三只紧接着就来了。

    又是十来天的时间过去后,村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愁云惨淡,几乎每家每户都出事了,少数没出事的也都紧张得不行,众人都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见着这事态发展,鸿叔乐了。

    之前他也曾经问过李牧好几次问他到底想干吗,李牧都不说,如今他已经有了答案。

    养鸭子这事情看着是简单,但是真的养起来却会发现并不容易,暂且不说要伺候着一天几顿的吃吃喝喝,就是这么些个鸭子每天拉的那些东西,清理起来就麻烦。

    万一要是生个病,情况轻的也就算了,若是严重的可不得就现在这样。

    对于这样的情况,李牧也是喜闻乐见。

    眼红是病,得治。

    他原本是准备借着之前的机会挖了坑等着张舒兰往里跳,好套那张舒兰的钱陪他鸭子,顺便再给她点教训,反正他与张舒兰那女人之间没什仁义可讲。

    结果却没想,半个村的人都红着眼急不可耐地跟着跳了进去。

    对于这些人,李牧并不感到愧疚,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养鸭子赚钱这确实是一条路,他也没坑谁骗谁。至于这鸭子养不养得活怎么养,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全凭个人本事。

    004.

    李牧搁家里搬着小板凳坐等看戏,张舒兰家这会儿却是院内着了火。

    事情还得从龚光远身上说起,龚光远前几年在张舒兰的塞钱下进了衙门,在山下一呆就是几年的时间。

    那段时间他一直都以公务繁忙为理由,极少回村里,大多数时候都是住在镇上,日子好不逍遥自在。

    如今他被衙门给除名,没了钱,自然就住回来了。

    可是龚光远习惯了镇上花里胡哨的日子,又哪里受得了这深山野林里的安静,所以回来之后隔三差五的就下山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喝酒。

    但喝酒吃肉都需要钱,没了工作的龚光远哪里有钱?

    自然而然的,龚光远就把主意打到了他娘张舒兰身上。

    早些日子,龚光远就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找他娘拿钱,一开始张舒兰大方,觉得自己儿子回来了还挺高兴,给的也爽快。

    可时间一久,囊中难免羞涩,钱就给的少了,钱给少了,龚光远就开始不自在了。

    张舒兰这都四十好几,都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怎么的就这么拎不清?

    反正她另外一只脚跟着踏进棺材了,这家底还不就全部都是他的,她这么藏着掖着有意思吗?

    龚光远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嘴上也没说出来,正好前段时间又遇上了那将军的事。

    两人合计着准备大捞一笔,结果没成想却反过来被那些士兵打了板子,打得屁股都开了花。

    一家人一下就趴了两个,还是伤在屁股上,这下龚家立刻翻了天,龚雨伯连夜就下了山给两人拿了药。

    张舒兰和龚光远两个人都是家中的霸王,性格那也是极为相似,挨了打,两人心中都有怨。

    张舒兰是满腹仇恨的对着李牧,龚光远心思却绕了个弯,觉得这事是他娘不靠谱。如果不是张舒兰老眼昏花看错人,他也不用挨板子,还这么丢人。

    怨恨归怨恨,两人都动不了,也只能忍着。

    导火索是张舒兰听信了村里李牧要赚大钱的传言,然后一次性买了八十只鸭子回来这事。

    张舒兰满心的想着赚钱,龚光远却是看着那几十只鸭子心里不是滋味,赚不赚得到钱暂且不说,这张舒兰明明有钱却不给他,这就让他记恨了。

    小鸭子买回来之后就搁在他们那院子里,八十来只的鸭子不是个小数量,几乎立刻就把院子给堵满了。

    张舒兰叉着个腰,屁股痛的不行地站在门边对着龚雨伯和李晓萱下命令,一会儿要这么照顾着,一会儿要那么照顾着。

    过了段时间,两人的屁股好了些,张舒兰立刻就火急火燎的开始亲自照顾小鸭子,虽然做不了累活但简单的还是能做的。

    龚光远心里却是老大不舒服,他本来身上有伤,又日日夜夜被这么群看不顺眼的鸭子吵着,伤稍微好了些了之后就惦记着想要些钱下山去会会朋友。

    可这会儿张舒兰哪里还有什么钱?

    龚光远回来那段时间就用了不少钱,后来两人受了伤又吃药用了许多,现在剩下的钱全部都投进去买鸭子了。

    张舒兰的解释在龚光远听来根本就是辩解,就是她不想给他钱,而龚光远一再的要钱,也让张舒兰心中有了芥蒂。

    她屁股还痛着就开始为这个家忙上忙下,龚光远却是一点不体谅她,不体谅她不说还尽想着玩。

    很多东西,一旦心里有了芥蒂,那就怎么看都不会顺眼。

    龚光远没要到钱又在家里玩了两天之后,心里更是耐不住性子,做啥都是不耐烦。

    张舒兰则是顶着伤口被这群几十只的鸭子折腾的鸡飞狗跳后,越看龚光远越是不喜欢,脾气也上来了。

    鸭子出事连续死了二十多只之后,两人就吵了起来。

    龚光远辛灾乐祸,觉得他娘这就是瞎折腾,有那钱还不如给他。

    张舒兰听了这话却是气得不行,她赚钱为了谁?为了她自己吗?她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龚光远!

    张舒兰家闹得热闹,李牧扛着个锄头晃晃悠悠的从山里出来,却是悠哉悠哉。

    他家院子里,已经把鸭子赶进鸭笼关了起来的仲修远正在洗手。

    李牧见了仲修远,从怀中掏出了两个东西扔了过去,仲修远反射性的接住。

    那东西呈暗棕色,冰冰凉凉,不大,有些像地瓜又不是,嗅着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看着有些像是什么野果。

    李牧把东西给仲修远之后,就扛着锄头到院子旁边去挖坑。

    他新整理出来的院子比之前的大一些,一角留了一小块地没有打实,之前留地的时候李牧随口问过仲修远,仲修远当时也没多想,就说了之前在山里见到的一种白色的花。

    傍晚时,下地回来的李牧路边见着了就顺带挖了两快块茎回来,准备趁着最近天气好种下。

    李牧挖完坑,正准备回头,突地听见身后一阵‘咚’的声响。

    他闻声连忙回头看去,却见仲修远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有两只眼睛正滴溜溜地转着,透着无辜和焦急。

    李牧吓了一跳,赶忙走上前去,“你怎么——”

    话未说完,李牧就发现在仲修远手边,刚刚他扔给仲修远让他拿着的那两个块茎种子上,多了两个新的门牙印。

    仲修远把它们给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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