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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除非程姝和孩子一起失踪。
程姝可以更名,但万一遇到袁家人还是麻烦,总不能藏进深山老林。
程玉酌只好安慰程姝不要急,“袁家只怕免不了清算,我们倒可以见机行事。”
程姝点头应了,回了袁家。
当晚,多日不见的袁白彦突然来了。
他不光来了,还带了两匣子珠钗。
“我瞧着小琴有些日子没添置新钗环了,这是银楼新出的样式,说是江南新流行的式样,小琴试试?”
袁白彦笑着说着,温言细语地,程姝恍惚了一下。
若是放在早些年,她必然高兴,只是如今着实高兴不起来。
“世子爷何必同婢妾多礼?世子爷可是有事?”
袁白彦见她神色冷淡,笑着赔礼道歉,“小琴必是恼了我前两日的话了!那日吃了酒,说了浑话,你怎么能记仇?”
程姝可就笑了,“世子爷这话说得,婢妾怎么能同世子爷记仇?既是前几日的话,今日便也不用提了。”
她揭过,袁白彦暗道正好,拉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指尖摩挲了几下。
“我听说你姐姐如今在太子身边伺候?太子南巡遭遇襄王谋反,定是身边缺人了,你姐姐是六品的女官,是管事的人,定然在太子身边说得上话吧?”
程姝心下冷笑了起来,面上不露。
“世子爷要做什么?”
她这么问,袁白彦也就不藏掖了。
“让你姐姐打听打听,太子有没有提到咱们府上,又是如何说的,可有露出什么意思!”
程姝更是心中冷笑了,她现在就可以告诉袁白彦,太子要清算袁家了!
她看了袁白彦一眼。
“世子爷,我姐姐只是寻常宫人,怎么能打听这许多?”
袁白彦皱眉,“我可听说你姐姐在太子跟前近身伺候!”
这连程姝都不知道。
她讶然,又觉好笑,“宫里规矩森严,就算如此,也不能乱打听。再说,打听了也不能改变太子的决定。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世子爷不应该担忧才对。”
她前面的言语,已经令袁白彦不快了,袁白彦压着火,可到了最后这句,简直如矛头刺进了袁白彦最亏虚的心里!
袁白彦登时就恼怒了,“你一个婢妾懂什么?”
程姝如今看透他小人嘴脸也越发忍不住了,又刺了他一句。
“婢妾事不懂,可在这个时候,越是打听不就越是心虚吗?”
“你……!”袁白彦眼里冒了火,狠狠瞪住了程姝。
正这时,盈盈在厢房闹了两声。
程姝正好不想再同袁白彦争吵,起身就要走,“婢妾去看孩子,先告退了。”
袁白彦让她办的事她不肯答应,还在此恃宠狂妄。
“程小琴,你要弄清楚,不管你姐是什么人,你都只是个妾!”
程姝被这话扎的心口一疼。
袁白彦现在要求她姐姐办事,尽然还拿这事压人,她攥紧了手。
“世子爷说的是,我只是个妾,自然什么都办不了,世子爷还是另寻他法吧!”
她这么反唇一讥,简直如同将插在袁白彦亏虚处的刀又狠狠拧了一把。
袁白彦气红了脸,腾地一下站起来,一下掀翻了桌子。
咣当一声,桌子扬起翻到。
可让袁白彦万万没料到的是,他一手掀翻的桌子,竟然砸到了程姝的小腹上!
程姝当即呼痛跌倒,脸上惨白一片。
袁白彦震惊看去,鲜血从她裙上洇了出来。
大片大片的鲜红,扎了人眼。
程姝小产了。
程玉酌接到消息脚下晃了一下,幸而被赵凛及时扶住。
程玉酌急起来,要往袁家赶,赵凛连忙派人派车去送,谁想程玉酌竟在袁家门口受了阻拦。
袁白彦拦了她。
“这是袁家的事,程司珍莫急,袁家自会请大夫为她调理。”
程玉酌只觉这孩子掉的奇怪,问了袁白彦,“世子为何不许娘家人探看,便是妾也有娘家吧?”
