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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一点?”郑若楠说道:“总之,只要知道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就不要半途而废。”
一句话陡然将姜宁点醒了。
她倏然意识到自己的功利心。
她先前靠近燕一谢,与其说是报恩,不如说是抱着“想让一切变成上一世那样”的目的,因此少年对她排斥抗拒,她才如此灰心丧气,觉得挫败。
但是她本不应该如此急功近利。
她看到少年常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院子里看四季变换,看到少年无法从噩梦中挣扎出来,看到少年腿上无法痊愈的疤痕,她想要做的,其实只是想将他从过去的梦魇中拉出来,变成不再浑身是刺的他。
“谢谢妈妈。”姜宁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
郑若楠见到姜宁表情松弛不少,她心中大石也稍稍落地。其实以前母女俩很少有这样交流的机会,一方面是她太忙,另一方面是姜宁比较叛逆,根本不爱和她多交流。
现在像这样能正儿八经地说几句话,郑若楠也很欣慰。
她心中不由得再次感叹,不知不觉地,姜宁真是变了很多。
郑若楠摸了摸姜宁额头,表情忽然紧张起来:“宁宁,你额头有点烫。”
“?”姜宁自己倒是没感觉,摸了摸自己额头。
郑若楠赶紧拿来体温计,给姜宁量了一下,果然是有点低烧。
见姜宁难受的样子,郑若楠也不好责骂她,泡好感冒药扶她坐起来:“肯定是在外面着凉了,喝杯感冒药再睡。”
姜宁被迫灌了一大杯感冒灵,意识都变得有些昏沉。
郑若楠给她盖好被子,掖了掖,说:“明天舞蹈课我帮你请假,先不去了,不能出去吹风。”
“不行,我明天还有点事想出去。”姜宁惦记着去找燕一谢。
郑若楠却一把将她摁了回去:“别不听话,有什么事等感冒好了再说,这个季节很容易反复,到时候严重了就麻烦了。”
姜宁只好躺下,她感觉郑若楠的手一直落在自己额头,让她舒服又安心。
她又模模糊糊地想到,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他的家人却将他丢在那栋建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堡,从没有来探望过他。
*
老管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翌日,只见到少爷分外沉默。吃早餐的时候一句话不说,空气里寂静得只有刀叉与盘碟碰撞发出的清响。
早餐过后,燕一谢径直推着轮椅从电梯上了楼。
等管家找到他的时候,他又在他以前爱待的天台上,白皙的脖颈上缠绕着白色的耳机线,隐没于领口,音乐鼓点开得很大,手里拿着一本管家看不懂的书。
少年昨晚挂了一夜的点滴,高烧总算退了,现在已经恢复了大半精力,只是面色仍残余着一些苍白,有几分病态。
脚踝处缠着白纱布,今早他自己刚给自己换过抗生素。
他面色冷冷的,对远处的日出也不感兴趣。
一切好像回到了一开始的孤独模样。
老管家有几分心悸,走过去说:“您高烧刚退,医生建议不要吹风。”
少年翻了一页,淡淡道:“反正也吹不了多少年,就让我吹吹风好了。”
管家喉咙一更:“您怎么又说这种话?”
少年极容易感染,医生说过他寿命不会有普通人那么长,当然,像个废人一样静静养着,活得久一点是没问题的。
但问题是,管家知道燕一谢无比痛恨这种日复一日坐在轮椅上的生活。
燕一谢回头看了管家一眼,忽然意识到管家是真心在为自己担心。顿了顿,他说了声“抱歉。”
管家愣了一下。
燕一谢又将头扭了回去,又翻了一页:“以后我不再说那种话了。”
老管家有点受宠若惊,他意识到少爷好像的确有什么方面发生了一些改变,似乎是由那个少女所带来的改变。
想到姜宁,管家忍不住走到天台玻璃窗边缘朝院外看了眼。
今天怎么根本没看见姜宁的踪影?
管家忽然想起来,犹豫了下,对燕一谢道:“昨晚我送完医生回来,看见姜宁背着书出去,好像在擦眼泪,少爷,你把她欺负哭了?”
其实管家也没看清,毕竟他是开车回来的,一晃姜宁就跑过去了。
不过出于他的人生阅历,他决定按照严重的情况说。
在这种事情上夸张一点没什么关系的吧。
“对了,她还摔了一跤。”
燕一谢攥住书页一角的指骨瞬间白了白。
他没回头,但是心中有些心烦意乱,片刻后他沉沉地问:“我是不是很惹人厌?”
一定是了,不用别人回答,他就知道他恶劣得令人生厌。
老管家对他周到是真的。
但没有巨额雇佣费的话,他不敢确定老管家还会留在这栋阴森森、死气沉沉的别墅,面对他这样一个脾气古怪、不好伺候的人。
而姜宁,现在肯定也这么认为了。
管家连忙道:“没有。”
燕一谢并不信。
管家一心惦记着姜宁,忍不住道:“唉,少爷,哪有你这样对人家小女孩的,我让厨师准备几道她最爱吃的菜,你等她来了,赶紧给她道个歉。”
燕一谢心中一刺,沉默了下,淡淡地道:“她不会再来了。”
管家顿时急了,上前一步:“怎么就不来了?”
少年道:“我把她赶走了。”
老管家一怔:“为什么?”
燕一谢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很吵,也很烦。”
“少爷真是……”老管家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以为燕一谢是因为姜宁跳进河里而生气,其实这么大点儿事有什么好赶人走的,也就是个十四来岁的小姑娘,难免抽风了一些嘛。管家又问:“那风筝呢?”
前两天燕一谢让管家买的风筝,管家买回来了。
很大一只嫩黄色的兔子,风筝骨架轻薄,用的是上等的木质材料,在旷野的地方能很轻易就飞起来。
燕一谢冷漠地说:“扔掉吧。”
管家还想说什么,少年却懒得多说,径直推着轮椅回了房间。
管家在原地手足无措,片刻后叹了口气,下了楼,拿起客厅的风筝卷起来,去别墅外面扔在了垃圾桶里。
燕一谢坐在房间里的落地窗前继续看书,可视线落到那些字上,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他像是失去了阅读的能力一般,无法看懂任何一个文字。
足足半小时过去,他还停留在第三百八十八那一页。
燕一谢拧起眉梢,眉心一股驱散不开的燥意。
其实故事在这里结束是最好的。
姜宁即便不是有所图谋,他们也永远没法成为真正的朋友。
因为没人能受得了他,也没人能在看到他的废腿后不露出惊惧的表情。
与其等姜宁主动再而衰三而竭,不如在此时划上句号。这样的话他还能留下一片芦苇和一只萤火虫。
而且,她果真没再来。
……
可是,尽管如此想着,少年仍是忍不住抬起头。
他视线远眺,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院外一角,露出来的那一小片黄色。
片刻后,他终是忍不住,忽然推着轮椅,去将风筝捡了回来。
老管家听见轮椅的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头:“少爷,您要出去?”
燕一谢迅速闪进了电梯里,冷冷道:“没有,你听错了,那是外面树枝的声音。”
他将风筝裹在毛毯里,像做贼一样抱着风筝回了房间。
……
管家整理完厨房的东西后,准备开车去购物,然而经过院外时,却发现外面垃圾桶上的风筝不见了。
他吓了一跳,迅速洗干净手上楼。
燕一谢仍坐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他的第三百八十八页。
听见管家慌张地说风筝不见了。
燕一谢漫不经心地道:“不一定是来贼了,哪有人来这里专门偷一只风筝?”
“可能只是被风吹走了。”他翻了一页。
2("病弱阴沉大反派被我亲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