袁白彦并非想和程玉酌作对,当下话锋转了转。
“妾是有娘家,可更要在意夫家。小琴是为袁家操心才小产,司珍若是疼她,不妨替她排忧解难。”
“排忧解难为何事?”程玉酌皱眉。
袁白彦笑笑,“司珍在太子身边伺候,若能打听一番太子对袁家的看法,自然就是为小琴排忧解难了。”
程玉酌闻言再看袁白彦那笑,只觉一阵反胃。
他竟然拿程姝要挟自己!
程玉酌只道自己闯不进去,也跟袁白彦勾起嘴角笑了笑。
“世子爷说的真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世子爷,太子爷严查清算,不巧永兴伯袁家正在清算之列。”
话音一落,袁白彦大惊,腾腾退后了两步。
程玉酌反过来问了他,“世子爷若是让我见见我妹妹,我便替你在太子爷说两句,你以为如何?”
袁白彦定定看了她两眼,到底是软了态度。
“司珍可要说到做到。”
程玉酌没有应他,继续向里走去。
袁白彦只好挥手让人大开了门请程玉酌进去。
程玉酌一眼瞧见盈盈趴在程姝床前,程姝惨白着一张脸,心都揪了起来。
程姝摸了摸盈盈的小脑袋,让奶娘将她抱下去,告诉了程玉酌小产的真相。
程玉酌抱着她心疼地不行。
“袁白彦如此对你,这袁家一日都留不得了!姐姐这就救你和盈盈出去!”
她沉了脸,直接问程姝,“袁家同镇国公联系的事情,你可清楚?”
程姝愣了一下,旋即又明白过来。
她咬了唇,下了决心。
“姐,袁白彦身边有几个专管暗地消息的随从,抓到这几个人,袁白彦的事便都清楚了!”
程姝将这几个随从的名字告知了程玉酌。
只是说完,又忍不住拉了程玉酌的手。
“姐,世子和伯爷所为,伯夫人并不知道,伯夫人性子偏弱,伯爷从不与她讲那些事,且她这些年对我和盈盈颇多看顾,能不能……”
程玉酌回握了程姝的手,“你放心,姐姐晓得了。”
程玉酌将袁家的事告诉了赵凛,可她说了,又低下了头。
“此事我有私心,太子爷秉公处置便可。”
赵凛见她面露惭愧,笑了起来。
“有私心才是常人,没私心,阿娴岂不成了圣贤?非也,圣贤也有私心!”
赵凛见她抬头眼中一片不解的迷雾,更是笑了,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便是君王也有私心,就不要说你了,袁家本也有罪,又不像韩平宇一样负荆请罪,还妄图逃脱罪责,罪责更重,且你有所不知,袁家多次为镇国公和襄王通风报信,抄家也不为过!”
程玉酌讶然,赵凛捏了捏她的手。
“不过我并不想将此事做绝,正好程姝也是个契机,你去同袁家说,若是答应放了程姝和孩子,孤就留他们家一个囫囵,不然,抄家不过是一夜的事,结果还是一样的。”
程玉酌眼眶竟是一热。
她心中多时的为难,他早已知悉,早已替她安排了。
程玉酌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什么。
赵凛却在她耳边开了口。
“我不求阿娴什么,只要阿娴能舒心就好。”
程玉酌心下软成了一滩水,赵凛笑着圈了她在怀里,“阿娴,可愿随我回宫?”
他又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这一次,程玉酌没有在做出任何别的回应,轻轻点了点头。
赵凛简直如喝了蜜一样,瞬间朗声笑起来了。
“我的阿娴点头了!”
程玉酌耳朵和脸腾地一下全都热了起来。
他这么大声,还要昭告世人吗?
袁家二话不说地放走了程姝和孩子,甚至答应以后不和盈盈相认都可以。
袁家落魄对盈盈来说不是好事,不相认或许不是坏事。
永兴伯被削了爵位贬为庶人,世子袁白彦流放五年。
袁白彦被抓的时候竟要舍家逃窜,可惜被当着满济南城的面,五花大绑押了回来。
满城指指点点,袁白彦脸色青紫。
他见到太子,又见到站在太子身边的程玉酌时,还不肯死心地不停朝她打眼色。
赵凛冷笑,“她已经为你留了条命,不然,孤早就灭了你满门。”
袁白彦怔住,却见太子转头,用轻柔到不能更轻柔地声音,同程玉酌说了一句话。
“阿娴,还是你心太软了,日后随我回宫,可不能这样。”
袁白彦倒抽冷气,见程玉酌低了头,而太子抬手拉住她的手,牵着她转身离去了。
袁白彦脑中轰轰作响。
忽的想起自己从前说过的那句话。
“就算程玉酌做了太子妃,程小琴也不可能扶正!”
袁白彦脑中大乱,呼吸不上来,只看着太子赵凛拉着程玉酌离去的背影眼睛刺痛。
袁白彦几乎晕倒,怎么被拉下去的,都不知道了……
袁家只留了部分祖产,程姝走得那天,一根珠钗都没有带走,将从前袁白彦为她偷偷置办的田产塞到了伯夫人手里。
伯夫人看着全然不懂事的盈盈,眼泪流个不停。
她将田产地契掖进了盈盈怀里。
“袁家什么都给不了盈盈,这些给她以后当嫁妆吧!到底是袁家的血脉!”
程姝和伯夫人都流了泪,盈盈还不懂事,只是见祖母和姨娘都流了眼泪,伸手给她们擦眼泪,“祖母不哭,姨娘不哭。”
伯夫人没忍住,最后抱了盈盈在怀里,“去吧!去吧!”
袁家被抄产那天,韩平宇带兵突进深山,抓到了镇国公。
镇国公被俘恨声大骂韩平宇恩将仇报。
韩平宇面无表情地说,“不止如此,待我回家,还要带了我娘去太子处请罪。”
他说到做到,快马回了济南就绑了自己的母亲去太子处请罪。
满城哗然。
归宁侯韩平宇可是最孝顺的人。
老夏氏不住地打他骂他,将他打得满脸血痕,韩平宇一动不动,一闪不闪。
他只跪在太子院外。
程玉酌都看不下去了。
赵凛没有去瞧一眼,只是幽幽说了句,“老夏氏倒是保了她儿子,韩平宇也保了他娘。”
韩平宇到底是立了大功,归宁侯府没有被查抄。
归宁侯老夫人被送往寺庙剃度修行,赵凛调了韩平宇到京城当差。
消息出来,朝野一片议论。
太子功过分明,求贤若渴,令群臣一片赞颂。
明察秋毫,明君所为。
那个他们不熟悉甚至有些不认可的太子,渐渐从水雾中走了出来,周身遍布金光。
待到南巡大驾快要进京的时候,关于太子战襄王的话本子都已传了出来。
赵凛没有刻意宣扬,也没有刻意压制,静观事态发展。
赵凛让替身替他巡游,自己带了程玉酌一路微服走走停停。
两人难得有闲暇也有闲心,一个不急躁,一个不沉闷,颇过了几天合拍的日子。
赵凛被冯效几个议论,“太子爷每日合不拢嘴!”
而程玉酌却常常闹得脸红。
只是到了涿州,两人却在一茶馆,见有人在传一本叫做《祸乱野史》的话本子。
这本子不太能见得人,因此只在私下里传来传去,这书虽说写的不是当朝事,可处处对准了本朝,甚至连襄王之乱也这般迅速地写了进去。
赵凛大感兴趣,让人买了一本来看。
程玉酌跟在他身旁也瞧了两页,这一瞧可不得了,书中襄王形象诸多美化,竟然仁善慈悲为民做主,俨然是仁康太子和先太子的化身,而他造反被逼无奈,是被皇帝迫害不得而为之。
换言之,此书竟然意指皇帝嫉恨襄王迫害与他,才导致那位仁善的襄王造反!
程玉酌不敢再看,赵凛也合上了此书。
茶馆的人还在叽叽喳喳地低声议论。
两人不由地对了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怪异。
赵凛立即返回了南巡大驾,准备着人调查,并同杨柏泉问询此事。
只是赵凛带着程玉酌刚到了太子南巡落脚的行宫,李敢便一脸为难地上前通报。
“太子爷,魏阁老府上魏姑娘求见。”
赵凛和程玉酌闻言皆是一顿。
魏阁老府上魏姑娘,正是那位准太子妃!